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初四,阿布达里冈的雪都被染红了,号称“晚明第一猛将”的总兵刘綎,这会儿正瞪着大眼,死不瞑目。
就在几秒钟前,这位能单手挥舞百二十斤镔铁大刀的猛人,还觉得自己能杀出重围,结果对面那几个穿着白色重甲的怪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们没冲上来拼刺刀,而是冲到离脸只有五六米的地方,突然张弓。
“崩”的一声闷响,刘綎甚至连闪避的念头都没来得及转完,半张脸就没了。
这哪里是简单的改朝换代,分明就是一场冷兵器巅峰科技对落后半热兵器体系的“降维打击”。
很多人不愿承认,当时的八旗军,其实就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机械化特种部队”。
咱们先把时间拨回到那个血腥的年份。
那时候明军手里有火器,鸟铳、三眼铳、佛朗机炮,按理说打一群“野蛮人”应该跟玩儿似的。
但战场上的真实情况是,明军士兵绝望地发现,手里的火枪打在对面身上,人家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冲。
为啥?
因为满洲人穿了一种黑科技——“棉甲”。
千万别以为这是家里盖的棉被。
这玩意儿制作极其繁琐,要把几十斤上好的棉花沾水,反复拍打压实,压到只有极薄的一层,然后在中间夹上铁片,表面再打上铜钉。
这种复合装甲,在那个年代简直就是个BUG。
明军那种早期的火绳枪,弹丸又轻,穿透力又差,打上去直接被棉纤维裹住,动能瞬间被吃干抹净。
而对面射过来的重箭,却能轻易洞穿明军的锁子甲。
这还不算最让人崩溃的。
真正的差距在腿上。
咱们都知道岳飞牛,那是因位岳家军有一万多骑兵。
可到了明末,养马地早丢光了,明军实际上已经退化成了纯步兵。
哪怕是袁崇焕当宝贝疙瘩的关宁铁骑,撑死也就那点家底。
反观努尔哈赤这边,背靠蒙古高原,控制着乌珠穆沁这种顶级马场,战马多到什么程度?
一个普通士兵能配三匹马,精锐甚至四匹。
这如果不算“机械化”,那古代就没机械化了。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连续五天,每天狂奔一百里,到了战场都不用喘气,换匹马直接就能冲锋。
萨尔浒之战为什么明军输得那么惨?
就是输在这个机动性上。
八旗军五天狂奔三百里,利用时间差,把分兵四路的明军主力像切香肠一样,一段一段吃掉。
后来李自成在一片石战败,手底下还有几万骑兵呢,结果被清军追得连裤子都提不上。
从山海关一路追到九宫山,根本不给你吃饭睡觉的时间,活生生把人拖死。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闪电战”吗?
再说说那个被影视剧忽略的神器——“楯车”。
明军当时特别喜欢摆车营,觉得有几门炮就能守住。
努尔哈赤就搞出了这种推着走的“移动堡垒”。
车前头立着五六寸厚的实木板,包着生牛皮和铁皮,后面藏着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悍卒。
明军的佛朗机炮打上去,“大砖石击之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堆“坦克”推到眼皮子底下。
等填平了壕沟,撞开了鹿角,真正的死神就登场了——“巴牙喇”,也就是白甲兵。
这帮人是八旗里的兵王,一个牛录三百人,能穿白甲的也就十来个。
在战场上,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斩首。
大家可能对清弓没概念,这种反曲复合弓的拉力普遍在100磅以上,猛人能拉开150磅甚至170磅。
这哪里是弓箭,分明就是古代版的“反器材步枪”。
最恐怖的战术叫“五步射面”。
这帮白甲兵仗着身上披着三层重甲(棉甲+铁甲+锁子甲),硬顶着明军的火力冲锋。
他们不跟你远距离对射,而是冲到离你只有几米的距离,专门盯着明军将领的脸和肋部射。
徐光启后来在奏折里吓得手都在抖,写道:“五步之内,专射面胁,每发必毙。”
这就是精准的定点清除。
主将一旦被“爆头”,指挥系统瞬间瘫痪,剩下的几万明军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种战术上的代差,直到崇祯十二年才被朝廷真正看透。
那个绝望的皇帝下了一道极具讽刺意味的圣旨,说“火器只能守不能战”,下令全国上下重新去练弓箭。
这事儿多荒唐啊?
一个已经一只脚迈进热兵器时代的帝国,在灭亡前夕,被逼得下令退回到冷兵器时代去对抗敌人。
但这再努力也没用了,大明就像个拿着生锈手枪的老头,面对一群开着坦克、穿着防弹衣的年轻暴徒,气数已尽。
可历史最玩味的地方就在这儿。
靠着这套“骑射+重甲”战术起家的清朝,因为赢得太漂亮、太无解,反而产生了一种致命的路径依赖。
康雍乾三代皇帝都把“骑射乃满洲根本”刻在脑门上,拼命压制火器发展。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他们陶醉于“满万莫能敌”的荣光时,西方的科技树已经点亮了后膛枪和速射炮。
这个轮回,走了两百多年。
咸丰十年,也就是1860年。
在通州八里桥,蒙古亲王僧格林沁带着三万蒙古铁骑,依然信奉着祖宗传下来的冲锋战术,撞上了英法联军。
那是满蒙骑兵最后的绝唱。
三万骑兵排山倒海地冲过去,对面只有几千人。
结果呢?
在阿姆斯特朗炮和线膛枪的弹雨下,三万铁骑几乎全军覆没,而英法联军的阵亡数字,只有讽刺的12个人。
从萨尔浒刘綎中箭倒下,到八里桥骑兵血肉横飞,历史用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完成了一个闭环。
打败你的,往往不是你的弱点,而是你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强项。
参考资料: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