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难得叔
1918年,翁万戈在上海租界出生。他是过继来的孩子,过继给了翁之廉,而翁之廉也是过继来的。这一连串的过继,起因要追溯到晚清重臣翁同龢。
翁同龢是两代皇帝的老师,位高权重,收藏极丰,却无亲生子女。他先从二哥那里过继了翁曾翰,翁曾翰又无子嗣,便从大伯那一脉过继了翁之廉。到了翁之廉这里,依然无后,于是又从弟弟那里抱来了刚出生的翁万戈。
就这样,翁万戈成了翁同龢一脉的法定继承人,也成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物古籍的主人。这些藏品,是翁同龢一生的心血,是晚清文人收藏的巅峰之一。
翁万戈两岁时,全家从上海租界回到了常熟老家,住在祖宅彩衣堂。他在翁家私塾读书,继承了家族的书香基因。1936年,他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机电专业。如果不是战争,他或许会成为一位工程师。
但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翁万戈的学业中断,他回到常熟,家乡已沦陷。战火中,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去美国留学。1938年,他踏上赴美之路,进入普渡大学学习机电工程。后来又在威斯康星大学学习油画。
他在美国完成了本科、硕士学业,学习了西方艺术。
1945年抗战胜利,但很快又是内战。1948年,翁万戈短暂回国,做出了另一个决定:带着全部藏品,移民美国。
他和家人乘最后一班飞机赴美,文物则走海运。这批跨越明清、涵盖书画、典籍、拓片的珍贵文物,就这样离开了中国,再也没有回来。
翁万戈在美国定居,成为美籍华人。他从事电影制作、文化交流,过着平静的生活。那些从中国运来的文物,静静躺在他的收藏室里。
时间来到2018年。
7月28日,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发布消息:翁万戈无偿捐赠183件翁氏藏品。这些文物横跨1300多年中国历史,包括130幅绘画、31幅书法、18件拓片、4件绣品。加上之前的捐赠,总数达204件。是为该馆史上最大规模中国古代文物捐赠。
其中有一幅《长江万里图》,十六米长卷,是翁同龢生前最珍爱的藏品。中国文物部门曾多次与翁万戈沟通,希望高价购回,被拒绝。他却无偿捐给了波士顿博物馆。
消息传回国内,一片哗然。很多人骂他“忘本”:为什么不肯捐给中国?可以捐给故宫,捐给南京博物院,捐给他的家乡常熟博物馆——那也是一级博物馆啊。
面对质疑,翁万戈说:“我相信这边的博物馆能更好地照顾这批文物。”
后来有人透露,他曾向国内某博物馆捐赠过文物,第二年这些文物就出现在了拍卖场上。这件事伤了他的心。
这些事,外人知道的不多。
南博事件,似乎再次印证了翁万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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