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纯朴的情感,是很多国宝级文物重见天日的契机。

1981年5月2日,陕西兴平县豆马村北面的田野上,500多位村民都在进行“平整土地”。

当时有位叫高军田的农民,一镢头狠狠磕在硬物上,震得他虎口发麻。他以为又是碰到了砖头瓦块,弯下腰伸手去掏,谁知竟掏出像蛇一样细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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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那东西继续扒拉,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青铜罐子。同组的高跃进、高超维等人看到挖出“古董”,立马围过来,七手八脚地帮着清理。

然后又掏出了一尊沉甸甸,浑身裹着湿泥却掩不住金光的铜马!

原来那个“蛇样物件”是马尾巴,而在马的臀部上,也就此留下镢头铲出的疤痕。

挖出了宝贝,大家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还是高军田拿出主意:先埋起来继续干活,等晚上拉回去再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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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消息很快传出去,晚上村民们成群结队地来到高军田家看热闹。

眼看事情要无法收场,小组6个人都一致决定:晚饭都不要吃了,赶紧去上报,把文物完整上交给国家!

他们揣上干粮,趁着夜色要去3公里外的“茂陵文管所”,路上还碰到在文管所当讲解员的亲戚张蕊欣,便让他带路。

当见到时任馆长王志杰,高军田憨厚地咧嘴一笑,开口就是一句地道的陕西话:“王馆长,我们交宝来咧!”

这一句朴实的话,开启了一个文物界传奇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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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考古老照片

经过考古证实,青铜罐和“鎏金马”出土于汉武帝茂陵东侧陪葬区,村民称为“羊头冢”,这匹马大概率是汉武帝赏赐给阳信长公主(又称平阳公主)的。

阳信公主一生都是传奇,她是汉武帝的姐姐。先嫁给平阳侯曹寿,著名的卫子夫皇后就是她府中的歌女,并由她推荐给汉武帝。

曹寿去世后,她改嫁汝阴侯夏侯颇,丈夫再度去世后一度寡居。而此时,当年她府中的骑奴卫青,已经成长为威震匈奴、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或许是命运的巧合,在汉武帝的撮合下阳信公主第三次出嫁,嫁给了卫青可以说汉武帝的几个“超级王牌”,都是出自姐姐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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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马”对比

那么汉武帝刘彻送给姐姐的礼物,肯定也不一般。

西汉初年匈奴骑兵肆虐,汉军苦于缺乏良马,在机动性上吃不少亏。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对此耿耿于怀。

后来张骞从西域归来,带回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遥远的西域大宛国(今中亚费尔干纳盆地),有一种神奇的宝马,汗出如血,日行千里,人称“汗血宝马”。

汉武帝心驰神往,他先是派遣使臣,携带重金和一匹金马模型,前往大宛国求购。没想到大宛国王不仅拒绝,还杀汉使抢财物。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汉武帝,他派大将李广利率军远征,历经数年终于迫使大宛臣服,献上了上千匹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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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匹“鎏金汗血马”,应该就是当年制造的模型之一。它通高62厘米,体长76厘米,重达26公斤。

马颈细长,筋腱分明,马尾高翘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虽是鎏金铜骨,但历经2000多年依然“金光闪闪”。

微张口中的六颗细小的牙齿甚至都清晰可见,臀部还有一个细小通气孔,都体现了西汉工匠的高超工艺。

秦汉时期,陶马、铜马、玉马、石马都有出土,但像这样通体鎏金的铜马,仅此一例,举世无双!如今估价超过5亿,当然这是象征性的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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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自然成了后来茂陵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代表的是汉武帝的“天马梦”与丝绸之路。

尽管历史上被盗很多次,但考古队依然在阳信公主墓及附近陪葬坑,发现了230多件文物。其中18件铜器上都刻有“阳信家”铭文,再次确定了墓主身份。

而当初发现文物的高军田小组6个村民,各奖励100元现金和一个搪瓷茶杯。

同时奖励给生产队和村子14英寸黑白、彩色电视机各一台。这在80年代初,无疑是不小的物质鼓励了,但这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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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高军田在茂陵博物馆 图源“陕西网”

到了2010年4月28日,茂陵博物馆还举行了一个特别仪式,正式授予高军田、高跃进、高超维、高改卫、高青耀、高旭光(后两位已故)六人,“名誉馆员”的光荣称号。

不仅颁发了证书,还享受一个永久待遇:可以无限次免费进馆参观。

2024年,已经70多岁的高军田来到馆中,给众人讲解鎏金铜马的来历!他心中涌起的,肯定不是后悔,而是一种坦然与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