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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清明,我回了趟久违的老家,嫂子张罗了一桌家常菜,我和哥哥对坐喝了点酒。

哥哥王建和嫂子晚年过得并不宽裕,女儿远嫁他乡,一年难得见上一面,老两口守着一亩薄田,养了几只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这些年身体不太好,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这次回来发现村里几乎看不见年轻人的身影,哥哥说,能出去的都走了,不是在外打工,就是在城里安了家,留下的全是老人。

在哥哥家小住的几日,偶然翻到一张儿时的合影,心里顿时酸楚难当,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晚年却活出了截然不同的光景,临走时,我悄悄在哥哥枕头下塞了五万块钱。

一九七八年,我和哥哥一同参加高考,双双落榜,其实前一年哥哥就考过一次,同样名落孙山。

我清楚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再复读一年也难有起色,哥哥更是心灰意冷,家里两个待业青年,让父母愁得夜不能寐。

那时父亲在机械厂上班,正赶上顶职政策,一个岗位,两个孩子,给谁都不公平,父亲更倾向让哥哥去,因为他年长些,性子也更老实,我脑子机灵,还有另一条路可走,当兵。

经过几夜的深思熟虑,我主动提出去部队,就这样,哥哥进了机械厂,我去了特务连侦察排。

新兵到连队那天,看见炊事班在杀猪,我开心坏了,连续几天都有肉吃,心里还美滋滋的。后来猪越杀越小,老兵才告诉我实情,要打仗了。

心里咯噔一下,但根本没时间害怕,我们就开始了高强度的临战训练,白天学武器操作,晚上练擒拿格斗,一天训练十几个钟头,没人喊累,只想多学点保命的本事。

一九七九年过完春节,部队开赴前线,我们住在茅草棚里,每天侦察地形、修筑工事,二月十六日,全连进行战前动员,我反而异常平静。

十七日战斗打响,枪炮声震得天地都在颤抖,但我没有退缩,这场仗打下来,我身上挂了几处彩,连队却立了功,不到一个月的战斗,让我铭记终生,三月回撤时,我火线入党,提了副班长。

一九八〇年,连队推荐我考军校,我争气考上了,毕业回部队当了排长,二十三年的军旅生涯,我从侦察兵干到副团,转业后进了公安系统,二〇二〇年退休。

如今我有房有退休金,儿子也争气,而哥哥呢?机械厂在九十年代倒闭,他下岗后只能打零工,没攒下什么钱。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人生真的像一场戏,当年一个选择,让两兄弟走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但我始终记得,哥哥送我入伍时塞给我的那二十块钱,那是他第一个月的工资,这份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夕阳西下,我踏上归途,后视镜里,哥哥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暮色中,这一生,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但血脉亲情永远是我们之间最牢固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