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81年二月甲子日,长安城里静得吓人。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从只有七岁的北周静帝手里,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玉玺。

为了这一刻,他处心积虑了整整一年,甚至一口气杀光了宇文皇室的五位亲王。

按理说这会儿该开香槟庆祝了,但这男人脸上并没有狂喜,反而只有深不见底的恐惧。

这个人叫杨坚,也就是后来的隋文帝。

他恐惧的原因听起来很荒诞——因为篡位这事儿,太特么容易了。

杨坚是个极其清醒的“过来人”,他太清楚自己是咋上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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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疯狂的魏晋南北朝,皇位就像个击鼓传花的烫手山芋,换个皇帝比换个厨子还勤快。

杨坚甚至都不是最狠的,你看之前的刘裕、萧道成、陈霸先,这帮狠人都有一个共同的通关密码:先当“大将军”抓军权,再兼“录尚书事”抓政权,最后加个“九锡”当门面,皇位就到手了。

这套流程在当时被称为“权臣三件套”,只要集齐,神仙也挡不住你登基。

杨坚坐在龙椅上冷汗直流:如果不把这个系统漏洞堵上,明天就会有另一个“李坚”、“王坚”照方抓药,把自己的一家老小送上断头台。

于是,一场持续了一千多年的“权力切片手术”正式开始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自隋唐之后,中国历史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权臣篡位

为了保住自家饭碗,皇帝们把所有人都变成了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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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先把时间轴拨回去,看看在杨坚之前,那帮权臣为什么能把皇帝当猴耍。

问题的核心不在于皇帝太蠢,而在于制度太粗糙。

汉朝以后,为了打仗方便,朝廷搞出了一种叫“开府仪同三司”的怪物级别待遇。

什么意思呢?

就是允许权臣自己开个小朝廷,自己招人、自己发工资、自己管军队。

比如西汉的霍光,名义上是大将军,实际上还领尚书事,这一把抓简直就是灾难。

军权在他手里,行政命令是他签发,财政拨款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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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除了坐在那儿当个吉祥物,连个盖章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南北朝,权臣们更是玩出了花,头衔动不动就是“都督中外诸军事”,这几个字听着拗口,翻译过来就是“全国兵马总司令兼国务总理兼财政部长”。

在这种绝对权力的加持下,篡位不再是造反,而是一次简单的“人事调动”。

杨坚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干了件绝的事儿——他把权力这块大蛋糕,切碎了。

这就是著名的“三省六部制”。

以前宰相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杨坚把宰相劈成三个:中书省负责写文件(起草),门下省负责挑刺(审核),尚书省负责干活(执行)。

这招看起来是分工明确,实则是为了互相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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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造反?

好,中书省刚写好“退位诏书”,门下省一看,“驳回,格式不对”;就算门下省通过了,尚书省拿着文件,“没钱,没兵,执行不了”。

这就像三个人抬一桶水,只要有一个人不想动,这水就泼不出去。

再加上底下的六部(吏户礼兵刑工)各管一摊,兵部有兵单但没钱(钱在户部),吏部能封官但抓不了人(人在刑部)。

杨坚这一刀下去,直接把“权臣”这个职业给干没了,剩下的只有给皇帝打工的“高级经理人”。

以前是权臣养皇帝,现在是皇帝养了一群互相撕咬的狗。

如果说杨坚是给权臣戴上了手铐,那宋朝的赵匡胤就是直接给权臣做了“截肢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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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自己就是兵变上台的,他那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是说给李煜听的,是说给自家武将听的。

他太懂那帮大老粗心里想啥了,黄袍加身这事儿,有一就有二。

宋朝的制度设计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兵权三分。

有带兵权的不能调兵,有调兵权的不能带兵,这也是为什么宋朝打仗总是那样憋屈的原因——但这正是皇帝要的效果。

一个将军想造反?

你手里连兵符的一半都没有,调动军队得经过枢密院、兵部、皇帝三道手续。

等你手续跑完了,锦衣卫(虽然宋朝叫皇城司)早就拿着刀在你家客厅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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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朝,你就算做到宰相,也只是个“文官头子”,想调动一兵一卒?

门儿都没有。

文官甚至可以当面啐武将一脸唾沫,武将还得赔笑脸。

这种制度下,想造反比登天还难。

到了明朝,朱元璋这个狠人觉的还是不放心。

他发现只要有“宰相”这个职位存在,哪怕被切成三半,也还是有人能联合起来架空皇帝。

于是洪武十三年,朱元璋借着胡惟庸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废除丞相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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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彻底斩断了中国历史上延续了一千多年的相权。

朱元璋甚至在祖训里发毒誓:“以后子孙谁敢提设立丞相,凌迟处死。”

从这时候起,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

皇帝成了唯一的总指挥,什么内阁首辅、什么大学士,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私人秘书。

你看张居正牛吧?

那是万历皇帝小时候还需要个老师,等万历长大了,张居正一死,立马被抄家清算。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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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明朝的制度架构里,张居正的权力没有任何法律依据,全是皇帝“借”给他的。

皇帝想收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哪怕你权倾朝野,只要皇帝不高兴,你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

清朝的雍正皇帝,则是给这套防篡位系统打上了最后一块补丁——军机处。

很多人觉得军机处权力大,其实恰恰相反。

军机大臣的办公地点就在皇帝卧室旁边的一个小破屋子里,他们甚至没有独立的办公桌。

他们的工作只有一个:“跪受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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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着说,他们跪着记,然后把命令传达下去。

在这套系统里,信息流是单向且封闭的,除了皇帝,没人知道国家的全盘计划。

你想搞串联?

想结党?

在“密折制度”的监控下,你早饭吃了什么,中午皇帝就知道了。

清朝的权臣,像和珅这种,与其说是权臣,不如说是皇帝的大管家。

嘉庆要杀和珅,不需要调动军队,只需要一道圣旨,和珅就得乖乖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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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因为他的权力根基不在军队,不在官僚系统,完全依附于皇权。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当我们回看历史,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隋唐之前,历史的主角是那些如狼似虎的权臣,他们敢废立皇帝,敢改朝换代,那时候拼的是胆量和家族势力;而隋唐之后,历史变的“沉闷”了。

权臣们哪怕到了严嵩、张居正、鳌拜这个级别,想的也不过是多贪点钱、多保几年富贵,从来没人敢动“坐龙椅”的念头。

这不是因为后来的人变怂了,也不是道德水准突然提高了,而是制度这个巨大的绞肉机,已经把“篡位”的土壤彻底粉碎了。

这套制度的代价是巨大的,它牺牲了行政效率,制造了无数的内耗,甚至让朝廷在面对外敌时反应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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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来说,这笔账算得很划算:江山或许会烂下去,但至少,它烂在了自家锅里,不会改姓。

这就是帝王术的终极逻辑——宁可要一个平庸的稳定,也不要一个充满变数的强盛。

从杨坚恐惧的那个早晨开始,中国古代政治就走进了一个为了“防贼”而不惜把房子封死的死胡同。

直到1912年,那把旧锁才彻底被时代的洪流砸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