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玩耍，才懂得学习|冒险|奔跑|棒球|游戏|爱因斯坦|玩耍|老鼠

夜读 vol.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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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本好书，让生活松弛有度

追问玩的意义，是因为玩耍关联着游戏与想象，还有孩子们理应（独立）建立和探索的社交、友谊。而多数孩子的学习生活计划，在家长的制定下甚至精准到分钟，那么孩子们对世界的认知和想象又从何而来呢？我们需要深刻地明白，帮助孩子建构一个完整的人类生存意义图景，并非捆绑在分数绩效战车之上。

本文摘录自《玩耍是最认真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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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常认为玩耍是没有价值或无关紧要的，事实的确如此。

我前面也说过，玩耍的目的就是玩耍，不是为了实现现实世界中的目的，既不是为了获取食物、金钱、表扬，也不是为了虎口脱险，更不是为了给个人简历添彩。玩耍的一部分是在假想世界中进行的，所以玩耍确实无关紧要，但这就是玩耍最有趣的矛盾所在：玩耍之所以具有巨大的教育力量，正是因为玩耍“不重要”。

玩耍可以为教育服务，但玩耍的人并不是在刻意教育自己。玩耍是因为有趣，而教育只不过是玩耍的附带效果。如果玩耍是为了某个严肃的目的，那么就算不上是玩耍，相应地，玩耍所附带的教育效果也就不复存在了。

玩耍中的孩子不会担心自己的未来，也不需要因为失败而承担现实世界的后果，所以他们不惧失败。

一些在现实生活中可能过于冒险甚至不可能发生的事，玩耍中的孩子却可以在假想世界里自由地尝试。玩耍中的孩子无须寻求成年人的赞许，所以也不会被外界的评估所左右。对评估的恐惧和担忧往往会限制人们身体和思维的活动，所以，评估可以用在已经掌握良好的技能上，但不适合用在对新事物的学习或思考上。因为不必担心失败和他人的评估，玩耍中的孩子可以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和玩耍相关的技能上。他们努力表现出色，这也是游戏的内在目的，但他们也知道，即便失败了也不需要在现实世界里承担严重的后果。

玩耍虽然不重要，但也不简单。玩耍的乐趣在于挑战。一项好玩的活动如果过于简单，其吸引力就会降低，导致玩家流失。因此，为了游戏的存续，玩家会对游戏进行改善，增加难度或者丰富玩法。幼儿一旦学会了用双腿走路，就会开始参与更高级的身体游戏，包括跑、跳、攀爬等。随着年龄的增长，动物幼崽也在不断地挑战自己，鼓捣一些难度更大的技能和动作。一项研究以已经能在平地上奔跑的野山羊幼崽为对象，观察它们在陡坡上奔跑玩耍时的表现，发现它们在陡坡上时的注意力会更集中，因为在陡坡上奔跑的难度比在平地上加大了。

同样，幼猴在玩耍时从一根树枝荡到另一根树枝，它们也会选择相距较远的树枝来拓展自身技能，而且这些树枝与地面的距离较短，这样即便摔下来也不至于受重伤。青少年玩电子游戏喜欢“闯关”，关卡难度会逐级增加，如果关卡难度总是处于同一水平，游戏就不够刺激了。正如爱因斯坦通过组合游戏不断挑战并提升自己的智力，孩子们在玩耍时自然也会尽可能地挑战智力或体能的极限。

玩耍的教育功能还在于其重复性。大多数玩耍形式里都包含重复的内容。比如猫为了满足自己捕捉老鼠的乐趣，在抓到老鼠后会把它放走，以便重复进行捕捉这个环节；幼儿牙牙学语时会不断重复相同的音节或音节组，时而稍微改变一下音节顺序，就好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练习发音；初学走路的幼儿会沿着同一条路线走来走去；孩子们通常喜欢一遍又一遍地“阅读”同一本书，即便已经熟悉到可以背诵下来的程度；各种结构化的游戏，如抓人游戏、棒球游戏等，都包含需要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动作或过程。玩耍的定义特征之一是关注方式和手段而非目的，因此玩耍必然涉及重复行为。玩家要不断重复相同的动作，以确保动作的准确性。

玩耍中的重复不是机械性的重复，而是基于玩家意愿的重复，因此每一个重复行为都是创造性的行为。如果玩家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和前一个动作极其相似，那说明玩家想要实现精确的重复。不过在多数情况下，每一个“重复”行为和前一个行为之间总会有些系统性的差异，说明玩家在故意改变行为方式以适应游戏，或是想知道用新的方式来完成同一件事是否可行。这种重复有助于完善和巩固新技能，但有时会让父母和其他观察者误以为孩子没办法从中学到新东西。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因为如果真的学不到新东西，孩子自然会停止重复行为，转而去做别的事情。

最后我想说，假如你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在你面前摆着一道难题：如何让人类的孩子和其他哺乳动物的幼崽训练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技能，以适应其所处的生活环境，你会如何解决这道难题呢？其实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在孩子或动物幼崽的大脑中建立一种机制，促使他们自愿训练必要的技能，并从训练当中获得快乐。其实自然选择已经帮我们建立了这种机制，我们把在这种机制下产生的行为称为玩耍。如果把玩耍称作“自我驱动的生活技能训练”，也许它会更受重视，但这样做可能也会削弱玩耍的轻松氛围，导致它的有效性降低，也因此陷入了一种悖论。所以，要想真正体会玩耍的深刻意蕴，就必须承认玩耍“不那么重要”。

大约在300年前，英国诗人托马斯·格雷（Thomas Gray）写道：“在无知是福的地方，聪明就是犯傻。”我觉得这句话颠倒过来也成立：“在拥有知识和技能是福的地方，愚蠢即是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