1949年10月,刚把红旗插上厦门的那个秋天,三野第31军出了一件让人笑掉大牙又不得不服的“怪事”。
就在全军上下敲锣打鼓,庆祝活捉了国民党第74师少将师长李益智的时候,那个立了头功的班长孙继伯,不仅没敢去领那枚沉甸甸的“特等功”奖章,反而跑到军部,一脸惨白地跟领导坦白,说自己犯了“欺诈罪”,请求组织上赶紧处分他。
这事儿吧,乍一听简直是离谱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别人立功是怕奖章不够大,这哥们倒好,像是揣了个烫手山芋,恨不得立马扔出去。
其实把档案翻开仔细琢磨,你就能明白孙继伯当时的心态崩得到底有多彻底。
这根本不是什么谦虚,纯粹就是吓的。
咱们先把镜头拉回那个全是硝烟味儿的晚上。
那是10月16号前后,国民党军队在厦门岛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当官的忙着抢船票,当兵的忙着脱军装。
孙继伯带着他的班,一共也就八九个人,原本的任务就是去堵路口,抓几个俘虏问问路。
谁知道这一堵,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直接截住了一辆给师部送饭的卡车。
孙继伯当时灵机一动,换上国民党的衣服,押着俘虏直奔塔头村。
这地方可不得了,是敌人的师部核心。
说实话,这要在正规战术里,就叫“送人头”。
就凭这几杆破枪,去冲人家几千人的警卫圈?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孙继伯这人吧,就是胆子肥。
他就是赌这帮国民党此时此刻已经吓破了胆,根本没心思查证件。
一行人借着夜色,大摇大摆地混进了村子,一路摸到了师部大门口。
最精彩的博弈就在踹门进去的那一瞬间。
屋里灯火通明,几个国民党高官正在那儿吵架呢。
孙继伯带人冲进去,枪口直接顶上了那个戴眼镜胖子的脑门——这人正是少将师长李益智。
当时的场面极其尴尬。
李益智虽然败了,但好歹是黄埔出来的正规军少将,架子还在。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灰头土脸的兵,问了一句:“你们那个部分的?
长官是谁?”
这问题是个坑。
如果在那个节骨眼上,孙继伯老实巴交地说:“报告,我是解放军的一个班长。”
你信不信?
那个李益智搞不好会当场拔枪自杀,或者是拼个鱼死网破。
为什么?
因为在旧军队的逻辑里,将军败给将军那是技不如人,但要是向一个大头兵投降,那就是奇耻大辱,祖坟都要冒青烟的那种丢人。
面子这东西,在生死关头,往往比命还值钱。
孙继伯脑子转得那叫一个快,他当时就把胸脯一挺,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嗓门,吼了一句瞎话:“我是解放军的尖刀排排长!
外面的机枪连已经把屋顶占领了,不想死的赶紧缴枪!”
这句“排长”,再加上那个虚构的“机枪连”,成了压垮李益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李益智看来,既然对方是个军官,而且敢这么嚣张地闯进来,那外围肯定已经完蛋了。
向一个“排长”投降,虽然也丢人,但好歹有个台阶下。
于是,这位统领几千人的少将,居然真的乖乖把配枪交给了孙继伯。
这场仗,孙继伯赢就赢在了那句谎话上。
可回了部队,这事儿就成了他的心病。
那是1949年,革命队伍里最讲究的就是“实事求是”。
冒充军官?
这在纪律严明的解放军里,搞不好是要挨处分的。
孙继伯越想越怕,万一那个李益智在审讯室里回过味儿来,或者以后知道了真相,嚷嚷着“共军骗人”,那这特等功不就成了“欺诈罪”的铁证了吗?
所以当军长周志坚听说这事儿,把孙继伯叫去的时候,这小伙子是真的在发抖。
他哆哆嗦嗦地跟军长交了底,最后憋出一句:“军长,我不要功劳了,您能不能把那个特等功撤了,给我提个排长当当?
这样以后那个国民党师长问起来,我也不算骗他,他也好受点,我也好受点。”
周志坚一听,先是一愣,接着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哈哈大笑。
在这位身经百战的军长眼里,这哪里是什么欺诈?
这分明是教科书级别的心理战!
战场上兵不厌诈,能用嘴皮子把敌人少将忽悠瘸了,这本事比多打几发子弹管用多了。
周志坚当时就指着孙继伯说,你想当排长来圆这个谎?
你这格局也太小了!
能活捉少将的人,当个排长怎么够?
军长大手一挥,直接下了一道命令:不仅特等功照记,而且不用当排长了,直接提拔当连长!
以后那个李益智要是再问起来,你就告诉他,抓他的是解放军的连长!
这样他的面子更足,你的谎也就不用圆了!
你看,这就是那个年代的逻辑。
所谓的“欺诈”,在胜利面前变成了智慧的注脚;而那个看起来无法无天的谎言,最后被更高级别的幽默给“转正”了。
孙继伯从班长直接跳级成了连长,这种火箭式干部的提拔速度,在解放战争后期虽然不算绝无仅有,但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这事儿后来在部队里传开了,大家都说,孙继伯这那是骗了个师长,分明是给自己骗了个前程。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就是碰上了周志坚这样爱才的将领,要是换个死板点的,指不定真得给孙继伯扣个“虚报战况”的帽子。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有意思,一个瞬间的机灵,一个领导的赏识,就能把原本可能是悲剧的故事,变成了一段传奇。
后来我看资料,那个李益智被俘后,确实一直在打听抓他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当他听说对方真的是个连长(虽然是刚提拔的)时,心里的那块石头是不是终于落了地。
谎言有时候不是为了骗人,是为了给绝望的人留一条活路。
1982年,孙继伯从福州军区离休,那个被他“骗”来的特等功奖章,在箱底压了一辈子,直到去世前才拿出来给孙子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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