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5月的柏林,空气里似乎还飘着香槟发酵的甜味,德意志皇帝威廉二世嫁女儿这场盛事,把英国国王乔治五世和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都给盼来了。
这三个表兄弟在那张著名的黑白照片里并肩站着,威廉的胡子翘得老高,乔治的眼神像极了他们共同的祖母维多利亚女王,尼古拉二世则温顺得像个影子,他们身上的勋章叮当作响,仿佛只要这几位有着同一个外曾祖父的亲戚握握手,欧洲的天空就永远不会塌下来。
这简直是扯淡。
在这张温情脉脉的家族合影背后,真正的绞索早就已经套在了德国的脖子上,并且正在一点点收紧,勒得这个新兴工业巨人几乎窒息。
那时候的德国,就像是一个练出了一身恐怖肌肉的壮汉,克虏伯工厂锻造出的钢材硬度让英国人嫉妒得发狂,西门子的电机转动了半个世界的机器,巴斯夫的化学试管里更是流淌着垄断全球的染料和炸药配方,甚至连英国绅士手里拿的精致剃须刀,翻过来一看都刻着“Made in Germany”。
这本是英国人为了羞辱德国货而强制贴上的标签,没想到最后竟成了高质量的代名词,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搬起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脚,疼都没法喊出声。
但这有什么用呢?
德国人悲哀地发现,自己虽然造出了世界上最好的商品,却根本没法把它们卖出去。
地球上肥得流油的市场和原材料产地,早就被那位坐在伦敦的表兄弟给瓜分干净了,英国人手里攥着苏伊士运河的开关,控制着直布罗陀海峡的大门,就像是一个贪婪的收租婆,一边把棉花和矿石高价倒卖给德国,一边又堵在路口向德国商品收保护费。
这种“有产能没市场、有工厂没原料”的憋屈感,让每一个德国资本家夜里都睡不着觉,他们盯着墙上的地图,眼神里喷出的火甚至能把纸张烧穿。
既然大路不通,那就甚至有些疯狂地去挖一条新路吧。
威廉二世把赌注全押在了一条长长的铁轨上,这就是著名的“巴格达铁路”,这东西与其说是一项工程,不如说是一把试图捅破大英帝国海权铁网的利刃。
德国人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从柏林出发,一路向南穿过维也纳,跨过波涛汹涌的博斯普鲁斯海峡,直接把铁轨铺到中东的巴格达,甚至是波斯湾的科威特。
只要这列火车跑起来,德国的工业品就能彻底甩开英国皇家海军的监视,顺着陆地把触角伸进印度洋,而中东的矿产也能顺着这条血管回流到鲁尔区。
这条铁路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它在贫瘠的安纳托利亚高原上野蛮生长,它吞噬着枕木和碎石,渴望着打破百年的封锁。
英国人怕了。
这帮搞了几百年离岸平衡手的老狐狸,嗅觉比猎狗还灵敏,他们原本还能勉强容忍德国做点小生意,可当1908年中东那口高产油井喷出黑色的黄金时,英国人的神经彻底崩断了。
石油不仅仅是钱,那是未来战舰的血液,要是让德国人通过铁路控制了石油,大英帝国的舰队就得在港口里趴窝。
于是,一场不见血的谋杀开始了。英国人不再讲什么绅士风度,他们像幽灵一样在巴尔干半岛游荡,塞给当地民族主义者大把的英镑和步枪,煽动他们去撕咬德国的盟友奥斯曼帝国。
更狠的是,英国人硬是把俄国这个一百年的死对头拉进了怀里,哪怕在波斯和西藏问题上大出血也在所不惜,目的只有一个:堵死德国。
可怜的德国人还在做着和平突围的美梦,殊不知前面的路基早就被挖空了。科威特的酋长被英国威逼利诱,把波斯湾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巴尔干那群被英国资助的疯子,把铁路必经之地炸成了一锅粥;原本是盟友的俄国为了所谓的斯拉夫兄弟情谊,转头就成了围堵德国的急先锋。
当萨拉热窝那两声枪响划破天空时,巴格达铁路其实已经死了,它静静地躺在荒野里,像具没能下葬的尸体,诉说着一个后起国家试图挑战霸权时的下场。
这很绝望。
时光轮转了一百多年,当我们站在世界地图前,看着我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制造业中心,看着那每年占全球三成以上的工业产值,再看看马六甲海峡那条细细的咽喉水道,是不是觉得背脊发凉?
历史这东西,最喜欢搞恶作剧,它总是换个马甲又跑回来。我们今天搞一带一路,去修路、去架桥、去港口,其实就是不想重蹈德国人的覆辙,我们不想被困死在陆地上,也不想被锁死在第一岛链里。
那些把持着旧秩序的人,他们的眼神和当年的英国人一模一样,充满了警惕和敌意。他们不会因为我们说“和平崛起”就放下手里的刀子,就像当年乔治五世不会因为威廉二世是表弟就手下留情。
德国人当年输就输在太急躁,带着一股子帝国主义的霸气去抢地盘,结果惹了一身骚;而我们现在走的路,是靠互利共赢去换取朋友,是用基建狂魔的能力去把大家的利益捆在一起。但这道坎,那个从大国变成强国的最后一道鬼门关,我们必须得跨过去,没得选,也退不得。
毕竟,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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