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东京城外下了场雨。
雨不大,但连着三天没停。
城里泥泞,城外湿冷。
谁也没注意到,一支从梁山方向来的小队悄悄绕过官道,进了城东的驿馆。
带头的是个中年人,身材不高,脸上透着一股倦意。
他没穿盔甲,衣裳也不华贵,可那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
驿馆的老掌柜只记得他说了一句:“别多问,我们是奉旨入京。”然后就再没说话。
这个人,叫宋江。
那会儿的宋朝,已经走到了下坡路。
朝廷里一个个当权的,不是玩钱的,就是玩人的。
有几个名字,老百姓都记得清楚——高俅、童贯、蔡京。
一个比一个狠。
尤其是高俅,那可不是什么小说里虚构的反派,他是真正的朝廷权贵,靠着踢球讨好宋徽宗,一步一步爬上了高位。
谁挡道,谁倒霉。
林冲就是倒在这条路上的人。
他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一身好武艺,讲规矩,守法度。
可有规矩的地方,最怕的就是不讲规矩的人。
高俅的干儿子看上了林冲的妻子,三番两次骚扰,林冲忍了。
可等到陷害他持刀入白虎堂那一回,林冲才明白——这不是个误会,这是条死路。
从那以后,林冲上山了。
不是为了造反,是为了活命。
梁山就是这么起来的。
不是聚义,是被逼出来的。
早期的梁山,像个避难所,谁受了冤屈,谁走投无路,就往那儿跑。
柴进的庄子是个中转站,大家都知道,柴大官人肯收留人。
他跟朝廷也有点关系,能保一阵平安。
可时间一长,这些人聚在一起,总得有个章法。
那时候,宋江还没来。
宋江是个读书人出身,做过押司,也算是体制里出来的。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不是被打压得活不下去才上山的,而是因为杀了人。
那年他杀的是阎婆惜,为的是替义士晁盖出气。
可杀人就是杀人,朝廷不管你理由。
宋江逃了,后来被抓,流放江州,又被救,才真正投了梁山。
说起来,宋江这个人,最特别的地方也就在这儿。
他一直没真正脱离对朝廷的念想。
他信儒家那套——皇帝是天,朝廷是正道。
坏的只是当权的那几个人。
只要换掉他们,天下就会太平。
所以他一上梁山,就把“聚义厅”改成了“忠义堂”。
这事儿在梁山内部争议挺大的。
林冲、李逵这些人,早就认清了现实,他们不信朝廷。
但宋江信。
他不仅信,还真想带着兄弟们“立功赎罪”,靠“招安”重回体制。
那时候的北宋,外患不断。
辽国在北边虎视眈眈,金人也开始南下。
朝廷兵马调不动,军心不稳。
宋江看准了这个机会,主动请战。
他写了奏章,递上去,说梁山一百单八将愿为国出力,赴辽抗敌。
朝廷也犹豫了一阵。
毕竟梁山是“草寇”,可眼下打仗要紧,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就是“招安”。
说是“招安”,其实更像是“收编”。
从那以后,梁山变了。
他们不再是山头匪寇,而是“朝廷编制”。
宋江成了将军,带兵出征,打辽,剿方腊,一路南征北战。
战功有,伤亡也大。
兄弟们一个个倒下,鲁智深坐化,武松断臂,李逵被毒,林冲疯了。
最后,就剩下宋江。
战后回京,有人说他要封大官了。
可没多久,他就死了。
死因不明,一说是病死,一说是被赐毒酒。
还有人说,是他自己喝下的。
谁也说不清。
但知道的人都明白,宋江不可能再活着回梁山。
他太清楚官场的规矩——朝廷可以用你,也可以随时让你消失。
有人问过他:“你后悔吗?”
据说他回答得很简单:“不曾。”
没人在他墓前放花,只有一块石碑,写着“忠义宋公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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