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4月,北京的人民大会堂里那叫一个热闹,掌声像是要把房顶给掀翻了。
这时候的李再含,正坐在代表席的C位上,腰杆挺得那叫一个直,脸上挂着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这一年他刚满50岁,不仅名字赫然出现在中央候补委员的名单里,更是把贵州省的党、政、军三把大权死死攥在手里。
那会儿在贵阳街头,甚至有人敢喊出一句让现在的我们听了都觉得脊背发凉的口号:“北京有红太阳,贵州有小月亮。”
但这哥们做梦都没想到,这场看似光宗耀祖的大会,其实是他政治生涯倒计时的开始。
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说起李再含这个人,还真不是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投机倒把分子,人家当年也是提着脑袋干革命的硬汉。
1919年,他生在四川富顺,他爹李芸仙那是跟孙中山混过的老同盟会会员,后来更是成了咱们地下的那条线上的重要人物。
李再含十几岁就被带到了上海,在那个十里洋场,他见的可不是什么灯红酒绿,而是跟着老爹在特务眼皮子底下送情报。
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比上什么军校都管用。
可惜啊,1936年他爹在上海牺牲了。
这笔血债,成了李再含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也成了他后来拼命想“出人头地”的原动力。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18岁的李再含二话不说,背着铺盖卷就奔了延安。
我刚才特意去翻了一下那时候的档案,李再含在部队里的履历那是相当漂亮。
在陕北公学他是学霸,在太行山前线他是敢冲敢打的政委。
从太行军区的一线指导员,到后来挺进大西南的团级干部,这身开国大校的军衔,那是他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绝对的硬通货,含金量十足。
如果剧本到这就杀青,那他妥妥的是个受人尊敬的老革命。
但这历史吧,最喜欢在人得意的时候给你来个急转弯。
建国后,李再含长期在云南、贵州这一带晃悠。
到了60年代初,他已经是贵州省军区的副政委了。
要是搁在平时,这官也不小了,但在那个讲究资历的年代,上面有司令员压着,还有省委书记管着,他想再往前挪半步都难如登天。
可是,1966年那阵风暴一来,规矩全乱了。
上海那边“一月风暴”一刮,全国都开始搞夺权。
李再含这人脑子活,一下就嗅到了机会。
这不就是政治版的“弯道超车”吗?
他仗着手里有枪杆子,直接介入地方,带头搞“支左”。
这一把豪赌,他赢大发了。
短短几个月,原本在省里排不上号的李再含,摇身一变,成了贵州省革命委员会主任。
紧接着,昆明军区副政委、贵州省军区第一政委这些头衔,跟不要钱似的往他头上戴。
那段时间的贵州,说是他的“独立王国”一点都不夸张。
人啊,一旦手里有了不受限制的权立,就容易产生幻觉。
李再含觉得光有权还不够,还得有威望,得让人崇拜。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个荒唐透顶的“小月亮”称号不胫而走。
这事儿现在听着像段子,但在当时那是真事。
大家可以脑补一下那个画面:全中国都在喊祝领袖“万寿无疆”和“身体健康”,到了贵州这儿,居然整出个专属祝词——祝李主任“比较健康”。
你说这得多膨胀?
“比较”两个字,听着谦虚,实则狂到了极点,这是硬生生要从领袖的光环里分一杯羹啊。
他在贵州那一亩三分地,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为了树立威信,制造了不少冤假错案,把以前的老战友、老上级整得够呛。
他以为自己是乱世枭雄,把贵州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甚至连中央的指示,如果不合他的意,他也敢阳奉阴违。
这种严重的宗派主义和山头主义,上面能看不见吗?
其实早就拿小本本记下了。
1969年的“九大”,表面看是他风光无限,实际上是中央对他的一次“调虎离山”和最后观察。
所有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只是他当时忙着数钱,没看见价签。
会议一结束,针对他的清算悄无声息地就开始了。
高层绝不允许这种“土围子”式的独立王国存在。
到了1971年,靴子终于落地。
中央一纸令下,撤销了李再含在贵州的所有职务,由蓝亦农接任。
这哪是换个岗啊,这是直接把那层“正确”的画皮给撕下来了。
面对以前被他打压的干部群众的揭发,李再含彻底傻眼了。
他被安排到了大连,从西南的“土皇帝”一下变成了海滨城市的闲散寓公。
这巨大的落差,直接把他的心气儿给抽干了。
在大连的那几年,他过得特别憋屈。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是“紧跟形势”的,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其实他到死都没明白,他跟的哪是什么形势,分明是自己的野心。
1975年8月,也就是被免职仅仅四年后,李再含在大连病逝,终年56岁。
按理说,56岁对于一个政治人物来说,正是年富力强、大有可为的年纪。
可他呢,在这个世界上匆匆谢幕,留下的只是一段让人唏嘘的荒唐史。
他这一辈子,前半段是热血报国的英雄剧,后半段硬是演成了权力腐蚀人性的警示片。
他以为自己能当个照亮一方的“小月亮”,殊不知,没有任何星星能靠遮挡太阳的光辉来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