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夏是圈内出了名的丑女。
厚重的刘海遮住半张脸,黑框眼镜比瓶底还厚,脸上永远涂着暗沉的粉底,嘴唇用深色口红涂得轮廓模糊,走在大街上,没人会多看她一眼。
但没人知道,她是故意扮丑的。
只因为她的母亲。
林织夏的母亲当年是出了名的美人,被她父亲死缠烂打娶回家,可婚后不到三年,父亲就开始频繁出轨,母亲从伤心到绝望,最后抑郁而终。
临死前,母亲拉着才十岁的林织夏的手,看着她那张虽然年幼却已显露出惊人美貌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说:“织夏……记住妈妈的话……长得太漂亮,会被男人骗……没有好下场……你要保护好自己……要藏好这张脸……”
林织夏记住了。
从那以后,她开始扮丑,刘海越来越厚,眼镜越来越重,衣服永远穿最不起眼的颜色。
父亲给她安排了无数相亲对象,每个人都因为她的丑而逃之夭夭。
第一百次相亲那天,林织夏坐在咖啡厅里,对面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对方看见她的第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介绍人没跟我说过……你长这样。”
林织夏低着头,没说话。
“说实话,你这样……怎么敢出来相亲的?”男人嗤笑,“谁愿意娶你?”
林织夏握紧了咖啡杯。
男人端起自己那杯咖啡,突然朝她脸上泼过来。
“妆花了,更配你。”
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粉底被冲花,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
林织夏抬起头,正要起身——
“砰!”
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那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男人惨叫。
“道歉。”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
林织夏转头,看见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
他很高,身姿挺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矜贵的气质。此刻他正抓着那男人的手腕,眼神冷得像冰。
“你谁啊你?!”男人挣扎。
“道歉。”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男人被他的气势镇住,哆哆嗦嗦地对林织夏说了句“对不起”,连滚带爬地跑了。
男人松开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林织夏。
“擦擦。”
林织夏愣愣地接过手帕。
“女孩子,不该受这种委屈。”他看着她,眼神平静,“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报警。”
他说完,转身走了。
林织夏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心跳得厉害。
她记住了他。
回去后,她开始调查。
他叫池砚舟,池氏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二十六岁,执掌家族企业三年,手段雷霆,能力出众,是圈内公认的完美男人。
更难得的是,他私生活干净,从无绯闻。
林织夏动了心。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接近他,池砚舟竟主动找上门来。
“林小姐,”他坐在林家客厅,开门见山,“我想和你联姻。”
林织夏愣住了。
“为什么是我?”她问,“我……长得不好看。”
池砚舟看着她,眼神很平静:“外表不重要。我觉得你……很合适。”
合适。
这个词并不浪漫,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林织夏却觉得心跳加速。
妈妈说,长得太漂亮会被男人骗。
可她扮丑,他却要娶她。
她想,她遇到了对的人。
婚后三年,池砚舟对她很好。
他从不嫌弃她的丑,反而会在别人议论她外貌时,轻轻牵住她的手,说:“织夏,你很好。”
她喜欢设计,他就为她投资开工作室。
她胃不好,他就记得她忌口的食物,每次应酬回来,都会给她带一碗热粥。
她过生日,他再忙也会推掉工作,陪她一整天。
甚至有一次,她出车祸,车子翻进沟里,随时可能爆炸,池砚舟也不顾一切冲过来,徒手掰开变形的车门,把她从车里拖出来。
刚离开不到十米,车子就爆炸了。
他用身体护住她,火舌燎过他的背,留下一片烧伤。
林织夏在医院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问护士:“我丈夫呢?!他怎么样?”
“池先生背上的烧伤很严重,但没生命危险。”护士说,“他在隔壁病房。”
林织夏立马拔掉针头,跌跌撞撞地跑到隔壁。
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池砚舟母亲的声音——
“砚舟!你娶了那么丑的一个女人,让我们整个家族沦为笑柄不说,如今还故意为她丢命!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林织夏的手停在门把上。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池砚舟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妈,您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就知道你做这些还是为了黎漫!”池母气得声音发抖,“我告诉你,你是我们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黎漫是绝不能进我们家门的!你再爱她也没用!故意用林织夏来激我们也没用!”
林织夏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
为了黎漫?黎漫是谁?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灭顶的不祥预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扶着墙,慢慢退后,躲回病房。
过了好几秒,她才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私家侦探发了条信息——
查一下池砚舟,和黎漫。所有的关系,越详细越好。
等待回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凌迟。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池母尖锐的“故意娶个最不堪的”、“为了黎漫”,和池砚舟平静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反复回响,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将她那颗刚刚被捂热一点的心,割得血肉模糊。
终于,资料发过来了。
林织夏颤抖着手点开。
里面是厚厚的一叠资料,附带着许多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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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漫,黎家大小姐,池砚舟的初恋,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是圈内公认的金童玉女。
三年前,两人准备结婚,却在婚检时查出黎漫无法生育。
对于池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来说,子嗣是头等大事,故而池家坚决反对。
可池砚舟很爱黎漫,坚持要娶,池家便开始出手疯狂打压黎家的生意,最终,黎家顶不住压力,黎漫哭着跟池砚舟分了手。
分手后,池砚舟开始频繁相亲,可每个女人他都不喜欢。
直到遇到林织夏——这个圈内出了名的丑女。
自此,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他娶她,根本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别,更不是因为他看到了她的内在。
只是因为,她是所有相亲对象里,最不堪、最拿不出手、最能让池家蒙羞、最能激怒和逼迫池家父母妥协的工具!
他故意娶一个丑女,就是为了向家族示威,为了让他们妥协,同意黎漫进门!
林织夏看着手机上的文字,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痛苦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缠绕,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勒死。
妈妈说太漂亮会被骗,可她扮丑,也一样被骗了,而且骗得更彻底,更可笑,更可悲!
这三年,她所以为的幸福,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
她只是池砚舟用来向家族示威的工具。
只是他表达对黎漫爱意的棋子。
她以为遇到了光,却不知那光是别人用来照向别处的镜子反射!
她坐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然后,她擦干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池母的电话。
她声音平静,“我要和池砚舟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说什么?!”池母难以置信的拔高了声音,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林织夏,你长成这个样子,还敢主动提出离婚?你知不知道圈子里多少女人求着要嫁给砚舟?”
“我长什么样子,和您没关系。”林织夏说,“这婚,我离定了。如果你们池家不同意,我会找律师,走法律程序,到时候闹得难看,对谁都不好。”
池母在那头气急败坏,但林织夏能听出她语气里一丝隐秘的松动和迫不及待。
是啊,池母早就看她这个“丑媳妇”不顺眼了,巴不得她赶紧滚蛋,给漂亮合适的名媛腾位置。
在她心里,黎漫配不上池砚舟,林织夏更配不上!
“好!”池母最终一锤定音,“离婚的事,我会帮你搞定。你等几天。”
挂了电话,林织夏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办理出院手续,回了家。
回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丢东西。
她把池砚舟这些年送她的东西,项链,手镯,戒指,包包全都拿出来,扔进垃圾桶。
就像扔掉她这三年的愚蠢。
几天后,池砚舟回来了。
他背上的烧伤还没好全,动作有些慢,但依旧穿着挺括的西装,身姿挺拔,面容清俊。
“怎么坐在这儿?”他问,语气是惯常的温和,“佣人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林织夏抬起头,看着他。
以前每次看到这张脸,她都会心跳加速,脸红耳热。
可如今再看,却只觉得陌生和冰冷。
池砚舟似乎没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或者说,他从未真正注意过她的眼神。
他看了眼墙上的日历,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是不是我没回来陪你心情不好?今天是你生日。我让人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准备了一场晚宴,现在时间还早,我先带你去挑件礼服,好不好?”
若是以前,听到他记得自己的生日,还特意准备晚宴,林织夏大概会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可现在,她心里只有一片荒芜的冷笑。
但她没有拆穿。
“好。”她轻声说。
池砚舟开车带她去了一家高端礼服店。
刚进店,他的手机就响了。
“你先挑,我接个电话。”他说着,走到一旁。
林织夏没在意,上楼挑礼服。
她看中了一条香槟色的长裙,简约大方。
“这条,帮我包起来。”她对店员说。
“这条礼服我要了。”
一个轻柔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织夏回头,看到说话的女人,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黎漫。
照片上那张明媚张扬、依偎在池砚舟身边的脸,此刻活生生就在眼前。
她穿着米白色套装,微卷长发,妆容精致,眼神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手里的香槟色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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