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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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带着我往城外走了几里地,终于看到了几间东倒西歪的土屋。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哪是带我找住处,分明是把我往流民窝里领。
这里比我刚毕业时住的隔断间还惨,至少那隔断间有扇能锁的门。
“就这儿了。”
李伯往那片破屋努努嘴,语气平淡。
我探头一瞅,俩乞丐正围着块发霉的黑饼子较劲,一个拽左边,一个扯右边,嘴里呜呜叫着,那架势比我们部门抢年终奖时还凶。
黑饼子上的霉斑绿得发亮,看得我胃里直翻腾,突然觉得公司中秋发的临期五仁月饼简直是山珍海味。
这就是……员工宿舍?
我下意识摸了摸兜,那半块月饼硌得慌,突然有了种揣着年终奖的踏实感。
李伯冲其中一个瘸腿老乞丐喊了句方言。
老乞丐立马松了手,冲我们点头哈腰,眼睛却跟扫描仪似的,直往我兜里瞟。
我赶紧把衣襟往紧了掖,这可是我在大秦的原始资本,可不能被抢呀。
突然一阵风吹过,破屋的茅草顶被掀起来一角,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梁在风里晃了晃。

天啦!
这地方比老板画的饼还不靠谱,至少饼不会塌下来砸脑袋。
“今晚……就睡这儿?”
我指着一间看着稍微结实点的土屋,墙缝大得能塞进去拳头。
李伯瞥了我一眼,跟看矫情的实习生似的:“嫌差?那边有草堆,比这软和。”
我赶紧摇头,草堆里指不定有啥虫子,我宁可睡土屋。
在职场练就的抗压能力突然冒了出来,想当年客户把方案摔我脸上,我都能笑着说您提的建议特别好,现在睡个破屋算啥?
李伯蹲在土堆上,吐出一口烟,慢悠悠地说:“现在有个破屋住就不错了,如果你想活,就得卖力气。”
我攥紧兜里的月饼,心里嘀咕:卖力气咋了?总比被老板PUA强!
在公司时,我一天敲八千字报告,他说我缺乏思考。
我周末去加班,他说我效率太低。
卖力气至少明码标价,搬一块砖给一口饭,比画饼充饥实在。

8
在破屋迷迷糊糊住了一晚。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鸡叫声吵醒了。
不是手机闹钟,是真·鸡,嗓门比我们部门晨会时的销售冠军还亮。
我正想着要找李伯打听一下大秦的生存之道,他已经扛着锄头站在门口,跟个打卡机似的准时。
“去,挑水。”
他把扁担往我面前一递,木头磨得光溜溜的。
或许这就是生存之道。
我用扁担挑起那俩陶罐,晃晃悠悠地跟着李伯到井边。
他演示了一遍:把陶罐往井里一放,手腕轻轻一拧,罐子就装满了水,动作行云流水,比我抢红包时的手速还快。
“学着点。”李伯把扁担塞给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攥着绳子把陶罐往下放,结果手一抖,罐子咚地一声砸在井壁上,溅了我一脸凉水。
更糟的是,绳子缠成了一团,比我口袋里的耳机线还要乱。
“使劲拽!”李伯在旁边喊。
我卯足了劲一拉,好家伙,罐子是上来了,可我没站稳,差点跟着一头栽进井里,幸亏手快抓住了井沿,不然就得提前上演穿越者的水下葬礼。
9
“嗤……”旁边传来一声笑。
我扭头一看,一个围着粗布头巾的女人正叉着腰站在那,满脸褶子挤成一团,眼神里的嫌弃快溢出来了,比客户看我初稿时的表情还直接。
我突然想起李伯提过他有个老伴,赶紧松了手,从井边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露出在职场练得炉火纯青的谄媚笑:“婶子好!我叫赵婉如,您就是李伯家婶子吧?”
果然,女人愣了一下,绷着的脸松了松,没刚才那么像门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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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李伯递来的扁担,没看我,只对李伯说:“毛手毛脚的,能干嘛?”
“婶子您别嫌弃,我这人笨是笨了点,但学得快!您多指点两句,我保证下次挑水比谁都稳!”
我赶紧凑过去帮她扶着陶罐,姿态放得比给甲方端茶时还低。
李婶被我这通彩虹屁拍得有点受用,哼了一声,拿起扁担示范:“看好了,手腕得转,肩膀得沉,跟揉面团似的,得用巧劲。”
她边说边把陶罐放进井里,手腕轻轻一转,满满一罐水就提了上来,扁担在她肩上稳得像长在了身上。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技能,比我们部门总监甩锅的本事还厉害。
“学会了?”李婶斜了我一眼。
“学会了学会了!”我赶紧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李伯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李婶也没忍住,嘴角翘了翘,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冰霜化了不少。
我趁机拿起扁担试了试,这次没掉井里,就是罐子晃得厉害,走三步洒一半,跟我做报表时的数据准确率差不多。
但李婶没再数落我,只是在旁边慢悠悠地说:“脚站稳,别跟踩棉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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