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你手机给舅舅用一下。"
王德华伸手就要去拿我的手机，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紧紧攥着手机，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微颤抖。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凝重起来，妈妈、爸爸、舅妈、表弟王明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舅舅之间。
日料店的服务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那张显示"38940元"的账单，脸上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舅舅，要不你用你自己的手机吧。"我的声音听起来比想象中更平静。
王德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那副长辈的威严模样："舅舅手机没电了，就用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偶然。从他选择这家人均988的高档日料店开始，从他坚持要"请全家人好好吃一顿"开始，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三个月前我就已经关闭了手机的免密支付功能。
01
三天前，我接到舅舅王德华的电话时，正在公司加班。
"悦悦，这个周末有时间吗？舅舅想请全家人吃顿好的。"电话里传来他特有的爽朗声音，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我停下手头的工作，有些意外："舅舅，什么好日子啊？"
"哎呀，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就是想着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聚齐了。你表弟明轩马上高二了，学习压力大，我就想着趁周末带他出去放松放松。"王德华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父爱，"正好你爸妈也有时间，就一起聚聚。"
听起来很合理，但我心里却升起了一丝警觉。不是我想多了，而是舅舅的"请客"总是有着某种特殊的套路。
"去哪里吃啊？"我试探性地问。
"我看了一家新开的日料店，环境特别好，咱们去尝尝鲜。我已经订好位置了，就这个周六晚上。"王德华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你就别推辞了，舅舅难得大方一回。"
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舅舅说的"难得大方一回"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太多往事。
王德华在我们家族里一直是个很有存在感的人。他比妈妈小三岁，但总是以长辈的身份出现在各种场合。小时候，他经常来我家蹭饭，每次都说是"来看看姐姐姐夫"，实际上总是饭点到，吃完就走。
长大后，这种行为变得更加巧妙。他会在各种节日主动提出聚餐，选择的地点总是超出他经济能力的高档场所，然后在结账时以各种理由让别人买单。
最经典的一次是去年春节，他提议去市里最贵的海鲜餐厅吃年夜饭，说是要给全家一个惊喜。结果结账时，他拍着脑袋说忘带钱包了，然后很自然地说："大山，你先垫着，回头我转给你。"
那顿饭花了八千多，爸爸当时脸都绿了，但碍于面子还是付了钱。后来妈妈催了好几次，舅舅总是说"最近手头紧，过段时间一定还"。到现在，那八千块钱还没有下文。
想到这里，我打开手机设置，找到了支付设置选项。免密支付功能显示为"已开启"，我毫不犹豫地关闭了它。
这不是我第一次这样做了。三个月前，在一次朋友聚会上，我就吃过类似的亏。当时一个大学同学主动提出AA制聚餐，但在结账时突然说手机没电了，要借用别人的手机付款。我当时没多想就把手机给了他，结果他直接用我的手机付了全桌的钱，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回头转给你"。
那次之后，我就养成了关闭免密支付的习惯。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这种"借手机"的情况。
现在看来，这个习惯可能要派上用场了。
我知道这样想舅舅可能有些不好，但过去的经历让我不得不防备。如果他真的是想请客，那用自己的手机付款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用别人的？
周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我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心情复杂地准备出门。一方面，我希望自己是想多了，舅舅真的是想请全家人吃顿好的；另一方面，我又忍不住想，如果真的遇到了预想中的情况，我该怎么应对。
出门前，我再次确认了手机的免密支付设置。关闭状态，任何超过两百元的支付都需要输入密码或指纹验证。
这让我心里踏实了一些。不管舅舅有什么计划，至少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02
周六下午五点半，我提前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位于市中心高档商场里的日式料理店，名叫"和风物语"。光从外观上看，就知道消费不低。店门口的价目牌显示，这里的人均消费在988元左右，比我平时去的餐厅贵了好几倍。
我在餐厅门口等了一会儿，爸妈和舅舅一家几乎同时到达。
王德华穿着一身看起来很新的西装，头发也特意打理过，看起来精神焕发。他一见到我就热情地走过来："悦悦来得真早！怎么样，这家店看起来不错吧？"
"挺好的。"我点点头，心里却在计算着今晚这顿饭可能的花费。六个人，人均将近一千，也就是说总价格会在六千左右。对于月薪八千的我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舅舅今天看起来心情特别好。"我试探性地说。
"那当然了！"王德华拍了拍我的肩膀，"能和家人一起享受美食，是最幸福的事情。而且，舅舅最近生意还不错，是该好好犒劳一下家人了。"
他说"生意还不错"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舅舅在一家小公司做销售，收入并不稳定。如果真的最近生意好，那请这顿饭也说得通。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舅妈张红穿着新买的裙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也很兴奋："德华说要请全家人吃日料，我还特意查了这家店的评价，据说环境和菜品都特别好。"
表弟王明轩就比较直接了，一到门口就开始研究菜单："哇，这里有我最喜欢的三文鱼刺身！还有神户牛肉！舅舅，我可以随便点吗？"
"当然可以！今天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舅舅都请了。"王德华豪爽地说，但我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偷偷瞄了一眼我和爸爸。
妈妈秦慧有些担心地说："德华，这家店看起来不便宜，你别花太多钱。"
"姐，你就别操心了。难得全家聚一次，钱不钱的不重要。"王德华摆摆手，然后转向服务员，"给我们开一个最好的包厢。"
服务员很恭敬地引导我们到了一个装修精美的包厢。包厢里有传统的日式榻榻米，墙上挂着精致的字画，整体环境确实很好。
坐下来后，王德华主动接过菜单开始研究："来来来，大家看看想吃什么。今天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我坐在他对面，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动作。他看菜单的时候很认真，时不时还会询问大家的意见，完全是一副慷慨请客的模样。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在看价格的时候，眉头会微微皱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但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悦悦，你想吃什么？"舅舅突然问我。
"我都可以，舅舅你们点就行了。"我礼貌地回答。
"那怎么行，今天是舅舅请客，你一定要点你最想吃的。"他坚持道。
我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也许我真的是想多了，也许舅舅确实是想请全家人好好吃一顿。但过往的经历让我很难完全相信。
表弟王明轩已经开始兴奋地点菜了："我要这个特级三文鱼刺身，还有这个神户牛肉套餐，还有..."
"慢点慢点，一样一样来。"王德华笑着说，但我看到他的手指在菜单上的价格那一栏停留了一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王德华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去，然后很快移开。这个瞬间让我更加确信，今晚可能真的会发生我担心的事情。
我悄悄把手机收到了包里，然后开始观察包厢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如果真的发生了我预想的情况，我需要冷静地应对。
03
晚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对舅舅王德华的性格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确实很会营造气氛。从开始点菜到现在，他一直在讲各种有趣的故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表弟王明轩更是被他哄得服服贴贴，连连夸奖"爸爸真厉害"。
但我想起了过去几年中，舅舅的那些"经典操作"。
两年前的中秋节，他提议全家去看电影，选择的是刚上映的大片，还要买VIP厅的票。当时他信誓旦旦地说："这次我来请，就当是给大家的中秋礼物。"结果到了电影院，他在售票处突然说钱包忘在车里了，要去取一下，让爸爸先买票。等爸爸买完票，他就再也没提过报销的事。
还有一年春天，他说要请全家去郊外的温泉度假村放松，理由是"工作太累了，大家都需要休息"。那个度假村一晚上的费用要好几千，他很热情地帮忙订房间，还说要订最好的套房。到了前台办入住手续时，他又是拍脑袋说信用卡限额不够，需要别人先垫付。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去年夏天的那次聚餐。当时舅舅刚换了新工作，说是要庆祝一下，提议去市里最有名的烤肉店。那家店的消费很高，但菜品确实不错。整个晚上，舅舅都在兴奋地讲述他新工作的前景，说以后一定要经常请大家吃好的。
结账时，他很自然地掏出手机，但突然发现手机没电了。然后他看向我爸："大山哥，我手机没电了，能借用一下你的吗？我用微信转账。"
爸爸当时没多想，就把手机给了他。王德华接过手机后，熟练地打开支付软件，扫描了账单的二维码。但就在要输入金额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哎呀，我微信余额不够。"他说，"大山哥，要不你先付着，我回去就转给你。"
那顿饭花了四千多，爸爸当时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付了钱。后来妈妈提起这事，舅舅总是说"最近手头紧，过段时间一定还"，但直到现在，那笔钱还是没有下文。
想到这些往事，我更加确信今晚的聚餐不会那么简单。舅舅选择这么高档的日料店，绝不是心血来潮，他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悦悦，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菜不合胃口？"舅舅突然问我。
"没有，菜很好吃。"我笑了笑，"就是觉得舅舅今天特别大方。"
"哈哈，舅舅什么时候对家人不大方了？"他爽朗地笑着，"钱嘛，赚来就是要花的，特别是为了家人花钱，再多都值得。"
这话说得很好听，但我心里清楚，如果真的是他自己的钱，他绝不会选择这么贵的餐厅。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舅舅悄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手机屏幕朝下，看不到显示内容，但我怀疑他是在检查电量。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无意中"提到："哎，现在的手机电池真不耐用，我这刚用了半天就快没电了。"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铺垫。我在心里冷笑，舅舅的套路还是一如既往地可预测。
但这次，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三个月前关闭免密支付的决定，现在看来是明智的。
04
晚上八点左右，我们的晚餐接近尾声。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日式料理：特级三文鱼刺身、神户牛肉、鳗鱼饭、天妇罗、各种寿司，还有几瓶清酒。整个用餐过程中，舅舅一直在强调"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不断地给大家夹菜倒酒。
表弟王明轩吃得特别开心，一个劲儿地夸奖："这个三文鱼太好吃了！爸爸，我们以后能经常来这里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好好学习，爸爸就经常带你来。"王德华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舅妈张红也很满意："德华，这家店真不错，环境这么好，菜品也精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朋友推荐的。"王德华回答，"他说这里是全市最正宗的日料店，特别适合家庭聚餐。"
我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心情很复杂。如果忽略掉那些担忧，这确实是一次很温馨的家庭聚餐。大家聊天说笑，气氛融洽，连平时话不多的爸爸都显得很放松。
但我知道，最关键的时刻还没有到来。
果然，当服务员开始收拾空盘子的时候，王德华主动招手叫来了结账服务员。
"麻烦结账。"他很自然地说。
服务员礼貌地点头："好的，稍等一下。"
几分钟后，服务员拿着账单回来了。我看到那张精美的账单上，清楚地印着"38940元"这个数字。
将近四万元！比我预估的六千元高出了好几倍！
我瞬间明白了，舅舅点的那些"特级"、"顶级"菜品，价格都不是普通消费水平。那瓶我们刚才喝的清酒，可能就值几千块。
"哇，这么多钱！"表弟王明轩惊呼出声。
舅妈张红也吃了一惊，偷偷瞄了一眼王德华。
王德华的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调整了表情，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没事，今天高兴，花多少都值得。"
他拿出手机，但马上皱起了眉头："哎呀，手机没电了。"
这句话一出口，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微妙了起来。
妈妈秦慧看了看爸爸，爸爸的表情明显有些紧张。四万块钱，对我们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心跳开始加速。我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王德华环顾了一下包厢，然后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悦悦，你手机给舅舅用一下。"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请求。但我能感觉到，包厢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05
"悦悦，你手机给舅舅用一下。"
王德华的话音刚落，包厢里就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我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妈妈眼中有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担忧混合着歉意。爸爸紧紧抿着嘴唇，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微微颤抖。舅妈张红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表弟王明轩虽然年纪小，但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服务员仍然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那张显示着"38940元"的账单，职业性的微笑中透出了一丝不安。
"舅舅，要不你用你自己的手机吧。"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王德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镇定："舅舅刚才不是说了吗，手机没电了。就借用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伸手就要来拿我的手机。这个动作很自然，就像长辈向晚辈借用东西一样理所当然。
但我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没有递给他。
"德华..."妈妈开口想说什么，但被王德华打断了。
"姐，没事的。悦悦从小就听话，这点小忙肯定会帮的。"他转向我，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悦悦，快把手机给舅舅。大家都等着呢。"
这句话带着一种道德绑架的意味。他在提醒我，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如果我不配合，就是不给舅舅面子，不听长辈话的坏孩子。
我环顾了一圈包厢里的每一个人。爸爸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显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四万块钱，相当于他三个多月的工资。妈妈眼中满含着对弟弟的失望，同时也有对我的担忧。
舅妈张红依然低着头，但我能看出她内心的愧疚。她知道丈夫在做什么，但她没有能力阻止，也不敢阻止。
表弟王明轩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看看爸爸，再看看我，小声说："爸爸，要不我们回家吧..."
"别说话。"王德华低声制止了儿子，然后重新看向我，"悦悦，舅舅平时对你不好吗？这么一点小忙都不肯帮？"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这是他惯用的策略，先营造一种"我对你很好"的氛围，然后让对方因为愧疚而妥协。
但这次，我没有妥协。
"舅舅，我可以把手机给你，但是..."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我的支付密码比较复杂，你可能输不对。"
这是一个温和的拒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如果他真的想用自己的钱付账，完全可以说"那你来输密码"或者"你先帮我付，我回头转给你"。
但王德华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自在，眼神开始闪躲："密码什么的...到时候再说吧。你先把手机给我。"
他仍然坚持要拿到我的手机控制权。这已经很明显了，他根本就没打算用自己的钱付账。他的计划是拿到我的手机，然后"顺理成章"地用我的钱买单，事后再用各种理由推脱还钱。
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舅舅，要不这样吧，我先帮你付，你回头把钱转给我就行了。"
说着，我拿起了手机，准备扫描账单上的二维码。
王德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点了点头："行，那就先麻烦你了。舅舅回去就转给你。"
我打开手机的支付软件，对准了二维码。金额自动显示：38940元。
就在我即将点击确认支付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提示框："支付金额较大，请验证指纹或输入密码。"
这正是我三个月前关闭免密支付功能后的设定。任何超过200元的支付，都需要额外验证。
王德华看到这个提示框，脸色瞬间变了。他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步验证程序。
"怎么了？"他强装镇定地问。
"需要验证一下。"我说着，故意将手机转向了他，"舅舅，要不你来输密码吧？"
这是一个完美的测试。如果他真的打算事后还钱，那么让我输密码完成支付是最自然的选择。但如果他的计划是拿到手机的控制权，然后用某种方式避免还钱，那么他就会坚持要亲自操作。
果然，王德华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这个...悦悦，你自己输吧。舅舅不太会用这些..."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改变了策略。他快速伸手，想要直接抓过我的手机："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条件反射般地将手机往回一缩，两个人的手在空中有了短暂的接触。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度紧张。
06
王德华的手刚碰到我的手机，我就感受到了他手指的颤抖。
他的动作有些急躁，完全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和镇定。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个"请验证指纹或输入密码"的提示框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个...怎么还要密码？"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因为金额比较大，系统自动要求验证。"我平静地解释，"舅舅，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来输就行了。"
但王德华显然已经慌了。他拿着我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着，却迟迟不敢触碰。
就在这时，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他突然将手机放回了桌子上，然后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我再找找，也许还有别的支付方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服务员终于忍不住了，礼貌地提醒道："先生，您看是用现金、刷卡，还是..."
"等等，等等！"王德华突然大声说道，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这个动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表弟王明轩甚至发出了一声惊呼。
王德华站在那里，双手握拳，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环顾包厢里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停在了爸爸身上。
"大山哥..."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乞求的意味，"要不你先垫着？我最近资金确实有点紧张，但是下个月工资一发就还给你。"
这句话一出口，包厢里的气氛彻底凝固了。
爸爸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紧紧握着拳头，青筋都暴了起来。近四万元，这几乎是他小半年的收入！
妈妈秦慧更是愤怒地站了起来："王德华！你什么意思？你说请客，结果要我们买单？"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妈妈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舅舅说话。她的声音在颤抖，显然是被气坏了。
07
舅妈张红终于抬起了头，眼中含着泪水："德华，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说你请客的吗？"
王德华被妻子的话问得无言以对，他的嘴唇动了几下，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表弟王明轩更是直接哭了出来："爸爸，我们是不是很丢人？"
这句天真的话就像一根刺，扎在了王德华的心上。他看着哭泣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明轩，别哭..."他蹲下身想安慰儿子，但王明轩却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要你安慰！你骗人！你说请客，结果要别人付钱！"十六岁的表弟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能够理解这种行为的可耻性。
服务员站在一旁，脸上的职业微笑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尴尬和不安。这种场面，对于餐厅工作人员来说也是极其罕见的。
我看着眼前这一切，心情五味杂陈。一方面，我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如果我没有提前关闭免密支付，现在被骗的就是我了。另一方面，我也为这个家庭的关系感到悲哀。
王德华最终还是开口了，但他说的话让所有人都更加愤怒："其实...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贵。我以为就是普通的日料店，谁知道点的菜这么贵..."
这个借口显得极其苍白。他明明知道这里是高档餐厅，明明看到了菜单上的价格，怎么可能不知道会很贵？
"你少来这套！"妈妈再也忍不住了，"你从小就是这样，总是打肿脸充胖子，然后让别人为你买单！我忍你很久了！"
这句话揭开了多年来积累的怨恨。显然，王德华的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家人们早就有了意见，只是一直在忍耐。
爸爸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德华，你还记得去年春节那八千块钱吗？你说过几天就还，到现在呢？"
王德华被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还有前年中秋节的电影票钱，还有上次的温泉酒店钱..."爸爸继续说道，"你每次都说'回头就还'，但是有哪一次真的还过？"
这些话就像连珠炮一样，让王德华彻底无法反驳。他站在那里，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08
最终，这顿饭的钱还是爸爸付的。
不过这次不是被骗，而是他主动的选择。看着王德华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舅妈和表弟满脸的羞愧，爸爸叹了口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算了，这次就当是我请客。但是德华，这是最后一次了。"爸爸的声音很平静，但其中的决绝让人不容置疑。
王德华想要说什么，但被爸爸阻止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从今以后，我们两家就少来往吧。"
这句话宣告了两个家庭关系的终结。
走出餐厅的时候，王德华一家走在前面，我们一家走在后面。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
在停车场分别的时候，王德华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大山哥，姐，我..."
"德华，你不用说了。"妈妈打断了他，"我们都累了，以后还是各过各的吧。"
王德华的眼中涌出了泪水，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妻子和儿子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车里很安静。过了很久，妈妈才开口："悦悦，今天多亏了你。如果你真的把手机给了他..."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握了握妈妈的手，"虽然他是舅舅，但是有些原则不能让步。"
爸爸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中带着欣慰："我女儿长大了，知道保护自己了。"
几天后，我听说王德华从公司辞职了。也许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让他有所反思，也许是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可耻性。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他能真正改变。毕竟，他还有妻子和儿子需要照顾，还有自己的人生需要重新规划。
至于我，这次经历让我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善良不等于软弱，亲情不等于无原则的退让。有时候，适当的防范和坚持，既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他人的教育。
那个关闭免密支付的决定，现在看来是我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之一。它不仅保护了我的财产，更重要的是，它让一个习惯于占便宜的人在众人面前现了原形，也让我们家人看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
有时候，最好的教育就是让人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王德华的计划落空了，但我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他真正学会什么叫责任和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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