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的大陆演员石维坚怎么也想不通,这位曾经手握重兵、在国民党内部叱咤风云的“装甲兵司令”,怎么会被几张风景照整破防了?
距离奉化溪口明明只有一张机票的距离,可蒋纬国却死活不敢动身。
这一年,回家的路不是太远,而是太险。
这事儿得从头说起。
那天,石维坚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要去台湾演话剧《关汉卿》,顺道去了一趟奉化溪口。
那时候两岸关系已经缓和不少,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石维坚想着既然要去见蒋家二公子,总得带点见面礼,于是特意拍了蒋家老宅的门楼、雪窦寺的香火,还有蒋母墓道边上那些疯长的野草。
在圆山饭店的贵宾室里,蒋纬国本来还端着架子,维持着“总统府资政”的体面。
可当他看到那条溪口的小河时,整个人瞬间垮了。
教他的那个叔公简直是个神人,能在水底憋气两个半小时,出来的时候手里还能抓着两条活鱼。
说到兴起处,这老头眼里直冒光,甚至还在半空中比划那棵老树有多粗,开心的像个三岁的孩子。
可当石维坚把溪口镇长的名片递过去,说乡亲们盼着他回去看看时,蒋纬国的眼神立马黯淡了下去,就像灯泡突然断了电。
沉默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说想回去,但怕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话听着是不是特耳熟?
但这可不是矫情。
当时大陆那边早就表态了,对于蒋家人回来那是举双手欢迎,“相逢一笑泯恩仇”嘛。
真正让蒋纬国感到脊背发凉的,根本不是大陆,而是他身后那个正在搞“去蒋化”的台湾政坛。
要把这事儿捋顺了,还得把时间轴往回拨三年。
1990年,那可是台湾政局最乱的一年。
李登辉虽然接了班,但屁股还没坐热,国民党内部那帮元老级人物根本不买账。
当时有个“非主流派”,想推举林洋港和蒋纬国搭档,去跟李登辉硬刚,竞选正副“总统”。
蒋纬国当时也是动了凡心的。
倒不是说他多贪恋权力,主要是想保住蒋家在台湾最后那点影响力。
谁知道,这一动念头,立马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皇权富贵这东西,看着光鲜,里头全是算计。
就在竞选的关键时刻,警察突然搞突袭,直接冲进了蒋纬国的豪宅。
这一搜不要紧,竟然翻出了60多支枪。
紧接着,更离谱的事发生了,蒋家那个女佣李洪美,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莫名其妙自杀了。
这下好了,媒体那是铺天盖地的报道,吐沫星子差点把蒋纬国给淹死。
你想啊,一个当了几十年的装甲兵司令,家里收藏几把枪,在那个特权阶层里其实不算啥稀奇事。
但在政治斗争的节骨眼上,这就是递给对手的刀子。
有人说他图谋不轨,有人说女佣死因不简单,各种脏水往他身上泼。
结果呢,搭档林洋港怂了,竞选联盟瞬间土崩瓦解,蒋纬国彻底出局。
到了1993年,李登辉的位子那是坐得稳稳当当,“本土化”搞得飞起。
这时候的蒋纬国,虽然名义上还是个“资政”,实际上就是个被边缘化的前朝遗老。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就等着他犯错。
你说这时候他要是大张旗鼓回大陆,回那个被某些人视为“敌营”的地方,后果会咋样?
一旦前脚迈出去,后脚可能就被扣上“通共”的帽子。
搞不好证件一吊销,或者直接像他说的那样,禁止再次入境。
他在台湾还有老婆邱如雪,还有儿子蒋孝刚,这一家老小就是他的软肋。
他不敢赌,这把牌太大了,输了就是家破人亡。
那次见面,成了蒋纬国离家乡最近,却又最远的一次。
送走石维坚之后,这老头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糖尿病把他折磨得够呛,腿肿得像大象,眼睛也看不太清了。
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
除了溪口,他还特想去苏州,那是他读东吴大学的地方。
当年孙中山给蒋介石、戴季陶这帮人的四个儿子赐名,“经天纬地,安邦定国”。
到了90年代,蒋经国走了,戴安国没了,金定国也早不在了,四兄弟就剩下他这一根独苗,守着这段泛黄的历史。
医生后来直接给他判了“死刑”:这身体状况,别说回大陆了,连出门都费劲。
最后的几年,蒋纬国活得那叫一个憋屈。
1997年,他住进了荣民总医院,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
躺在病床上,他拉着儿子蒋孝刚的手,一遍又一遍地交代,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带回大陆,还要和夫人的骨灰合葬在一起。
在大时代的绞肉机面前,所谓的“二公子”也不过是一粒身不由己的尘埃。
1997年9月22日,蒋纬国在台北病逝,终年81岁。
那个想回溪口看一眼的老人,最后只留下了一座望不到对岸的孤坟,和一句没能兑现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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