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平这个名字,民国法律圈里以前提起,那都是跟“正义”挂钩的,可后来,彻底成了人人唾骂的汉奸符号。他这一辈子,真是过山车似的,从大家都敬着的爱国律师,跌成千夫所指的“战犯辩友”,最后就一个人孤孤单单、凄凄惨惨地走了。
之后十几年,江一平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给中共地下党员黄慕兰做过无罪辩护,帮“七君子”里的沙千里出过力,甚至还推动了中国第一个女权案。上海沦陷后,汪精卫的伪政权想拉他入伙,给的是伪司法部部长的位子,江一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带着家人一路辗转跑到重庆,后来当了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还兼着复旦大学副校长。那时候的他,在大伙儿眼里,就是有骨气、有底线的爱国读书人。
抗战胜利后,江一平回了上海,那时候他在法律界已经是顶尖人物了,还当选了制宪国民大会代表,平时来往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可谁能想到啊,一场能毁了他一辈子的审判,正在等着他。1945年日本投降,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那可是头号战犯,按说就该拉到国际法庭上严惩。这个恶魔在中国作恶32年,“九一八”事变、济南惨案都有他的份,还推行“三光政策”,就1942到1943年,华北差不多100万老百姓死在他主导的“大扫荡”里,武汉会战、桂林柳州战役也都是他指挥的,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血。
可那时候国共内战打得正凶,蒋介石看上了冈村宁次的军事经验,还有日军剩下的武器装备,想把他留下来给自己用。但这事不能明着来,国民党政府只能搞一场“走过场”的审判,找个有名望的律师给冈村宁次做无罪辩护,就成了这场闹剧的关键。国民政府的高官找到了江一平,又是给巨额报酬,又是许高官厚禄。江一平一开始也犹豫,他爹江梦花知道这事儿后,气得拄着拐杖骂他:“你要是敢给日本鬼子辩护,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他媳妇也跟他摊牌,说他敢去就离婚,劝他守住民族底线。
结果江一平还是没顶住诱惑。1948年8月23日,上海军事法庭公审冈村宁次,一千多个旁听座位全坐满了,老百姓都攥着拳头等着看战犯伏法。这次辩护是江一平跟杨鹏、钱龙生一起,江一平是主辩。当江一平穿着笔挺的西装走到辩护席上时,全场一下子就炸了。检察官一条一条念冈村宁次的罪行,每念一条,底下的人都恨得牙痒痒,可江一平却在法庭上说了些让人恶心的话:“冈村宁次在华北的时候,给农民发过棉布,还打击奸商,做了不少爱民的事。”
这话一出口,老百姓的怒火直接就烧起来了,“汉奸”“卖国贼”的骂声此起彼伏,法警赶紧过来维持秩序。江一平跟没听见似的,接着拿着国民政府早就准备好的“证据”,把冈村宁次的侵略说成是“维持秩序”,把日军抢物资说成是“善政”,压根不提“三光政策”和大屠杀这些实打实的罪行。说白了,这场审判从一开始就是骗人的,法官早就收到了南京政府的指示,第一次庭审就是只审不判。到了1949年1月26日,法庭第二次审判,江一平和杨鹏都没敢去。审判长石美瑜本来想判冈村宁次死刑,可汤恩伯直接给他施压,最后没办法,只能宣布冈村宁次无罪释放。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战犯,没几天就被秘密安排坐船逃回了日本横滨。
1949年4月,上海解放前夕,江一平跟着国民党跑到了台湾。他还以为到了台湾,之前承诺的高官厚禄就能兑现了,可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蒋介石政权根本没把他当回事,1950年的时候,他短暂当了一阵子台湾革命实践研究院的高级教官,可因为骂他的人太多,舆论压力太大,没多久就被解职了。之后他所有的职务都被罢免了,政府不给安排工作,也没什么生活保障,彻底成了没人管的人。
在台湾的二十多年,江一平活成了人人躲着的“瘟神”,以前的朋友碰见他都绕着走,没有一家律所愿意聘用他。1961年,冈村宁次还特意跑到台湾来看他,感谢他当年的辩护,可那时候的江一平,早就过得穷困潦倒了。他在台北租了一间小破屋,漏雨又透风,只能把以前的西装、怀表这些值钱的东西拿去当铺换钱过日子。邻居们知道他是“给战犯辩护的汉奸”,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他每天就一个人待在屋里,偶尔出门买点吃的,那身影看着又单薄又孤单。有记者想采访他,都被他拒绝了,这辈子他再也没在公开场合说过一句话,也没为自己当年的行为辩解过一个字。
1966年9月2日,冈村宁次在东京病死了,活了82岁,而江一平还在台北的破屋里苟延残喘。1971年10月15日,73岁的江一平在睡梦中去世了,房东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最后就只有一个旧友帮他料理了后事,没有葬礼,没有悼念的人,甚至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这个以前在法庭上慷慨激昂、能说会道的名律师,最后就落了这么个下场。他曾经能拒绝伪政府的高官厚禄,却没顶住金钱和权力的诱惑;曾经为了爱国学生挺身而出,伸张正义,转头就给双手沾满同胞鲜血的战犯摇旗呐喊。有人说他是身不由己,被人当棋子用了;也有人说他就是贪财,没了民族大义。可历史没有如果啊,一个人的选择,终究要在民族大义的秤上称一称。江一平当年选了那条路,就注定要付出家破人亡、遗臭万年的代价,这都是他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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