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4月,加拿大渥太华的内阁会议室里,空气突然凝固了,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农业部长汉弥尔顿。
这个平时看着挺乐呵的部长,这会儿脸黑得像锅底。
他突然“噌”地一下站起来,当着满头白发的总理迪芬贝克的面,直接掀了桌子:“这协议要是不通过,老子现在就辞职!
要是以后中国人赖账,你们尽管撤我的职,把这丑事儿贴满大街小巷!”
这一嗓子,简直就像在保守的内阁里扔了个手雷。
据说当时有个叼着烟斗的部长,吓得下巴都快掉了,嘴里的木烟斗“啪嗒”一声砸在地板上,脆响。
让一个西方大国的部长不惜赌上乌纱帽也要干成的,是一笔在当时看来简直是“通敌”的买卖——给正在挨饿的新中国卖粮食。
谁也没想到,正是这场差点让部长丢饭碗的豪赌,不仅救了急,更为后来震惊世界的“跨越太平洋的握手”埋下了伏笔。
历史的转折点,往往不是在签字仪式上,而是在那些不要命的赌局里。
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
把时间拨回到60年代初,那时候的国际局势,说白了就是美国带着一帮小弟把中国围得铁桶一般。
在西方的宣传大喇叭里,新中国就是洪水猛兽,别说建交了,连做生意都是犯天条。
可是呢,加拿大的日子也过得苦哈哈的。
作为一个农业大国,那一阵子老天爷似乎在开玩笑,麦子大丰收,仓库里的谷物堆得都要发霉了,就是卖不出去。
农民看着烂在仓里的粮食,心疼得直掉眼泪,怨气冲天。
而大洋彼岸的中国,正赶上三年困难时期。
旱灾、洪涝加上政策调整,老百姓那是真没饭吃,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一边是饿得眼冒金星,一边是粮食多得没处扔,这按理说是一拍即合的生意。
但在冷战那个死硬的铁幕下,吃饭问题也成了政治雷区。
美国人瞪着眼盯着,加拿大的反对党等着抓把柄,甚至内阁里的财政部长和外交部长也吓得腿软:万一中国人买粮是搞战备咋办?
万一惹毛了美国咋办?
最要命的是,当时的中国穷得叮当响,外汇储备少得可怜。
这就涉及到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万一发了货,中国人赖账不给钱咋办?
汉弥尔顿不管这些。
这哥们儿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也是个不要命的“赌徒”。
他看准的是加拿大的国家利益,还有中国那个大得吓人的市场潜力。
早在1960年秋天,他就偷偷摸摸派人去北京探路了。
中国这边的反应,那叫一个有骨气又有智慧。
虽然缺钱,但腰杆子挺得直。
在谈判桌上,中方代表扔出了一个让加拿大人既心动又心惊的方案:我们可以一口气买你们500万吨小麦和大麦,帮你们清空那些积压如山的库存,但是——没现钱,我们要分期付款。
这就相当于说:借你们的钱,买你们的粮,这不就是现在的“花呗”模式吗?
这个方案一传回加拿大内阁,立马炸了锅。
反对派嚷嚷着说,政府给这种贷款做担保,这不就等于变相承认北京政府了吗?
这在政治上是自杀啊!
汉弥尔顿被逼到了墙角,眼看这笔救命的生意要黄,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以乌纱帽做担保”的绝地反击。
最后,还是姜老的辣。
律师出身、深知西部农场主有多苦的总理迪芬贝克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那个吓掉烟斗的同僚,淡淡地说了一句:“看,人家是动真格的了。
如果不赞成,你们谁准备像他一样辞职?”
这就叫一剑封喉。
没人敢接这个茬。
总理点了点头:“行了,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就这样,一笔价值3.62亿美元的惊天交易居然成了。
这不仅仅是救命粮,更是在铁幕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事实证明,汉弥尔顿这一把赌赢了,而且是大赚特赚。
中国不仅没有赖账,而且即便后来度过了困难时期,依然逐年增加从加拿大的进口。
这笔生意,让加拿大赚得盆满钵满,也让加拿大老百姓对那个神秘的东方大国有了全新的认识——中国人,讲究,守信用。
其实很多时候,生意做通了,政治的坚冰也就融化了一半。
“小麦外交”的成功,实际上让加拿大在外交承认之前,就已经在经济上承认了中国。
这为后来特鲁多总理那看似“大胆”的建交举动,铺平了最结实的路基。
时间一晃到了1969年,那个著名的特鲁多总理上台了。
这位极具个性的总理,年轻时候就骑着摩托车环游世界,新中国成立前就来过中国,对中国有着特殊的情结。
他心里明镜似的,承认中国那是大势所趋,早晚的事儿。
但谈判依然难得像啃硬骨头。
为了保密,地点选在了瑞典斯德哥尔摩,一个安静得不容易泄密的地方。
这次的主角换成了中方大使王栋和加方代表玛格尔。
虽然有了小麦贸易的情分,但在原则问题上,中国那是寸步不让。
王栋大使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小九九,直接指出:你们嘴上说承认一个中国,行动上却不肯对台湾地位表态,这路走不通。
谈判一度陷入僵局,甚至中断了好几个月,大家都挺emo的。
这期间,特鲁多心情烦闷时就去滑冰。
有意思的是,他在冰场上居然碰到了已经卸任的汉弥尔顿。
那位当年的“小麦部长”即使成了在野党议员,依然朝总理竖起大拇指,鼓励他把北京的事搞定。
这种跨越党派的默契,其实源于一种更深层的国家共识:中国是朋友,不是敌人,跟钱没仇,跟未来也没仇。
为了缓和谈判那种紧绷的气氛,特鲁多还给前线的大使支了一招——带加方代表去逛逛斯德哥尔摩的“中国宫”。
那是两百多年前瑞典国王送给王后的生日礼物,里面甚至有一个仿北京天坛的回音壁。
这招还真灵。
玛格尔被深深打动了,当场就表态:“建交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访问北京。”
经过长达20个月的拉锯战,1970年10月,中加终于建交。
加拿大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代表全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对台湾问题表示“注意到”中方立场。
这一模式后来被许多西方国家抄作业,被称为“加拿大模式”。
故事的尾声,有一个特别温暖的注脚。
1964年,也就是卸任后的汉弥尔顿访华时,周恩来总理亲自设宴款待。
周总理动情地对他说,当我们最困难、没有朋友的时候,是你们卖给我们小麦,中国人民是不会忘记患难之交的。
1980年,汉弥尔顿再次访华。
那时候他已经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了。
在人民大会堂,他看到中国已经走出了困境,正在改革开放的路上狂奔,这位老人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2004年,汉弥尔顿去世,享年92岁。
他的葬礼很简单,但来自大洋彼岸的悼念,分量却很重。
参考资料:
帕特里克·诺兰,《当熊猫遇见北极熊:中加关系史》,麦吉尔-皇后大学出版社,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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