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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哥哥。”

“我喜欢你。”

柔软的舌舔到男人耳畔,甜腻腻的情话顺着耳廓钻进男人心里。

男人侧头,冷笑。

他用力掐住女孩下颌,出口的声音冷酷、讥诮,“喜欢我?”

“嗯。”

“我是谁?”

“我是谁?!”

“周,周叙白。”

“谁喜欢周叙白?”

“裴莺。”

男人沉默着,脸色越绷越紧,手下也越来越用力,似有什么激烈的情绪要从皮下疯狂涌出。

“连在一起说。”

“裴莺喜欢周叙白。”

“再说一遍。”

“裴莺喜欢周叙白。”

“再说!”

“裴莺喜欢周叙白。”

一阵激颤,周叙白猛地睁开眼。

窗外,狂风卷着暴雨突袭而下。

周叙白点了支烟,站到落地窗前。

他久久看着窗外,脸上表情极度阴郁、冰冷。

上午九点,一辆黑色库里南在墓园停下。

小雨淅沥,黑色伞面割开雨幕。

“节哀。”

裴莺转头,微红的双眼湿漉漉的,丝毫无损她的美貌,反而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像……打湿的玫瑰。

她没有说话。

旁边的叶芝兰面容惨淡,又开始流泪,“阿白,你裴叔他……”

“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周叙白安慰着。

“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怎么就跳楼了呢?”叶芝兰不停抹泪。

谁能想到,京海名门裴氏集团董事长会因为输掉一场巨额对赌协议,从而跳楼自杀。

周叙白不好说什么。

他接了助理递上来的帕子,送到叶知岚面前。

叶芝兰接过,捂脸痛哭,

周叙白耐心安抚。

良久,他让助理搀扶叶芝兰上裴家的车,把人先送回去。

然后侧身,“回去吧,裴姨状态不太好。”

裴莺站着没动,就那么直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我爸爸,真的是自杀吗?”

周叙白望向她侧脸。

三年时间,对方外貌上的变化并不大,只是下颌更加尖瘦,五官愈发浓艳。

“警察是这么说的。”他回。

裴莺眼里滚出泪,手里的伞忽然脱力,整个人摇摇欲坠,蹲下去小声哽咽起来。

小小一团,像受伤后,蜷起的小奶猫。

周叙白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一个小时后,裴莺回到裴家。

“阿白呢?不是他送你回来的吗?”叶芝兰从沙发上站起来,望向她身后。

裴莺冷笑,“您还是别指望他了,他对我没意思了。”

要不然能任她在雨里淋,伞都不挪一下。

看她半晌没动静,直接自己开车走了。

“那,那我们可怎么办?”叶芝兰歪坐下,脸上显出急色。

裴成澜虽然死了,但协议还在生效。

再有三个月,裴氏就要履约还钱,还不了,就得质押出去旗下百分之七十的优质资产。

到时候集团供应链断掉,整个裴氏就垮了,她们母女两个往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裴莺也很烦。

她搞不懂裴成澜为什么非要签那个对赌协议,更搞不懂他怎么就能纵身一跃。

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把老婆孩子架在火焰上烤。

叶芝兰当惯了贵夫人,她自己也是从小银钱堆里泡出来的,她们两个以后怎么活?

难道要去低三下四、舔着老板屁股挣那三瓜两枣?

都不够她打理一次头发的。

“莺莺,要不咱们去求求阿白吧,也就只有他还有可能救公司。”叶芝兰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我不去,要去您自己去。”裴莺往楼上走。

墓园里那一下试探,还有什么不清楚?

人家根本都不稀得沾你边。

就这样,还想要他掏大把的真金白银,替你收拾大烂摊子?

做梦呢。

莺莺,到底你们两个也曾——”

“打住。”裴莺停住脚步,语气认真。

“妈妈,您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提以前,不然我不保证他不会落井下石踩一脚。”

说完,飞快上楼洗澡去了。

叶芝兰瞧她这样,靠在沙发上“唉唉”叹气。

裴莺躺进浴缸,温暖的水覆盖全身,空气中弥漫着保加利亚玫瑰精油的芳香。

直到这时,整个人的精神才完全放松。

她脑子里掠过墓园里,黑伞下,周叙白的那张脸。

出国三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过的脸。

骨相极其优越,眉形锋利,眼睛细长,扑面而来的冷峻疏离。

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还有,一点点害怕。

果然,人是会变的。

第二天,裴莺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捞起来看了眼,人瞬间坐起。

等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才咬牙接起。

“裴小姐,董事会这边要求您马上过来参加一场紧急会议。”

等到傍晚从裴氏出来,裴莺两条腿都是软的。

股票濒临崩盘,信托被冻,银行追债,合作方集体索要赔偿……

还有她做梦也想不到的,裴成澜签的对赌协议还有补充条款和担保协议。

一旦对赌义务人发生意外,作为法定继承人,也就是她裴莺,将自动承担连带责任。

并且,她还莫名成了担保人。

如果裴氏无法偿还债务,那么她个人需单方面赔付十个亿。

原本以为最坏不过破产洗盘子,现在看来,破产之后她要去。

手紧紧攥着手机,用力到发抖。

这一刻,她真是恨死裴成澜了。

为什么要不顾家人做出那样的决定!!

她坐进车里,深吸一口气,还是拨出一个电话。

十几秒后,那边接通。

“喂。”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能感觉到对方喉结在轻轻滑动。

她酝酿着哭出声。

“叙白哥哥,帮帮我……”

第2章

裴莺到达周氏总部大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

坐电梯上顶层的时候,她阴暗了。

裴家败落,周叙白却一路高歌猛进,成了京海新贵,人人巴结求宠的对象。

连她,也不可避免。

“裴小姐,您请。”助理替她拉开办公室大门。

裴莺走进去。

门关上,她站在门口。

落日余晖将尽,只剩最后一缕光亮,天地间昏沉一片。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周叙白站在巨大落地窗前,背影高大,身姿俊挺,不知在出神地看着什么。

“叙白哥哥……”

裴莺小跑过去,直接抱住他的腰,脸贴到他后背上。

声音带着哽意,发软。

周叙白身体微僵,不过只是一两秒就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了眼环在腰上的手臂,纤细、雪白,妖精一样。

伸手扯开,转过身,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下。

裴莺侧头,盯向他略显冷漠的背影。

几秒后,跟过去,坐到他旁边,“哥哥,你生气了吗?”

“生气什么?”周叙白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烟盒。

裴莺在他拿到烟之后,立马眼疾手快抓住火机,滑动点燃后凑到他眼前,“我刚刚……一时情急,抱了你。”

周叙白嘴角微微扯了下,就着烟火点燃,吸了口。

他看向她,“你确实不应该,我有女朋友,分寸感这种东西,我希望你以后有。”

裴莺眉心微动,“是吗?我没听我妈说过了,叙白哥哥是什么时候交女朋友的?”

周叙白靠到沙发背上,目光惫懒地放在虚空某处。

显然,是觉得没必要回答她这个问题。

裴莺眼帘微垂。

很快又掀起,两只细白手指捏住他的袖摆扯了扯,“哥哥,你帮帮我好吗?”

透过灰白的烟雾,周叙白转头看向她。

和昨天在墓园一样,还是一身黑,不过不是简单的黑。

精致的及膝束腰裙,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下摆微蓬,坠着同样黑色柔软的羽毛,锁骨和耳下,搭配了淡粉色的圆润珍珠,黑色长发自然垂散在耳后,衬得一张小脸又纯又欲。

就连表情也是。

在勾着人,叫人忍不住怜惜。

他收回视线,又吸了口烟,“怎么帮?”

“能借一笔钱,给我吗?”

“多少?”

“……三百个。”裴莺声音愈发小。

欠得当然不止这些,可这是首当其冲的燃眉之急。

有了这笔钱,至少三个月后,裴氏能扛过第一波冲击。

“三百万吗?怎么算利息?”周叙白点了点烟灰,带着裴莺的手跟着往前一扯。

他瞥向她的手。

裴莺松开,慢吞吞地收回来,“亿。”

周叙白往上看向她的眼睛,继而像听到什么笑话似地笑了下,“裴莺,我是被你抓了什么把柄,你才觉得你一张口,我就会借你三百个亿?”

“……叙白哥哥。”

周叙白不再看她,“你应该知道,现在的裴氏就是个无底洞,砸再多的钱进去,听个响声都难。”

裴莺不懂这些。

但今天从董事会上那些人面红耳赤、要疯了的模样看,情况确实坏到极致。

“巨额债务偿还,银行流贷追缴,还有境外资产冻结,光这几项,裴氏即便暂时得救,也伤了根本,没有充足的资金链,后面流转不起来,迟早还是得垮。”

周叙白客观分析,没有带鄙夷也没有同情。

“这种明显得不到回报的投资,没有一个商人会考量。”

说完,倾身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上。

回身时,腰身忽然又是一紧。

裴莺用力抱住。

趁他愣神的瞬间,脑袋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去,整个人歪坐到他膝盖上,把他紧紧抱住,“叙白哥哥,求你了,帮帮我。”

周叙白扣住她肩头,把人往外推。

裴莺抱得死死的,脑袋往他胸口钻。

“裴莺,松手。”周叙白低头看着,声音严厉。

“不要,哥哥如果不答应,我就不松开。”裴莺“呜呜”哭着,有一两滴凉意滴到男人的衬衫上。

周叙白拧眉。

下一秒,大力把她推到一边。

他站起身,眉眼冷酷,“适可而止。”

裴莺歪坐在沙发上,下唇咬紧,杏眼挂着泪,大而清澈,少女的脆弱展露无疑,就像在说:快帮帮我。

周叙白却明显不买账。

他侧过身,脸色沉怒。

就在这时,门忽然轻轻叩响。

周叙白扫了眼沙发上的人,才看过去,“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女人笑着走进来,“知道你今天加班,我刚好有空,做了点吃的给你送来。”

在看到沙发上的裴莺时,女人明显一愣。

周叙白神色自然。

他走过去,接过女人手里的保温袋,拥着她的肩膀把人带进来,同样笑道:“你来得刚好,我正有点饿。”

“叙白哥哥,不介绍一下吗?”裴莺已经坐正,脸上的泪不知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弯唇笑。

周叙白把保温袋放到茶几上,带着女人坐下。

他指向裴莺,“这是裴氏集团的继承人,裴莺小姐,我和她父母认识。”

女人显然知道裴氏,毕竟最近裴氏董事长跳楼的事闹得太大了。

她朝裴莺笑,神色温柔,“你好,我叫林雨,是……”

似乎有点羞涩,她没继续说。

“是我女朋友。”周叙白接口。

林雨笑得甜蜜,挽住他的胳膊。

周叙白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裴莺,“我还有事,裴小姐今天先回吧。”

裴莺眉梢微挑,抿出一个笑,“好哇。”

她站起身往外。

快走到门边时,想到自己的包没拿,又折回去。

就见林雨正小心翼翼地取出饭菜,有说有笑地同周叙白介绍都有哪些。

周叙白脸上也挂着柔和的笑,耐心听着。

裴莺走过去,捞起小包,目不斜视地重新走回门边。

“裴小姐,如果有生活上的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毕竟我同你父母也相识一场。”周叙白在她身后,忽然开口。

裴莺搭在门把手的手握紧了些,停顿几秒后,走出去带上。

她站在门外,侧头看着门。

片刻后,嘴角轻轻扯动了下。

第3章

那几天,裴家上下一片阴霾。

叶芝兰急得病倒。

裴莺按照秘书的建议,逐一联系各大银行还有合作方,希望能暂缓贷款和赔偿金的偿还,让公司喘一口气。

“裴小姐,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裴氏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我们也为难。”大腹便便的男人把酒杯推向裴莺。

裴莺端坐着,目光在他身上绕了圈,并未动作。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也合作了这么多年,我和你父亲关系又一向很好,看到裴莺小姐您这样,我这心里,其实是很心疼。”

几杯黄酒下肚,男人眼底泛着淫光。

从裴莺雪白的脸颊滑到红润饱满的唇,再到裸露的锁骨、纤细的腰身。

真是美!

又白嫩又柔弱,让人想摧残,想蹂躏。

他一双油腻肥胖的手忍不住搭向她交叠在膝盖上的手……

“周总,您这边请。”合作商恭敬抬手引周叙白向前。

周叙白脸上挂着淡笑,不时回应对方两句。

就在要拐弯的时候,旁边包厢突然爆出玻璃炸裂声。

“裴莺,你别以为你现在还是裴氏大小姐,裴氏已经让你老子玩完了!”

男人阴笑,“识相点,陪我睡一觉,说不准我会看在你伺候不错的份上,给你省了那笔赔偿……”

“周总。”合作商看周叙白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包厢方向。

只是一瞬,周叙白转过头,“没事,王总您继续说。”

合作商脸上堆笑,继续提着这次要谈的项目开发计划。

周叙白边听边朝助理侧过一眼,跟着拐过弯进了另一个包厢。

门被推开的时候,女秘书正挡在裴莺身前,大腹便便的男人对着两人气势汹汹地叫骂。

“陈总,果然是您,我还以为方才听错了。”

陈珂扭头看去,见到来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压下。

他迎上去,“谭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顿了下,又小心翼翼地问:“周总今天也在?”

谁都知道,谭远是周叙白身边最得力的干将,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在,周叙白十之八九也在。

谭助点头,笑了笑,“对,周总今天有事在这边谈。”

“那……那我过去打个招呼?”陈珂眼珠子一转,脸上挂着略显讨好的笑。

都知道京海的商圈已经洗牌,周氏集团眼下势头是最猛的,谁不想和周叙白沾上点关系,要是能谈合作,那就更是赚大发了。

谭助抿唇笑,伸手引他向外。

陈珂当即笑呵呵地往外走,哪里还顾得了裴莺这边。

谭助扭头,看向裴莺,“裴小姐没事吧?”

裴莺认识他。

昨天去周氏总部,就是他给开的办公室门。

她随手放下手里磕得半碎的杯子,细声问:“是叙白哥哥让你过来的?”

叙白哥哥?

谭助明显一愣,对这个称呼有点没反应过来。

在他印象里,好像还没人这么喊过周总。

不过很快,他回道:“不是,是我刚好经过,听到这边的动静。”

裴莺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评估他的话是真是假。

“裴小姐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谭助礼貌性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裴莺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裴小姐,您没吓着吧?”女秘书紧张地问。

裴莺摇头,“你先回公司吧,我还有事。”

女秘书犹豫了几秒,接着便从包厢走出。

裴莺在她走后不久,也跟着离开。

一场不算正式的商业意向洽谈,自然免不了喝酒应酬。

从洗手间出来,周叙白点了支烟,一只手搭在栏杆上,站在过道看外面的葱翠林木。

高级会所,就连洗手间外面的景色都美不胜收。

身后传来女士鞋跟那种缓慢而清脆的声响,他也并未在意。

直到那声音停在他身后,停了好一会儿。

然后,一双手从后环住他的腰,“叙白哥哥,是你让你的助理去帮我解围的吗?”

周叙白并未动弹,仍旧不疾不徐抽着烟,目光落在玻璃墙外。

“哥哥还是在意我的,对吗?”裴莺的手在男人腰腹上滑动,感受对方劲瘦、肌理分明的肌肉。

“叙白哥哥,我想你了。”她的声音缠绵,手往下滑。

就在要触及什么的时候,手腕突然被大力扣住。

周叙白扯着她的手,转身把人往栏杆上一推。

裴莺肩膀撞到,疼得吸气。

“在意你?”

“裴莺,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让我在意。”

周叙白目光嘲弄。

“另外,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并且很快就要订婚,请你注意分寸。”

裴莺握着肩膀,冷笑,“那你为什么要搭救我,为什么救了还不敢承认?”

周叙白哂道:“这样说吧,救你,是因为你父母。”

“至于不承认,就是因为怕你像现在这样,胡搅蛮缠。”

裴莺抿紧唇,冷冷盯着他。

周叙白把烟按灭在栏杆上,丢进垃圾桶,再未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他一走,裴莺也很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像阵风一样,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一整周,裴氏和合作方谈了一轮下来,也就只有一两个愿意看在裴成澜的面子上,予以缓刑。

至于银行那边,他们借出大笔的贷款资金,生怕收不回来,因此催得更紧。

每天层出不穷的问题,扰得裴莺烦不胜烦。

可她又无处可躲。

她是裴氏继承人,裴成澜不在了,所有人所有事都找她。

这天傍晚,她拒绝秘书的请求,从裴氏总部提前出来。

司机把车子开回裴家,她一眼便看见院子里停了辆库里南。

眉心皱了皱,裴莺踩着小细跟走进去。

“莺莺,你回来了,今天我喊阿白过来吃饭。”

养了几天,叶芝兰的病稍微好些,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是憔悴。

裴莺没说话,同沙发上的男人对视着,两个人面上都没甚表情。

周叙白率先转头,看向电视里的财经频道。

裴莺也错开视线,往楼上走去,“我上去换身衣服。”

第4章

进到衣帽间,裴莺在长凳上坐下,盯着穿衣镜里面的人。

看了许久,她忽然歪倒在凳子上。

好累。

什么都不想想,也不想动。

等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叶芝兰让佣人上来敲门,她才随手扯了件居家裙子换上。

从楼梯上下来,周叙白已经坐在餐厅。

他看过去。

女孩穿着乳白色宽松棉质长裙,愈发显得身形纤细,袖子蓬起,袖底收紧,坠有蕾丝,长发随意披散在后面,眉眼精致,小公主一样。

只一眼,他收回视线。

“莺莺,怎么上去那么久?”叶芝兰亲自布菜,边抬头问。

裴莺坐到周叙白对面,“困了,睡了会儿。”

叶芝兰皱眉。

周叙白就在这儿,于情于理,裴莺都应该陪着坐坐才是,她竟然直接说困了,这到底不太礼貌。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裴莺最近压力很大。

一个从没接触过生意的人,现在要面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本就为难她。

她看向周叙白,“阿白,咱们都是自己人,家常菜,你别嫌弃。”

“怎么会。”周叙白回着。

他的话并不多,叶芝兰只能笑着给他夹菜。

从前周叙白在这里住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苛待,到底也没怎么上心,现在乍然和对方套近乎,有些不大自在。

她朝裴莺使眼色,示意她开口。

裴莺一手托下巴,一手拨弄碗里的菜,对她的眼色毫无反应。

叶芝兰压根不知道他们早接触过两次,且两次都不怎么愉快。

“莺莺。”她提醒她,就差没站身后掰她的嘴。

裴莺放下筷子,往后一靠,“你想我说什么?”

叶芝兰眉心皱起,“当然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我什么都不想说。”

“莺莺!”叶芝兰脸色难看。

她今天好不容易把周叙白请来,为得什么,裴莺不可能不清楚。

周叙白垂眸,安安静静用餐,对母女俩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

“那好,当着您的面,我再问一次,您好好听清楚了。”裴莺抱手,望向男人。

“周叙白,我妈想问你,能不能帮裴氏度过这个难关?”

叶芝兰被她的话震得瞳孔扩张,回过神后,又捏紧筷子看向周叙白。

周叙白夹菜的动作顿住,神色不辨。

裴莺就那么看着,小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约莫十几秒,周叙白放下筷子,看向叶芝兰,“裴姨,裴氏的情况我有所了解。”

他语气温和,“不过具体的,比如对赌协议的细则之类的我还不清楚,不如您让裴莺先把那些资料拿给我,我先看看。”

叶芝兰脸上浮现出喜色。

周叙白自然瞧见了,他接着道:“当然,我也不能保证我真的能挽救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愿意帮忙看,已经是极好的了。

叶芝兰不敢要求更多,欢喜地不住给他夹菜,“好好好,你帮忙看阿姨就很感激了。你吃,你多吃点。”

“嗯,谢谢。”周叙白重新拿起筷子。

裴莺蹙眉看向对面的人。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

叶芝兰拉着周叙白在大厅喝茶,电视开着,两个人时不时说两句,话并不多。

裴莺站在楼梯上久久看着。

周叙白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目光,不过他并不在意。

陪叶芝兰坐了会儿,他站起身,“裴姨,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叶芝兰跟着起身,“这就走了,今晚在这儿睡吧,你的房间一直还保留着在,佣人都打理好了。”

“不了,晚点还有一场视频会议要开。”周叙白婉拒,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胳膊上。

“这样啊。”叶芝兰似乎有些惋惜,转头看向裴莺,“莺莺,你去送送阿白。”

裴莺想了几秒,从楼梯上下去,自顾自往大门外走。

周叙白看了眼,和叶芝兰告别,跟着出了去。

到了院子里,裴莺站到他的车旁边,转头,“叙白哥哥这是怎么了,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周叙白走近,并未看她,直接解锁去拉车门。

裴莺见状,胳膊一抬,把门推上,不让他上去,大有一副不讲清楚就别走的架势。

“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周叙白面容冷淡,看向她,“你那么直白的问,裴姨身体不好,当着她的面我不好拒绝罢了。”

裴莺歪头,“是这样吗?”

周叙白同她对视,眼里毫无情绪。

裴莺终于挑眉笑了下,“这么说,那我也就不用麻烦把资料给你看了。”

说完,转身往门内走。

“我既然答应了看,不管怎样,会帮忙看。至于送不送,那是你的事。”周叙白说完这句,拉开车门上了去。

很快,车子启动,后退着调过头。

裴莺站在门口,侧头看过去。

周叙白没有理会,直接驶离。

第二天,裴氏总部办公室。

裴莺趴在桌子上,看桌子上的平衡球不停绕着圈旋转。

女秘书拿文件过来让她签字。

“放着吧。”裴莺说了声,还是趴着没动。

女秘书年纪有四十多了,看她就像看自己的女儿,眼里有心疼,也有无可奈何。

生下来就是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忽然就被架到这个位置上,面对的还是足以破产的重大危机,任是谁都得崩溃。

裴莺算做的好的了,既没有发疯,也没有发怒,甚至连情绪都很稳定,最烦的时候也不过是不说话,沉默抗议。

还有那天在会所包厢,那个陈总想动手动脚,原本以为她一个小姑娘会害怕地哭出声。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磕了酒杯,若她不拦着,她都后怕她会不会刺上去。

“还有事吗?”裴莺抬头看向女秘书。

女秘书摇头,往外走。

“等等,”裴莺坐起身,犹豫了下,开口,“你去把公司现在各方面的情况,还有那个对赌协议的材料,整理一份完整的文件给我。”

“您是要?”

“给我就行。”

“好。”

拿到文件后,裴莺坐车直接去了周氏总部大楼。

依旧是谭助接她上去,把她送进办公室。

“周总在开会,您先等等。”

第5章 你不配

裴莺看着门关上,才缓缓往里面走。

办公室很大,视野很好,站在落地窗前,能俯瞰京海最好的市景。

裴莺觉得嫉妒。

她想,周叙白坐在这里时感觉一定很爽,一览众山小。

不像她,现在坐在办公室就像坐在炭火上,烧屁股。

站着看了会儿,她把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时,恰好瞥到桌上摆着个相框,顺手拿过来看了眼,嘴角微微扯动了下。

林雨的照片,笑得还挺灿烂。

“谁让你随便翻的?”门被推开,周叙白冷声斥问。

裴莺靠上办公桌边缘,“看看你女朋友而已,这么激动干什么。”

她两只细白手指松松夹着相框,要掉不掉,“挺好看的,你拍的?”

周叙白走过去,从她手里拿下来倒扣到桌子上。

然后坐到真皮大座椅上,手里的钢笔丢在桌上。

什么话也没说,但已经昭示着心情不妙。

裴莺不以为意,不过也没再挑衅。

她把文件往前一推,“这是所有材料,我拿来了。”

周叙白没看文件,目光依旧在她脸上。

良久,轻笑了下。

在裴莺看来,这个笑是带着讽刺的。

讽刺她昨天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今天就找上门。

“看到了。”周叙白没有动作,这么说了句。

裴莺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那好,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往外。

周叙白看着她的背影。

娇小,脊背挺直,一双红色小跟皮鞋衬托得双腿雪白如玉,骄傲优雅的小猫一样。

他移开视线。

等她走出后,拿起文件看了眼,然后随手丢进抽屉,关上。

裴莺出了周氏,坐上车。

“小姐,咱们回公司吗?”司机问。

裴莺看向车窗外,过了片刻,才开口,“不回,送我去疗养院。”

栖云间疗养中心,京海最好的疗养院,价格也相当的昂贵,非富即贵不能入。

裴莺却显然对这里相当熟悉,直接上电梯,进入其中一个套间。

很大的房间,设施齐全。

护工看到她,脸色掠过一抹紧张。

“我就待一会儿,很快就走。”裴莺没理会她,走向里面。

护工想拦,手动了动,又忍住,最后叹了口气退出去。

裴莺站到病床边,看向床上闭着眼睛的人。

很年轻的男人,五官俊秀,睫毛很长很浓,可以想象得出睁开眼后,一双眼睛有多深邃迷人。

“还不醒吗?林叙哥哥,你都睡了好久好久了。”

她走近,握住男人的手,轻轻摩挲。

过了会儿,她开口,声音很低,“莺莺被欺负了,他们都欺负我。”

一如既往没有回应。

大约十几分钟后,裴莺放下用病历纸折成的纸鹤,放到男人枕头旁,往外走去。

护工这时刚好开门进来,看到她,向她疯狂使眼色。

裴莺眉头微皱,不过很快松开。

她走到门外,一眼便瞧见从电梯里冲出来的高大男人,和床上的人面貌七八成相似,只不过气质要阴鸷太多。

“裴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再过来!”男人的声音在整层楼回响,足见有多么愤怒。

裴莺像看不见他似的,从他身边略过。

林深拽住她的手腕,“我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吗?”

“没聋,这不是在走吗?”裴莺视线凉凉看着他。

林深憋着气,死死盯着她,“要不是因为你,林叙又怎么会这样,你给我听好了,不要再来见他,你不配!”

“不管我配不配,林叙哥哥最想见谁,你心知肚明。”裴莺冷笑。

她想抽回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丝毫无法动弹。

林深气得胸口起伏,忽然用力把她推到墙上,凑到她眼前,压低声音警告,“裴氏现在什么样谁不知道,你别逼我下场踩一脚。”

见女孩杏眼圆睁瞪着他,他贴到她耳边,恶狠狠地威胁:“我很乐意踩这一脚。”

两人身后,不时有穿着粉色护工服的人走过。

不过,谁也不敢看向这边,谁都知道林家大少林深有多难惹。

“既然你没踩,那肯定有没踩的理由。林深哥哥,是因为什么理由呢?”裴莺声音幽幽的。

林深瞳孔缩了下,手下力道不自觉松了些。

裴莺挣开他的手,看着他往后倒退,然后转身走向电梯口。

“裴莺,不要再来,我最后说一次。”身后,林深低声警告。

裴莺没理会,进了电梯。

接下来几天,裴莺没去裴氏。

去了她也做不了什么,情况明显已经超过她的能力范围。

“阿白那边怎么说?”叶芝兰问。

“什么也没说。”裴莺坐在院子的凉亭里吹晚风。

叶芝兰端茶水的手都不稳了,“那你去找他问问啊。”

“妈,您真觉得他会帮忙吗?”裴莺看着她笑,“我觉得您有点过分乐观了。”

“不乐观怎么办?”叶芝兰眉眼都是烦躁,她看向别墅楼和花园草坪,“难道这些咱们都不要了,裴氏一没,你和我吃糠咽菜吗?”

裴莺脑袋往后仰,“您还能吃糠咽菜,我搞不好要蹲大牢去呢。”

她还有个人债务,还不了,可不得蹲大牢去。

叶芝兰“呸呸呸”了几声,“别瞎说。”

又催着裴莺去问周叙白。

裴莺被烦得不行,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挂了,紧接着发了条短信过来。

只有两个字:留园。

裴莺看着,几秒后,起身上楼换衣服。

下来后,叶芝兰叫住她,“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不是您让我问嘛,我这就去当面问。”裴莺坐上车,让司机开去留园。

下车后,她站在门边想了会儿,转头吩咐道:“齐叔,你先回去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行,那小姐您忙完了给我电话。”齐叔点头,把车开走了。

裴莺走进去。

留园裴成澜带她来过,不过是几年前,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改变。

和经理说明来找周叙白,对方电话核实后,引着她去了一座小院。

小院里面功能齐全,一般都是一伙相熟的人聚在一起玩。

“白少,今天这是要输钱的节奏啊,从刚刚一个电话开始起,就没开过。”陈竞野把筹码往自己面前揽,笑出八颗大白牙。

周叙白夹烟的手搭在桌子上轻轻点着,嘴角勾出似有若无的笑,“陈总赢得开心就好。”

一桌子的人跟着笑了。

旁边的长沙发上,还坐着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

女人在看到周叙白的样子时,没几个不脸红的。

姿态慵懒,白色丝质衬衫上面的三粒扣子没系,能窥到皙白的锁骨窝,袖子卷过手肘,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

最重要的是长得俊美,气质好,钞能力更是强到没边。

在一屋子男人当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即便有女朋友,也阻挡不了女人爱慕的目光。

陈竞野的妹妹陈乔乔就是其中最热烈的那个。

第6章

“陈竞野,你只是赢一回就这么得瑟,叙白哥赢你那么多次,你输到回家哭鼻子怎么不说!”陈乔乔坐在周叙白旁边,朝她哥叫唤。

哄堂大笑。

陈竞野龇牙,“陈乔乔,胳膊肘拐到大西洋了吧,我才是你亲哥!”

“我可不稀罕有你这么个哥,丢脸丢到姥姥家了。”陈乔乔抱手哼哼。

陈竞野太了解她的心思了,“对,你不稀罕我这个哥,你稀罕白少做你哥!”

“陈竞野!!”

一声怒吼,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陈乔乔脸颊飞红,偷偷瞥向旁边的男人。

周叙白脸上挂着极淡的笑,自始至终没有出声,有种事不关己的从容。

陈乔乔眼神一黯。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

吵闹声戛然而止。

众人看过去,就见裴莺站在外面。

都是京海有头有脸的人家,自然认识裴家大小姐。

生得美,人又娇,当年不知有多少公子少爷喜欢,暗地里羡慕林叙,羡慕他俩青梅竹马长大,亲密无间。

陈乔乔却恨透了她,两个人是同学,从小学到高中,但凡有裴莺在的地方,绝对没有人关注她陈乔乔。

可以说是冤家中冤家。

裴氏要垮了,最开心的就数她,终于能看到裴莺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垮掉了。

“呦,这不是裴莺吗?怎么,你家还交得起留园的会员费呀?”她阴阳怪气。

这话一出,屋子里静谧了片刻。

不少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尤其是几个男生,看陈乔乔的眼神带着责备。

“乔乔,怎么说话了。”陈竞野皱眉斥她。

陈乔乔脖子一梗,“我说得有错吗?裴氏都那样了……”

裴莺倒是无所谓,来留园会碰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她很清楚。

虎落平阳被犬欺嘛,很正常。

不过,她知道怎么刺陈乔乔最痛。

她看向周叙白,屋子里唯一一个在抽烟,没有看她的人。

走过去,双手搭在椅背两侧,俯身缓慢贴到他耳边,“叙白哥哥让我来,我来了。”

“想怎么谈?在这里谈,还是出去谈?”

“都听哥哥的哦。”

她的声音足够小,轻得像蝴蝶扇翅,嘴唇开合间甚至能似有若无地触碰到周叙白的耳垂。

陈乔乔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见周叙白没有拒绝她的靠近,心里猫抓一样难受。

以前就是。

周叙白性子冷峻,甚至有点薄凉,不怎么亲近人,对裴莺却不一样。

明明高她们三届,都不在一个学校,却会经常来接她放学,还会替她拿书包。

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样也算正常。

可有几次,她偷偷跟在后面,竟然看到修长如竹的少年在马路上,在大庭广众下蹲下身,哄着裴莺背起她。

就那么背着她走,手里还提着她的书包,眉眼笑意温柔。

而裴莺,则一脸随意地晃荡着两条细腿吃甜筒。

这得有多喜欢啊,才能这么宠。

这件事她从没对其他人说过,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好像不说,这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关系就永远隐在黑暗下面,见不了光。

后来裴莺出国,她可高兴坏了。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两人,觉得气氛有点怪异,也有点莫名的……暧昧。

不过也只是一瞬,裴莺直起身,往后退去,“我在外面等你哦,叙白哥哥。”

这一声叙白哥哥,陈乔乔听得真切,忍不住掐紧掌心。

不要脸,裴莺太不要脸了!

矫揉造作,恶心死了!!

裴莺一走,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开始互相耳语,说的无外乎裴莺、林叙、裴氏的一些事。

突然,周叙白掐了烟站起身,“我出去谈点事,你们玩儿。”

“叙白哥!”陈乔乔慌忙拉住他的袖子。

周叙白看向她,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

陈乔乔却无端端感觉到他眼神里的凉意,她松开手。

周叙白这时笑了下,对着屋子里的人说,“先走了。”

自然人人点头。

裴莺等在院子外面,月色朦胧,半人高的宫灯式路灯照亮院墙边的竹丛,疏影横斜,很有一番意境。

大概十几分钟后,周叙白终于出来。

也没有看她,只是散漫地往前走。

裴莺跟在后面。

没多久,两个人进了另一间小院的会客室。

周叙白坐到单人沙发上,点了根烟。

裴莺眉梢微挑,歪到他旁边那张沙发上。

双腿半蜷搭在上面,手臂交叠压在扶手上,脑袋则趴在手臂上,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伏卧着。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裴莺伸出一只手,葱白指尖一下一下勾滑他裸露的小臂。

周叙白抽着烟,并没有理会,甚至没有看她。

裴莺嘴角轻扯,指尖沿着他手臂上的青筋一点一点向上,直到没入卷起的衣袖里。

空气暧昧而粘稠。

忽然,周叙白猛地抓住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扯到自己身上。

裴莺惊呼一声,抓住他衬衫衣襟稳住身形。

下一秒,周叙白的手捏住她下巴,冷笑,“勾引我?嗯?”

裴莺吃疼,抬手去推。

周叙白哪里会让她如意,丢开另一只手上的烟头,轻易把她两只手腕扣在掌心。

他扯动她的手,把人猛地拉到眼前,“从回来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

目光缓慢掠过她的眉眼,唇,锁骨,手臂和光裸的小腿,还有精致猫跟小皮鞋托着的秀气小脚,每次都踩出“咚咚咚”的脆响。

“从哪儿学的?”

“还是天生的?”

“越长大,魅惑人的本事也跟着见长?”

第7章 因为他恨我啊

“那哥哥被勾引到了吗?”裴莺踢掉一只鞋子,白嫩的脚勾着他的小腿,在他西装裤上蹭滑。

周叙白眸光幽暗,定定看着她,“我有女朋友。”

裴莺轻笑,“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怎么,想我跟你偷情?”

裴莺舔了下唇,“怎么能叫偷情呢,我和你,这叫……回收旧玩具。”

周叙白一边嘴角下压。

下一秒,陡然变脸,把人推下身。

裴莺踉跄了下,皱眉。

“你打得什么主意我很清楚,裴莺,不用白费力气,裴氏没救了。”周叙白神色冷漠。

“这是你看了所有文件后得出的结论?”

“对。”

裴莺静默一瞬,笑了下,“连叙白哥哥你都做不到吗?我以为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周叙白掀唇讽笑,“我做不到的事多着,你裴莺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裴莺缓慢挺直脊背,没再说话。

从留园出来,裴莺站在门口。

她仰头望了会儿夜空,繁星点点,还不错。

“裴大小姐不会现在连司机都请不起了吧?”陈乔乔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路灯下的身影。

身形纤细,长发垂顺,就算只是背影,都透着一股娇贵小公主的感觉。

她厌恶的感觉。

她身边跟着几个女的,目光或多或少带着点同情或讥诮。

裴莺连头都没有回,实在懒得搭理呱呱蛙。

陈乔乔却觉得她是在逃避,愈发上头,走到旁边,上下打量,哼笑,“到底认识一场,如果打不起车,我好心帮你付一回就是,别客气。”

裴莺还是看着星星,西北方向,北斗七星清晰可见。

陈乔乔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凑到她耳边笑道:“大小姐从天堂坠落到泥沼,失重的感觉怎么样?”

一辆车开过来,黑色卡宴,车窗半滑,露出周叙白石塑般的侧颜。

“叙白哥,你没走啊,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陈乔乔惊喜,连声音都娇俏起来。

车速放慢,周叙白看过去,“嗯,你在等竞野?”

陈乔乔抿唇笑,“对,今天我跟他一起来的!”

周叙白点头,没说什么。

陈乔乔余光瞥向裴莺,眼珠子一转,掐着嗓子道:“叙白哥,裴莺好像没车,不如你带她一起?”

未免太刻意,她又补充了句,“之前我讲话太过分,我哥后来教训我了,我刚刚在和她道歉了。”

周叙白看向裴莺,只一眼,他挪开视线,“不太方便。”

陈乔乔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一副遗憾的样子。

她转向裴莺,同情的语气,“莺莺,怎么办?那你怎么回去?留园附近可没什么车,要不我帮你叫个哒哒吧?”

裴莺终于收回视线,从周叙白幽静的脸色看向陈乔乔掩不住兴奋的脸,看了几秒,忽然弯唇,朝她身后走去。

陈乔乔立马转身,看她搞什么鬼。

就见裴莺直直走向后面一辆刚刚开过来的车,陈竞野的头从车窗探出来,正要喊陈乔乔。

裴莺在他车边站定,“竞野哥哥,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她嘴角笑意浅浅,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锁着他的眼。

陈竞野有那么一瞬人是懵的。

他和裴莺的关系其实并不太熟络,比如这声娇娇软软的竞野哥哥,他是从来没听过的。

“不可以吗?”裴莺歪头,轻轻眨了下眼。

“不,不是,可以,当然可以。”陈竞野有点恍惚,条件反射地答应。

裴莺笑了,很快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谢谢竞野哥哥。”

陈乔乔简直被裴莺的骚操作气到吐血,连在周叙白面前维持形象都忘了。

她蹬蹬蹬走过去,高跟鞋敲得震天响,“陈竞野,你让她上车,我怎么办?!”

“后排位置那么宽,放不下你一米八的屁股吗?”陈竞野想都没想回怼道。

周围男女听惯了兄妹互怼,捂嘴哈笑。

陈乔乔气死了,“我凭什么要坐后面!”

“随你咯,不坐你自己回去。”说完,陈竞野朝她挥了下手,车子一滑,往前开走了。

路过周叙白车的时候,本想打个招呼告别,对方的车窗却在这时升了上去,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作罢,加速开走了。

裴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卡宴,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目视前方。

周叙白同样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

“你今天找白少是谈裴氏的事吧?”陈竞野边开车,边看向旁边玉雕一样的人。

他到现在总算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姑娘利用了,被她用来气自己妹妹。

不过别说,能气到陈乔乔他还挺开心的。

裴莺“嗯”了声,往后靠去。

陈竞野见她神色平淡,大抵猜到今天谈得不怎么样。

“事在人为,还有时间,可以再想想办法。”

现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更好的安慰了。

裴莺轻笑了声,她看向他,“竞野哥哥相信裴氏还有救吗?”

陈竞野没话了,这种险关,谁也不敢给肯定答复的。

裴莺没再说什么,靠着车窗看向外面的城市夜景。

陈竞野瞥向她精致的侧颜,不知为何,没来由地有点心疼。

她好像和陈乔乔一样大,也才……二十一?

陈乔乔还在念书,大四,裴莺本来也应该在念书的,谁能想到裴家突然遭此劫难。

后面一路没人再说话,陈竞野把她送回裴家。

裴莺道谢后,转身直接走进院子。

陈竞野看她削薄的肩背,还有平静的态度,总觉得小姑娘现在好可怜。

而裴莺,从周叙白那里得到答案,并没有直接告诉叶芝兰,只说先等着。

叶芝兰提着的心稍微放了些,她只怕彻底没救。

裴莺看着,什么也没说,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那段日子,时间过得特别慢,因为每天都有不好的事发生。

裴氏有两艘货轮被查出藏有违禁物品,暂且不得入港,这意味着货物无法及时交付,由此将带来另一笔大额的违约金。

“裴小姐,咱们得找找海关那边的关系才行。”女秘书焦急提醒。

裴莺下巴搭在办公桌上,手里拿钢笔勾画着无意义的线条,已经提不起来一丝劲,“找谁?现在谁还敢沾裴氏。”

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大家躲都来不及。

女秘书沉默片刻,忽然道:“要不咱们试试看找周氏集团那边通通气,他们周总现在在京海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之前在会所,他那个助理不是还帮过您吗?或许这回也能帮呢。”

“他不会帮的。”手下的笔没停。

女秘书迟疑了下,问:“为什么您这么肯定?”

她问完怎么也没想到裴莺会笑。

她笑着说,“因为他恨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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