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连长!别开枪!我带了点‘土特产’回来!”

1951年11月的一个深夜,志愿军38军后勤部的一个汽车连驻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死寂。哨兵的枪口刚抬起来,就被跳下车的司机按住了。

众人一时间没想到,这辆明晃晃印着白色五角星的美军大卡车里,装的不是弹药,不是粮食,而是一群活生生的人。

当篷布被猛地掀开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整整25双蓝眼睛,正惊恐地盯着那一圈黑洞洞的枪口。

02

要说这事儿,得先从那条“要命的路”说起。

1951年的朝鲜冬天,冷得连钢铁都能冻脆了。那时候的气温,经常是零下三十度往里走,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

就在这年秋天,美国人仗着飞机多,发起了一个叫“绞杀战”的行动。这名字听着就透着一股狠劲,说白了,就是想把志愿军的脖子给掐断,让前线连一粒米都吃不上。

那时候,几十公里的公路上,美国人的飞机跟那还要钱的乌鸦似的,成群结队地在天上盘旋。只要看见地上有活物,不管是车还是人,立马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在那种环境下,当个汽车兵,基本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

咱们的司机有个外号,叫“烈士预备队”。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车是苏制的“嘎斯-51”,路是被炸得像麻子脸一样的弹坑路,天上还有专门搞夜间猎杀的“黑寡妇”夜航机。

为了躲炸弹,司机们练出了一手绝活:闭灯驾驶。

你想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深沟,还不许开灯,全凭感觉和那一丝丝雪地的反光踩油门。这哪是开车,这简直就是在玩命。

那时候流传着一句话:车轮一动,生死难料。

但就是在这种把人往死里逼的环境下,38军后勤部出了个叫宋惠国的狠人。

宋惠国是名班长,也是个老司机。这人平日里话不多,但手里的方向盘稳得像焊在手上一样。他这人有个特点,胆大心细,越是危险的时候,他脑子转得越快。

这天晚上,任务来了:把一车高粱米送到前线去。

前线的战士们已经断粮好几天了,这车高粱米,那就是救命的口粮。宋惠国二话没说,裹紧了那个满是油污的棉大衣,招呼上副驾驶的小战士,跳上了那辆载满高粱米的“嘎斯”车。

03

车队出发的时候,天就开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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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下得邪乎,鹅毛大雪漫天卷地,风刮在挡风玻璃上,刷雨器根本刮不过来。车队在山路上像蜗牛一样挪动,宋惠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前车的尾灯——那是唯一的路标。

这路况,那是真叫一个烂。到处都是弹坑,车子开在上面,跟那摇煤球似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

开着开着,出事了。

前面的车尾灯突然闪了一下,不见了。

宋惠国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踩了一脚刹车。原来是风雪太大,能见度不到五米,再加上这该死的原山路段岔路多,他这辆车在一个急弯处,跟丢了。

这下麻烦大了。

在战场上掉队,那就意味着你也成了猎物。要么被冻死,要么被美国人的飞机炸成灰。

这时候,宋惠国没敢停车,他凭着记忆里的地图,硬着头皮选了一条道继续往前开。他心里琢磨着,只要方向对,总能摸回大部队去。

开了大概有半个钟头,周围静得吓人,连个炮声都没有。

小战士的声音有点哆嗦,他问:“班长,这路…好像不对劲啊。”

宋惠国没吭声,他也觉得不对劲。这路面太宽了,而且压得太实诚了,不像是志愿军常走的那些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小道,倒像是…美国工兵修出来的战备公路。

就在这时候,车轮子底下突然一滑。

“嘎斯”车毕竟不是坦克,一个侧滑,右后轮直接出溜进了路边的深沟里。底盘“哐当”一声砸在冻土上,车熄火了。

宋惠国试着轰了几脚油门,车轮子空转得滋滋冒烟,就是爬不出来。

完了。车坏在敌占区,这一车高粱米送不到不说,搞不好两人今晚就得交代在这儿。

宋惠国从腰里拔出驳壳枪,哗啦一下顶上火。他低声对小战士说:“下车,准备干仗。”

04

就在两人刚跳下车,准备找个掩体的时候,远处突然射来两道刺眼的大灯光柱。

那是车灯,毫无顾忌、极其嚣张的大灯。在朝鲜战场上,敢这么大摇大摆开着大灯跑的,除了美国人,没别人。

宋惠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跑?两条腿跑不过轮子。打?两个人两把枪,对着人家大卡车那就是挠痒痒。

那辆车越来越近,轰隆隆的引擎声震得地皮发麻。这是一辆美制的“道奇”大卡车,个头比“嘎斯”大了一圈,看着就结实。

“吱——”

就在宋惠国以为要吃枪子儿的时候,那辆道奇车竟然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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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一个高个子大兵,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个行军水壶,看都没看宋惠国他们一眼,径直朝路边的山泉水沟走去。

这美国司机是瞎子吗?

当然不是。在那会儿的美国人眼里,这片区域是他们的地盘,而且这时候穿得臃肿不堪、戴着狗皮帽子的,除了刚刚被打散的韩国伪军(ROK),还能有谁?他压根就没往志愿军身上想。

这就是灯下黑。

宋惠国和副手趴在雪窝子里,大气都不敢出。那美国司机哼着小曲儿,在不远处哗啦哗啦地灌水。

这时候,宋惠国看了一眼那辆还在突突响着的道奇车,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想法太疯狂了,疯狂到正常人根本不敢想。但现在是绝境,绝境里只有疯子才能活命。

他给小战士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那辆道奇车,又指了指那个还在打水的美国人,做了一个“抢”的手势。

小战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看着班长坚定的眼神,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05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那个美国司机还在那儿悠闲地灌水呢,估计是在想今晚回去能喝上一杯热咖啡。

宋惠国像只猎豹一样,猫着腰,在那厚厚的雪地上连滚带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道奇车的驾驶室旁。

车门没关严,发动机还着着火。

这就是美国人的少爷兵作风,天太冷,他们懒得熄火,怕一会儿打不着。这倒是给宋惠国省了大麻烦。

宋惠国一把拉开车门,飞身蹿上了驾驶座。那座位真软乎,比“嘎斯”车的硬板凳强多了。小战士也紧跟着从副驾驶那边爬了上来。

他大喊一声:“挂挡,给油,走你!”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还没等那个打水的美国司机反应过来,道奇车已经发出一声怒吼,轮胎卷起一阵雪雾,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

后面的美国司机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手里的水壶都吓掉了。他一边哇哇乱叫,一边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两枪。

但这时候,除了吃一嘴尾气,他还能干啥?

宋惠国握着那把又大又沉的方向盘,心跳快得像擂鼓。这可是美国车,档位、仪表盘跟苏联车都不一样,但他顾不上了,凭着老司机的直觉,硬是把它开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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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战士问:“班长,咱们这是往哪开?”

宋惠国一边盯着路,一边吼道:“回营地!这车好,比咱们那破车强多了!”

但他心里其实还有个疑影儿。这车开起来沉甸甸的,起步特别肉,感觉后面拉了不少货。

不过这会儿哪有功夫管拉的是什么?哪怕是一车石头,只要是美国人的车,拉回去那就是赚了。

这一路开回去,比来的时候还刺激。

这辆车上印着美军的白色五角星,一路上遇到的美军哨卡,看见这车大摇大摆地开过来,连问都不问,直接抬杆放行。

美国人做梦也想不到,开着自家卡车的,会是两个中国志愿军。

就这么一路狂奔,终于,前面出现了熟悉的志愿军防线。

宋惠国赶紧让小战士把大灯关了,这要是被自己人一炮给轰了,那可就成了天大的冤案了。

06

车子冲进了38军后勤部的驻地,还没停稳,一群战士就围了上来。大伙儿一看这造型独特的美国卡车,都愣住了。

宋惠国跳下车,那腿都有点发软。这一晚上的经历,比他过去二十年都精彩。

战友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老宋,你不是送高粱米去了吗?咋把高粱米送丢了,换了个这玩意儿回来?”

宋惠国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嘿嘿一笑:“高粱米车坏半道上了,没招,我就借了美国佬一辆车。看看这车上拉的啥,要是罐头咱们就改善伙食!”

说着,他走到车厢后面,一把扯开了那厚厚的帆布篷布。

这一扯不要紧,宋惠国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中。

借着雪地的反光,车厢里并不是什么罐头,也不是弹药箱,而是一排排坐得整整齐齐的人!

这些美国大兵裹着厚厚的睡袋,抱着卡宾枪,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道奇车的减震好,再加上宋惠国这一路车技稳,这帮少爷兵竟然压根没醒!

原来,这是一辆运兵车,后面拉的是整整一个排的美军士兵,正准备调防去后方休整。那个倒霉的司机停车打水的时候,这帮人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司机已经换了人。

不知道是谁小声骂了一句:“卧槽…”

这时候,被冷风一吹,车厢里的几个美国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这一睁眼,看见的不是熟悉的营房,而是几十支对着他们脑袋的波波沙冲锋枪。

现场的气氛凝固了大概有三秒钟。

美国兵彻底懵了。他们看看周围穿着土黄色棉衣的志愿军,再看看站在车旁一脸坏笑的宋惠国,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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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连里的文化教员反应最快,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刚学会的半吊子英语:“Put down your gun!(放下枪)”

其实他说得也不标准,听着像“葡萄藤一根”,但那意思,美国人听懂了。

那个带头的美军排长,看看这架势,又看看自己手里还没打开保险的卡宾枪,非常识时务地举起了双手。

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25支卡宾枪被扔出了车厢。

这帮美国大兵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爬下车,排好队,老老实实地当了俘虏。他们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睡了一觉,就从“联合国军”变成“战俘”了?

宋惠国看着这25个高鼻梁蓝眼睛的俘虏,又看看那辆崭新的道奇卡车,忍不住乐了。

这买卖做得,简直是太划算了。一车高粱米,换了一辆美国大卡车,外加25个全副武装的美国大兵,这要是做生意,那就是一本万利啊!

07

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38军,甚至惊动了志愿军司令部。

大家都说宋惠国是“运气最好的汽车兵”,但只有懂行的人知道,这不仅仅是运气。

在那种生死关头,敢弃车、敢抢车、敢把一车敌人拉回来,这得需要多大的胆量和心理素质?换个人,可能早就吓得腿软了,或者在半路就弃车逃跑了。

后来,宋惠国因为这事儿,荣立了二等功。

那个被丢在半路上的美国司机后来咋样了,没人知道。估计那个倒霉蛋拎着水壶回到路边,看着空空荡荡的雪地,得怀疑人生好几年:我的车呢?我那一车兄弟呢?

而那25个美国俘虏,在战俘营里也没少抱怨。他们觉得这仗打得太憋屈了,连个照面没打,就在睡梦里被几个中国司机给“绑架”了。

这事儿听着像个段子,但它就是那个年代真实发生的故事。

那个年代的志愿军,没有什么高科技装备,没有制空权,甚至连吃饱饭都是奢望。但他们就是凭着这股子“不要命”的劲头,凭着这种在绝境中求生存的智慧,硬是把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打得没脾气。

你想想,当美国人喝着咖啡、开着暖气车还要抱怨天气冷的时候,我们的战士却在冰天雪地里,开着破车,吃着炒面,还要时刻准备着跟敌人拼命。

这不仅仅是装备的差距,这是骨子里的差距。

这25个俘虏,不仅仅是宋惠国的战利品,更是那个时代志愿军智慧和勇气的缩影。

至于那一车高粱米?

嗨,别提了。第二天连长就派人去那沟里找,结果发现连车带米都被美军飞机的燃烧弹给炸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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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连长说了:“炸了就炸了吧,一车米换25个鬼子,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