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夜,你和朋友在饭后相约来到公园,准备用公园20分钟效应祛除积攒了一天的的“班味”。

走到湖边时,你突然感到腿上一阵瘙痒,伸手去挠却摸到一个巨大的蚊子包。身边的朋友也没有被蚊子“口下留情”,但和你不同,他的蚊子包并不明显,只是一个小红点。

同样是被蚊子咬,为什么你的包格外大?

其实蚊子包并不是蚊子“咬”肿的,而是你的免疫系统为了保护你,对蚊子唾液这一外来物做出的反应。

在用口器刺穿你的皮肤后,蚊子会插入两个中空的管状结构:第一个管子能够自由移动和弯曲,找到合适的毛细血管并刺穿它进行吸血;第二个管子则用来将唾液注入周围组织[1],唾液中含有多种抗凝血的化学物质,能够防止口器因为血液凝固无法拔出,使其顺利吸血[2]。

这其中就包括引起人体免疫反应的蛋白[2]。在第一次被蚊子叮咬时,我们的免疫系统还无法迅速识别这种蛋白并对其做出反应,只会产生毛细血管出血带来的小红点。

但免疫系统向来“记仇”,会产生具有长寿命的记忆细胞,当再次被蚊子叮咬时,这些细胞能够迅速地识别出这种外来物质[3],并释放出组胺,导致局部血管扩张和水肿,进而形成风团,也就是蚊子包[4]。

有时,蚊子包不会立刻形成,叮咬处只有直径2-10mm的瘙痒性丘疹,这被称为延迟反应,周围红斑在接下来的24-36小时内达到峰值。而被蚊子骚扰后立刻形成的相同大小的圆形风团,则是即时反应的产物,在20-30分钟内会出现最大面积的周围红斑[4]。

难道在被蚊子叮咬过一次后,就要一辈子和蚊子包相爱相杀了吗?

加拿大学者对此进行了长达10个月的研究,一名23岁的健康男性每两周就要自愿接受大约100次的蚊子骚扰,他此前从未被这种实验室精心培育的雌蚊叮咬过。

令人惊讶的是,26周的持续暴露后,受试者的即时反应和延迟反应都回到了被叮咬前的基准线[5],这说明他的免疫系统对蚊子唾液脱敏了。

但这种情况在现实生活中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发生,甚至永远都不发生。

日本的一项研究评估了10名受试者在自然条件下30年间对蚊子的反应,发现其中只有4名表现出阶段进展,这可能是因为其余6人在这期间并没有积累足够多的被叮咬次数[6]。

即使你真的成功对某种蚊子脱敏了,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一种蚊子。

地球上除南极洲以外的其他所有地区,共分布着3500种蚊子[1],它们有着成分不完全相同的唾液。

研究者对10种蚊子唾液中的过敏原进行分析,发现每个蚊种有3-16种唾液过敏原。其中既存在物种共享过敏原,也存在物种特异性过敏原[7]。

按蚊、库蚊和伊蚊,是骚扰人类的头号“罪犯”[8];对比显示,白纹伊蚊唾液腺蛋白种类非常丰富,至少含有16种过敏原[7][9]。

也就是说,你的免疫系统对一种蚊子脱敏后,还是极大概率会被其他品种重新唤起小红点到蚊子包的阶段发展过程[10]。

更狡猾的是,蚊子唾液的成分还会随着虫龄的增长而变化。

贵阳开展的一项研究比较了不同日龄白纹伊蚊唾液腺蛋白谱,发现0日龄与其他日龄的唾液腺蛋白条带有差异,表现为条带有增减及蛋白条带亮度降低[7]。

生物学家推断,这种变化可能与蚊虫的生理需求相关,随着虫龄的老化,蚊子需要更快地吸饱血,所以唾液中凝血相关的蛋白质会增加[11]。

尽管你的免疫系统十分强大,但蚊子的“七十二变”还是技高一筹。

如果你的蚊子包大小超过3cm,或出现瘀斑性、水疱性局部反应,甚至产生全身性过敏反应、出现全身性荨麻疹的话,那请注意,这不是普通的蚊子包,你可能是“蚊子过敏”了[12][13]。

德国的一项研究调查了94名“蚊子过敏”儿童的既往过敏史,发现其中约三分之一的儿童患有至少一种过敏性疾病,如过敏性鼻炎、哮喘或特应性皮炎,研究者推测蚊虫叮咬后异常、夸张的反应与过敏性疾病之间存在关联[14]。

但蚊虫叮咬的过敏反应极为罕见[13]。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蚊子包稍微大些或小些都是正常的。

那些被你盖上十字勋章的大大小小的蚊子包,都是免疫系统为你战斗过的证明。

参考文献

[1]Hall, M., & Tamïr, D. (2022). Mosquitopia: The Place of Pests in a Healthy World.

[2]武卫华.(2003).蚊唾液蛋白的研究进展.中国寄生虫病防治杂志(03),60-62.

[3]沈关心, 徐威.(2016). 微生物学与免疫学.

[4]Vander Does, A., Labib, A., & Yosipovitch, G. (2022). Update on mosquito bite reaction: Itch and hypersensitivity, pathophysiology,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Frontiers in immunology, 13, 1024559.

[5]Peng ZhiKang, P. Z., & Simons, F. E. R. (1998). A prospective study of naturally acquired sensitization and subsequent desensitization to mosquito bites and concurrent antibody responses.

[6]Oka, K., Ohtaki, N., Igawa, K., & Yokozeki, H. (2018). Study on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age and changes in mosquito bite response. The Journal of Dermatology, 45(12), 1471-1474.

[7]Peng, Z., Estelle, F., & Simons, R. (2007). Mosquito allergy and mosquito salivary allergens. Protein and peptide letters, 14(10), 975-981.

[8]Seda, J., & Horrall, S. (2019). Mosquito bites.

[9]刘鉴,孙宇,程金芝,陈璐 & 吴家红.(2012).不同日龄白纹伊蚊雌蚊唾液腺总蛋白谱分析.贵阳医学院学报(05),473-475.

[10]Fostini, A. C., Golpanian, R. S., Rosen, J. D., Xue, R. D., & Yosipovitch, G. (2019). Beat the bite: pathophysiology and management of itch in mosquito bites. Itch, 4(1), e19.

[11]朱礼华,赵彤言,陆宝麟.(2002).蚊虫唾液腺的研究进展.寄生虫与医学昆虫学报(03),178-186.

[12]Peng, Z., & Simons, F. (2004). Mosquito allergy: immune mechanisms and recombinant salivary allergens. International archives of allergy and immunology, 133(2), 198-209.

[13]Crisp, H. C., & Johnson, K. S. (2013). Mosquito allergy. Annals of Allergy, Asthma & Immunology, 110(2), 65-69.

[14]Yavuz, S. T., Akin, O., Koc, O., Güngör, A., Bolat, A., & Gülec, M. (2021). Mosquito hypersensitivity may be associated with atopic background in children. Allergologia et Immunopathologia, 49(6), 67-72.

作者:熊壮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