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山三大头领驰援桃花山,那一战打得虎头蛇尾,以至于有人认为行者武松根本就没去,这显然是没细看水浒原著。
电视剧里是桃花山小霸王周通偷了皇帝赵佶赐给呼延灼的踢雪乌骓,但是在水浒原著中,偷马的就是桃花山小喽啰,这一点酒保说得很清楚:“山上有一伙强人,为头的是打虎将李忠,第二个是小霸王周通。聚集着五七百小喽啰,打家劫舍,如常来搅扰村坊。官司累次着仰捕盗官军来收捕他不得眼……见得那条路上,正是桃花山小喽啰偷得去了。”
桃花山只有五七百喽啰,呼延灼却从慕容知府那里借了一匹青鬃马和两千军队剿捕,六七回合击败周通后,李忠坚守不战并向二龙山求援,两个小喽啰“从后山踅将下去,行了两日”才来到二龙山,坐在第二把交椅上的杨志替大头领鲁智深作出决定:“可留下张青、孙二娘、施恩、曹正看守寨栅,俺三个亲自走一遭。”
鲁智深和杨志、武松带着五百喽啰、六十余骑军马赶赴桃花山,他们赶到之前,打虎将李忠跟呼延灼打了一场,十多个回合见不能取胜,拨开兵器就溜回山上,呼延灼也只能望山兴叹:周通指挥小喽啰往下丢石头,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管是踢雪乌骓还是青鬃马,都没有吕布赤兔马驰城飞堑的本事。
正在呼延灼一筹莫展之际,鲁智深骑着大白马扬起滚滚烟尘飞奔而来,一口气没歇就跟呼延灼开干:“二马相交,两边呐喊,斗四五十合,不分胜败。呼延灼暗暗喝彩道:‘这个和尚倒恁地了得!’两边鸣金,各自收军暂歇。”
杨志鸣金,可能是知道鲁智深骑着马跑了这么远,体力消耗极大,即使鲁智深尚有余勇可贾,那匹白马毕竟不是的卢也不是敖烈,没被鲁智深压成骆驼就不错了,再打下去肯定口吐白沫。
鲁智深和呼延灼看起来像是打成平手,但比较而言,还是鲁智深综合实力更强:小喽啰去二龙山搬救兵走了两天,不管是步行还是骑马,两天的路程都不近——笔者小时候骑过马,要是走上一二十里,也是人困马乏,下马的时候腰酸腿软屁股疼。
呼延灼基本是以逸待劳,鲁智深是长途奔袭,双方同时收兵,说明鲁智深的马战功夫只在呼延灼之上而绝不在呼延灼之下。比较而言,杨志就弱了一些:“呼延灼少停,再纵马出阵,鲁智深却待正要出马,杨志舞刀出马,来战呼延灼,两个斗到四十余合,不分胜败。呼延灼见杨志手段高强,杨志也见呼延灼武艺高强,卖个破绽,拨回马跑回本阵。”
呼延灼已经打了一场,杨志跟他打了四十多回合就主动撤退,孰高孰低一目了然,最为奇怪的是打了两场之后,“两边各自收军”,行者武松并没有拔刀上前,第二天也没打成:“次日,鲁智深与杨志、武松又引了小喽啰摇旗呐喊,直到山下来,看时,一个军马也无了,倒吃了一惊。”
呼延灼撤军,是因为跟桃花山一样拥有五七百喽啰的白虎山孔明、孔亮要救叔叔孔宾而进攻青州城,武松失去了跟呼延灼交手的机会,也给读者诸君留下了悬念:如果武松第一天就与呼延灼单挑,第一个出场或第二个、第三个出场,能否将呼延灼斩于马下?
鲁智深曾为种家军提辖,杨志是五侯杨令公之孙,骑马作战是老本行,而武松除了浪迹江湖就是在阳谷县当步兵都头——读者诸君请注意,当时阳谷知县是“当日便参武松做了步兵都头”,而不是像美髯公朱仝那样在郓城县当马兵都头:那马兵都头管着二十匹坐马弓手,二十个土兵;那步兵都头管着二十个使枪的头目,二十个土兵,他们管的是上横短下横长的土兵,而不是上横长下横短的士兵,土兵和士兵是有区别的。
武松并无骑马作战的经验,骑术可能也稍微差一些,所以鲁智深杨志两人骑着战马长途奔波尚有战斗力,武松一方面是跑得慢,一方面是骑得累,所以不在状态就不好出手,他就只能等着第二天跟呼延灼一较高下了。
武松心高气傲,“捡便宜”的事情绝对不干,但也不会主动找亏吃:呼延灼已经跟鲁智深杨志打了两场,自己打第三场,胜之不武败则成笑。
武松在江湖和疆场经历过无数次打斗,但却从不与人联手,也不趁人之危,而且除了醉打蒋门神之外,都是既分胜负也决生死,打成平手的记录为零。
武松作战就像哪吒:我活不活无所谓,我只要你死!武松杀御弟大王耶律得重、方腊军中大将贝应夔、三大王方貌,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那耶律得重急待要走,被武松一戒刀,掠断马头,倒撞下马来,揪住头发,一刀取了首级;武松撇了手中戒刀,抢住他枪杆,只一拽,连人和军器拖下马来,嗝察的一刀,把贝应夔剁下头来;乌鹊桥下转出武松,赶上一刀,掠断了马脚,方貌倒攧将下来,被武松再复一刀砍了。”
呼延灼对鲁智深和杨志的评价很高:“怎地哪里走出这两个来?好生了得,不是绿林中手段。”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鲁智深杨志都是正规军出来的职业军官,他们“不是江湖手段”,但武松却肯定是,听呼延灼那意思,似乎是军中战技比江湖手段更厉害。
呼延灼用的是双鞭,武松用的是双刀,即使武松真有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也不可能在一招之内把呼延灼的双鞭都抢到手,所以用斩杀贝应夔的招式来对付呼延灼,显然是不可能的。
呼延灼也不是耶律得重和方貌,他打起精神跟武松单挑,武松想斩马头断马脚,也会十分困难,搞不好还会被钢鞭打断戒刀。
笔者年轻的时候,也买了十斤重的双鞭和唐横刀、八面汉剑,但怎么比划,也找不到双刀破双鞭的好办法——兵器也是有相生相克的,比较短的双刀欺身近战,对长枪比较有效,所以有“双刀进枪”之法,但是面对既短又重的双鞭,近战却没有优势。
武松跟蒋门神第一次交手是打架而非作战,要是真正作战,那就必然要死一个,同样道理,武松要是在桃花山下与呼延灼作战,也只有一人能活着下战场,如果打成平手,那就会对武松的形象有影响,不管死伤或败逃的是呼延灼还是武松,都是大多数读者难以接受的,施耐庵不好写,就只好不写。
施耐庵故意不让武松出手,但读者诸君却可以想象:如果武松和呼延灼都在巅峰状态,也没有其他人搅局,两人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多少回合能分出胜负?武松击败或击杀呼延灼的可能性有多大?他用怎样的打法,才能赢下这场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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