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血债要用血来还!残害烈士的反革命分子,我们定要向他们讨还这笔血债!”

1949年6月,上海市长陈毅看着那份刚刚送上来的报告,手里的茶杯盖都要捏碎了。

谁也没想到,那位被中央军委情报部部长李克农心心念念、甚至打算提名做新中国第一任邮电部长的老红军,竟然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

就在一个月前,上海刚解放那会儿,李克农的急电就到了陈毅桌上,电报内容字少事大,就是要尽快查明李白的下落。在李克农眼里,李白那可是宝贝疙瘩,那是从长征路上走过来的老无线电专家,是在敌人心脏里跳动的脉搏。

陈毅不敢怠慢,立马向上海市公安局发出了著名的“008”号电文。那时候大家都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凭李白的本事,说不定还关在哪個黑牢里等着营救。可随着调查的深入,那个让所有人心碎的真相一点点浮出了水面。

1949年5月7日,就在上海解放前半个月,国民党特务头子毛森接到了蒋介石“坚不吐实,处以极刑”的批示。那天晚上,李白和其他十一位同志被秘密押到了浦东戚家庙。特务们为了封锁消息,做得极绝,挖坑、行刑、掩埋,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等到公安局根据一个留用旧警察的线索找到戚家庙时,挖出来的景象让在场的老公安都红了眼眶。十二具遗体,身中数弹,依然保持着不屈的姿态。

陈毅怒了,整个上海公安系统都动了起来。副局长杨帆亲自挂帅,这案子不破,谁也没脸见江东父老。

但这案子难就难在,国民党撤退前把档案销毁得七七八八,特务们要么跑了,要么换了张脸潜伏下来了,想在茫茫人海里捞针,谈何容易。

好在,凡走过必留痕迹。突破口往往就藏在那些不起眼的废纸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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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家湾公安分局在清理旧档案时,翻出了一份国民党巡官的《邀功报告》。这帮旧警察也是想钱想疯了,把当初协助抓捕地下党的事儿写得清清楚楚,本来是想向国民党主子讨赏,结果这下成了送命的阎王帖。

顺着这条线,几个参与外围行动的小鱼小虾很快就被摁住了。但杨帆心里清楚,这几个人也就是跑腿的,真正策划、指挥、实施抓捕李白的核心人物,那才是大鱼。而这条大鱼,藏得比谁都深。

02

就在专案组觉得线索要断的时候,一件奇葩事发生了。这事儿说起来,简直让人觉得这特务的脑回路是不是短路了。

1950年3月,上海虹口有个男的,扛着一批军用通讯器材跑去税务局纳税。这年头,做贼的都怕见光,这位倒好,大摇大摆送上门。税务局的同志一看这器材不对劲,立马报了警。

这人叫李树林,一审全是事儿。他本来是军统的,后来跟着混饭吃。这一抓,他为了立功,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全吐了出来。他咬出了一个叫唐跨凤的,唐跨凤又咬出了一个叫徐鸣秋的。

这徐鸣秋更绝,解放后居然改名换姓,混进了华东航空处干训大队当教官。这要是让他潜伏久了,那还得了?

专案组把人抓来一突击,徐鸣秋扛不住了,供出了一个关键名字——叶丹秋。

听到这个名字,杨帆的眼睛亮了。这人是国民党上海电讯侦查科的代科长,是个老牌的无线电特务。当年就是他带着人,开着那一套美国进口的侦测车,满上海转悠,最后锁定了李白的电台位置。抓捕李白那天,带队冲进去的也是他。

但这人滑得像泥鳅,上海解放后就人间蒸发了。徐鸣秋交代,叶丹秋可能逃回了苏州老家,而且这老小子好色,在苏州金台街珍珠巷养了个唱评弹的情妇,艺名“赛牡丹”,真名叫董素芬。

专案组二话不说,直奔苏州。

到了珍珠巷,侦察员们没敢轻举妄动。那是条老巷子,地形复杂,一旦打草惊蛇,叶丹秋往哪个旮旯里一钻,再想抓就难了。侦察员盯着董素芬的住处看了好几天,这女人日子过得挺滋润,但屋里从来没见男人出来过。

叶丹秋到底在不在里面?还是说这就只是个幌子?

杨帆琢磨了一下,决定玩个心理战。这帮特务既然养情妇,那这情妇多半是为了钱。只要抓住了人性的弱点,不怕狐狸不露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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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侦察员乔装打扮,提着点水果糕点去敲门,自称是叶先生的忠实手下。

董素芬警惕性挺高,门缝都没开全,直接把人轰走了,说这里没姓叶的。

侦察员也不急,把东西往门口一放,故意大声说了句,东西放门口了,是叶先生的旧部下送的。说完转身就走,躲在暗处观察。

这一招叫投石问路。没过一会儿,门开了,董素芬贼头贼脑地把东西提了进去。

这一提,底牌就露了。这说明董素芬贪财,爱占小便宜。

过了几天,那个侦察员又去了。这回手里提的可不是水果,而是一个沉甸甸的、带锁的小箱子。

侦察员隔着门跟董素芬演戏,说这箱子里是叶先生寄存的贵重财物,值老鼻子钱了。现在风声紧,必须亲手交给叶先生本人,要是叶先生不在,这箱子只能带走了,以后也没机会再送来了。

这里面的心理博弈那是相当精彩。董素芬盯着那个箱子,眼睛都要绿了。她想把箱子骗下来,可侦察员咬死不松口,非要见叶先生,还下了最后通牒,说后天下午是最后期限,过时不候。

这就是给贪婪加了把火。董素芬果然上钩了,她寻思着,反正叶丹秋就在上海,把他叫回来拿了箱子再走也不迟,这笔横财不发白不发。

03

当天下午,董素芬就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

侦察员一路跟着她,看着她七拐八绕进了一条弄堂。这董素芬反侦察意识也就是个半吊子,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人。

没过多久,弄堂里走出来一个老头。这老头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拿着个酱油瓶,一步三晃地往外走,看着就像个出门打酱油的邻家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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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公安的眼睛毒啊。这老头虽然装得像,但那眼神不对劲,飘忽不定,走两步就要往四周瞟一眼,那是长期干特务养成的职业病,改不了的。

负责抓捕的同志眼神一碰,确定就是他。几个人猛地冲上去,直接把老头按在了地上。

“叶丹秋!”

这一嗓子喊得突然,老头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酱油瓶“啪”的一声摔得粉碎,酱油流了一地。

这下不用审了,这打酱油的老头就是那个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特务头子叶丹秋。

叶丹秋被抓后,那一身特务的硬气全没了。在审讯室里,他为了活命,拼命想立功赎罪。他对专案组说,抓了他不算完,李白这案子背后,还有一个更狠的角色。那人才是真正把李白往死里整的推手,而且手里还握着秘密电台,准备随时搞破坏,甚至还要刺杀陈毅市长。

这个神秘人物,叫钮梅波。

提到这个名字,老上海的交际圈都得抖三抖。这女人可太有名了,她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交际花,艺名“柳妮娜”。但这只是她的画皮,在汪伪时期,她是76号特务机关的红人,专门靠色相拉拢腐蚀各界要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那个柳妮娜,原型就是她。

谁能想到,这朵带刺的毒玫瑰,解放后居然没跑,还潜伏在上海搞暗杀。

叶丹秋交代,钮梅波这女人有几把刷子,善于伪装,还会使双枪,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专案组立马在内部进行了秘密排查,很快锁定了一个叫罗乾的人。这人是留用的旧警察,在电讯管理处工作。侦察员发现,这罗乾行为极其反常。

他今天在百货公司跟一个乡下老妈子神神秘秘地接头,递过去几块香皂;明天又去百乐门舞厅跟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贵妇人钻包间。

侦察员都看迷糊了,这罗乾到底有几个上线?一会儿是土得掉渣的老妈子,一会儿是妖艳的交际花,这跨度也太大了。

还是一个女侦察员心细,她盯着那个乡下老妈子看了半天,突然指出了一个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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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乡下老妈子虽然穿得土气,身材臃肿,但走路的姿势太轻盈了。最关键的是,有一次她抬脚的时候,露出了脚踝。那脚踝上套着的,可是高档的法国丝袜,里面还隐约能看出塑身内衣的痕迹。

一个买菜的乡下佣人,哪穿得起这玩意儿?

这一分析,大家恍然大悟。什么老妈子、贵妇人,根本就是一个人!这就是那个善于伪装的钮梅波,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面女谍”。

04

既然看破了画皮,那就好办了。

专案组先把罗乾秘密抓捕了。这小子本来就意志不坚定,没扛住几下,就全招了。他说钮梅波确实就是那个老妈子,平时躲在陕西路的一栋花园洋房里,那是别人去香港避难留下的空房子,没人知道她在里面。

专案组连夜包围了那栋洋房,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可当侦察员冲进去的时候,屋里空空如也,茶杯里的水还是热的,人却没影了。

仔细一搜,屋里有个隐蔽的暗道,直通后街。这女人属耗子的,嗅觉灵敏得很,稍有风吹草动就溜了。

这下麻烦了,五一节马上到了,钮梅波这条毒蛇躲在暗处,手里还有电台和枪,随时可能咬人一口。陈毅市长要参加庆祝活动,安保压力巨大。

杨帆拍板,决定引蛇出洞。既然找不到她,就让她自己送上门来。

他让罗乾配合,给钮梅波发报,说有关于陈毅参加节日活动的重要情报,约她在外滩见面。

电报发出去了,头两天一点动静没有。这女特务也是沉得住气,就在大家以为她不会上钩的时候,第三天,回电来了,同意接头。

到了接头那天,外滩布满了便衣。每一个过路的人,每一双眼睛,都在警方的监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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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罗乾在约定地点急得冒汗,可钮梅波的人影都没见着。

就在大家以为情报泄露,或者这女人又要放鸽子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罗乾身边,噗的一声,吐了一块口香糖在他身上。

罗乾一愣,捡起那块糖纸一看,上面用铅笔写了个潦草的“沪”字。

他立马明白了,这女人真狡猾,临时改了地点,要去南京路的大沪舞厅。这一手声东击西,确实高明,一般人还真反应不过来。

专案组赶紧转移阵地,火速冲向大沪舞厅。

在大沪舞厅的二楼包间里,钮梅波已经换上了一身旗袍,打扮得那叫一个妖艳,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半点老态。她一边给罗乾倒酒,一边那手就不老实地往罗乾兜里摸情报。

罗乾按照计划,把酒喝了,装作晕倒。

外面的侦察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坏了!屋里只有晕倒的罗乾,钮梅波又不见了!

这包间里居然也有暗道!这女人对上海滩的娱乐场所太熟悉了,哪里有后门,哪里能藏人,她门儿清。

侦察员赶紧顺着暗道追,一直追到了后面的一条弄堂里。这条弄堂黑灯瞎火的,地形复杂,正是逃跑的好地方。

这时候,那个女侦察员眼尖,一眼看见前面有个黑影正往黑暗深处钻。

“就是她!别让她跑了!”

钮梅波听见喊声,掏出双枪就往后射击,一边打一边跑。她枪法极准,侦察员们不得不找掩体躲避。她以为只要钻进那片老弄堂,凭她的本事,肯定能甩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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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这人啊,有时候不信命不行。

钮梅波算计了一辈子,算计了人心,算计了地形,甚至算计了警察的反应时间,可她唯独没算到一样东西。

就在她慌不择路、边打边退的时候,脚底下不知道哪来的一块破砖头,狠狠地绊了她一下。

这一下摔得结实,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上,手里的枪也甩飞了老远。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块砖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成了她特务生涯的终结者。侦察员们一拥而上,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这个在上海滩呼风唤雨、害人无数的“美女蛇”,就这样狼狈地趴在地上,束手就擒。她抬起头的时候,满脸都是灰土,那双曾经勾人魂魄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绝望。

审讯室里,钮梅波还想耍花招,试图用以前那套交际花的手段来迷惑审讯人员。但在铁一样的证据面前,在牺牲烈士的血衣面前,她的那些表演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1955年4月,上海市人民法院的一纸判决,给这个女魔头的一生画上了句号:死刑,立即执行。

从1949年那道“008”号追凶令,到1955年最后一声枪响,这场跨度六年的追捕终于落下帷幕。

那十二位在戚家庙牺牲的烈士,包括发电报直到最后一刻的李白,如果泉下有知,听到这声枪响,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历史就是这样,作恶的人可能得意一时,觉得自己手段通天,能瞒天过海。但正义这东西,有时候会迟到,可从来不会缺席。哪怕你藏得再深,哪怕你再会演戏,最后也得栽在人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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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绊倒钮梅波的砖头,谁说不是那些冤死烈士的英灵显灵呢?这结局,真叫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