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同志,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们国家的军委首长给你啥大地坐标,你就算啥坐标就行啦!

别忘了,这已经超出你职务该知道的范围了。”

一九五八年的长辛店,冬天的风刮得窗户框子直响。

在一间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苏联专家季米特连科大尉把教鞭往黑板上重重一敲,那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渣子。

他对面的中国少校席力,脸涨得通红,手里的草稿纸都快被攥出水来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吵架,黑板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公式,决定的可是咱们国家刚起步的战略导弹到底能不能飞准,是必须要搞明白的“命门”。

那个年代的尊严,往往就藏在几行算不出来的公式里,憋屈,但更要命。

谁能想到,这个正跟苏联人因为几个参数较劲的汉子,几年前差点就成了北京城里夹着账本的新华书店经理?

说起来,命运这东西真挺玄乎的。

要把席力这人说透,咱还得把进度条往回拉,拉到那个还要钻青纱帐的念头。

那时候席力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伙,跟在晋察冀城工部部长刘仁屁股后面当秘书。

刘仁那是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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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地下党的“隐形司令”,国民党特务听著名都腿软的主儿。

在这个大人物身边,别的警卫员闲下来就是擦枪、吹牛,席力倒好,一有空就从怀里掏本书在那啃。

刘仁脾气是出了名的暴,但眼光也是出了名的毒。

他看这小伙子是块料,有天叹了口气说:“让你给我管粮草确实屈才了,既然是个书虫,等仗打完了,送你上大学去。”

这话在那个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里,听着跟做梦似的。

抗战眼瞅着胜利了,刘仁还真给席力安排了个好去处:进北平,开个新华书店,当个“红色经理”。

这差事在当时那绝对是金饭碗,体面、安全,还能天天看书。

席力连包袱都收拾好了,估计心里都在盘算书架该怎么摆了。

结果呢,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北平那边的《新华日报》发行处让国民党给查封了。

路断了,经理当不成了。

换一般人估计就emo了,直接留在机关混日子呗。

但刘仁说话算话,正好延安自然科学院搬到了张家口,他大手一挥:“去,读书去!”

这一去,书店少了个掌柜,中国炮兵多了个怪才。

十九岁的席力简直就是个学习机器,半年时间,把平面三角、解析几何、物理化学全给吞肚子里去了。

这种脑子,注定后面是要干大事的。

后来新中国成立,席力一路干到了北京炮校射击系副主任。

真正的考验,就在中苏关系变得别别扭扭那会儿来了。

中国引进了苏军的导弹营,准备学学这高科技玩意儿。

苏军派来的那个季米特连科大尉,技术是真牛,上来就甩给你七八十个公式,第一步算啥,第二步算啥,讲得清清楚楚。

但问题来了,这俄国人留了一手。

他只教你怎么“算”,死活不教你“为什么这么算”。

对于大头兵来说,这够用了,能打出去就行。

但席力是学数学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导弹发射后的落点怎么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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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方坐标怎么反推?

这些核心逻辑,也就是“射表坐标解算原理”,苏联人那是只字不提。

这感觉就像给了你一把枪,却不告诉你准星怎么调,只告诉你“大概齐往那边打”。

这哪行啊?

真打起仗来,万一参数变了,还得打电话问莫斯科?

席力急了,想了个那代人常用的“土办法”——灌酒。

他下了血本,请那大尉去鸿宾楼吃饭,好几瓶茅台摆上桌。

席力寻思着,咱们中国人酒后吐真言,把你喝了,你总得漏几句实话吧?

结果这顿饭吃下来,席力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人家是喝伏特加长大的,那几瓶茅台下肚,也就是脸红点,脑子比谁都清醒。

虽然喝得东倒西歪,但只要席力一往核心技术上引,那大尉的嘴就像焊死了一样。

这一局,席力输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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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让他明白了一个硬道理:核心技术这东西,靠求是求不来的,靠喝更是喝不来的,只能靠自己算。

回了部队,席力就跟疯了一样。

那时候也没有计算机,他就带着一帮年轻教官,胡子拉碴、满身油渍,拿着算盘和计算尺,没日没夜地推导那七八十个公式背后的逻辑。

这难度,相当于给你一块没有任何图纸的瑞士手表,让你把它拆了,搞懂每个齿轮是干嘛的,还得能完好无损地装回去,甚至造个新的出来。

硬是靠着这股子狠劲,他们真就把那套“天书”给破解了。

当席力把解开的原理拍在桌上时,中国导弹部队的眼睛算是彻底擦亮了,再也不用拄着别人的拐杖走路。

这种搞技术的痴人,在人情世故上往往缺根筋。

席力搞研究能几天不睡,开政治大会却敢打瞌睡;别人军容严整,他经常穿着带油点的军装就晃荡出来了。

这在那个特殊年代,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

果然,风暴一来,因为给刘仁当过秘书这层关系,加上那股子知识分子的傲气,席力很快就被西安一帮造反派盯上了,叫嚣着要把这条“大鱼”抓回去批斗。

这时候,必须得提向守志将军。

这位后来的二炮司令员,当时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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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听说有人要动席力,向守志二话没说,直接横在了前面。

他没讲什么大道理,就反复强调一句话:“席力是个好人,是个人才,谁也不能动他!”

在那个黑白都能颠倒的岁月里,一句“他是好人”,那真是提着脑袋在作保。

其实历史哪有什么如果,所有的幸存,背后都有人在此刻选择了良心。

要是没有向守志这一挡,席力估计也就折在个牛棚里了,咱们的导弹事业指不定还得晚多少年。

现在回头看,席力这一辈子,从没当成书店老板,到成了让导弹长眼睛的人,好像全是巧合。

但细琢磨,这也是必然。

那一代军人就这样,国家需要你拿枪就拿枪,需要你拿算盘就拿算盘。

那个没当成经理的席力,最终给中国的国防开了一扇通往天上的窗户,这买卖,值了。

一九六六年夏天,第二炮兵正式成立,席力穿着那身旧军装,站在了中国战略导弹部队的行列里,直到一九九八年去世,他这辈子算的那些数,都变成了守卫国门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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