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西元1234年,宋蒙联合灭金后,蒙军屡屡侵扰大宋边境,拉开了宋元大战的帷幕。
蒙军杀掠南宋百姓商贾,令蜀中富户愤恨不已,便与官府合力抗元。
当地祝家,田家,沈家成三足鼎立之势,分别掌控驿货,茶山,缎锦,粮食四大商脉。
这个故事,讲的便是当年祝家的起落沉浮......
第一章:钰儿出生
这天,是祝正德的太太黎华跃的头胎嫡女百日宴,祝家红稠上梁,红毯出门千米,迎来送往,蜀口的达贵一一都收了帖子,前来道贺。
“要说这生男大摆宴席还算合情理,这生女公子……也如此大办?”
“呵呵,哈,人家夫人是黎大人的嫡女,不管生啥,也是这么办”
“哎……哎,这大白天的,怎么,怕人把你当哑巴不成!”
听见来贺的两个小粮商不敬口,王管家立即虎起来脸“我家夫人诞了位女公子,您二位还进吗”
“进,进啊,您看,王兄,这启口无德,见谅,见谅……”
王管家懒得计较,淡淡的一句“那请西堂贺坐·”
这时,远远的来了一方官车,一马两轮,翻盖饰图有翻浪花样,这只有当地巡抚大人才有资格,王管家赶紧去内堂通告祝正德,出门前迎。
祝正德一听是官车,知是丁璧大人,快步走向大门,又虎虎地奔至官车眼前,停住,做了礼
“可是丁大人,小人祝正德在此恭候”
“喔,还没到你宅门,祝统策,这是客气了”
祝正德平时废话不多,说一句便有一句的用处
“您如此厚爱,敝人惶恐”
“呵呵,收到了黎大人的帖子,这华跃生女,我是要来看看的”
“停车吧,我与祝统策走几步”
车夫急忙勒住马,丁大人贴身的家士吴劲,扶着丁璧下了车,祝正德恭敬的杵在傍边
“祝统策,这红毯有千米吧,不愧是你祝家的千金呐”
祝正德一惊,这刚刚抗元拿出了一万的银子,不是个小数,这丁大人是要责怪花奢,也无言以对了……“华跃这十年也没诞下儿女,这是头胎,也为夫人欢喜”祝正德迅速用黎华跃挡了一下“嗯,这孩子,来得不易啊”丁大人好像不甚责怪了,提起黎华跃,他与其父黎赓是世交,巡抚的位置还是黎赓黎大人给争取的,黎华跃小时便叫他丁世叔,他未被起用时,倒是受了黎大人的恩。
说话间,丁大人与祝正德一前一后走到门口,丁大人挥挥手,后面抬着贺礼的挑夫跑到了前面,两只大红漆箱,四个挑夫抬着,先进了大院,门口,祝家女眷太太,侍女,家士,管家和满堂的宾客,全部都站好分两侧,齐齐散散地行礼问讯……
黎华跃,祝夫人,脸色油嫩红润,眼目中带着慧光,大家闺秀华气自生,几步迎了出来“丁大人,华跃有礼了”
“呀,华跃,叫世叔,莫要叫大人,生的很”
华跃笑了“世叔,大人是叫给他人听,我心里还叫世叔”华跃嘴上有些调皮,还是端着礼了丁大人,这才回身,与祝正德跟在丁大人身后,走进正堂……
这重要的人物一到,便无需等别的宾客了,马上落座,祝正德,田傅林,沈括,这三大富户与丁大人落坐一台,便无人就这张台坐,偌大的桌子只坐了他四人,珍馐美味一桌,四人身后便站了支应的侍女,斟酒补菜,祝正德起身对着丁大人一礼“丁大人,今日,正德值嫡女百日,承大人賞贺,正德斗胆敢求大人给小女赐名”
“哈哈,你这正德,在这儿等着呢……哈”
“这华跃,我看着长大,贺喜是必然,这名字嘛,还是黎大人赐”
丁璧大人为何要推脱呢?这外公是黎大人,官阶三品,是朝官,我地方巡抚差了一等,哪能僭越……这不明摆着么
祝正德好像早早知道答案,忙从袖中掏出一柬,拿给丁大人,上面写着“忙于公务,无法抽身,丁兄赐名,黎赓”
这黎大人卖的啥药?丁璧看了看柬,想起皇帝宋瑞宗刚刚登位,三品以上官员都在保位而不离朝唐,这汴京离蜀口三百余里,不到也许是万不得已,让他赐名……是何用意?
既然,祝正德求了,不赐踢了他的面子,这小子……
“那好,我就勉为其难……这秋风乍凉,又是十年第一胎,那就是贵女,贵为玉,就钰”
“拿笔砚来”祝正德连忙吩咐。
“以此钰为更贵,金玉,就取这个钰字吧”
丁大人,大笔挥写下了钰字,大家拍手称好,赐名完毕,宴席你推我盏
田傅林,沈括,两人甚是献殷勤,论身份,象丁大人这样的官家,不好接触,敬了丁大人几杯,丁大人都未喝空杯,就说不胜酒力,不到三旬,丁大人便要吴劲护着离席告退……“老朽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你们这些个才俊呀,还得与朝廷一心,富不忘蜀民,协同丁某保一方安宁啊”丁璧知道,说完这话,他来得也就值了,上次抗元的就是他们三个拿的粮草辎重,虽然不多,也是帮了忙的,留个话,以后再有战事,就不必啰嗦
“保一方安定,晚辈在所不辞”
祝正德,田傅林,沈括,三人齐刷刷地应着,祝正德心中有数,这丁璧大人是父亲在世时的至交,他为官清廉,不善苟营,但关于战事毫不含糊,无论有多大的私交,战事来了必得捐奉,早晚都要捐,就主动些……
华跃见丁大人要退席,知道不能强留,宾客们再过些酒力,就要来敬丁世叔酒了,况且,宾客中商家过多,作为巡抚的丁大人是不能久坐的……“小女恭送丁大人”随着华跃的声落“恭送丁大人”宾客纷纷起身做礼,祝,田,沈三人争先恐后地扶着丁璧大人,直到送上了马车,做礼告辞……
第二章:蜀地富户之祝家
祝家大院,一副黑漆大门,是老檀香木的板子,这个,是驿站来驿货的夷人卡瓦赠的,卡瓦在驿站卖皮货,结果被成胜那帮痞子算计了,中了仙人跳的局,连货带人差点都搭上,如不是祝正德出手相救,怕是早已经成了刀下魂……
诺大的院子先见几棵大槐树,再往内院便是山楂树,桃树,杏树等果树,这些果树都是娶华跃时栽的,十年一晃,如今每年都是夏花秋果,满院叠香⋯⋯
院内青石板的地面,一条卵石铺的小路,引进了凉亭,那凉亭八角都是雕了鹤鸟,极度精致,凉亭中,放着一方石桌,四个石凳,桌上嵌着一沉香木刻,这首:“湛露凉亭馆,香风散芰荷”是华跃喜爱的词,祝正德便差匠人刻在上面,只要人一在凉亭驻足,便袭来幽幽淡淡的香甜……心神一下子就渺渺兮兮了,这是祝正德最常呆的地方……
光是这个凉亭的造价便抵平常百姓家十幢大宅!
走进正堂,地面釉彩的地砖光鲜色如青玉,青白又亮眼,所有的桌椅全部黑色,正房大梁是卡瓦运送来的香木,把个正堂衬巅的如皇庭内宫般,肃穆而又华丽,竟叫人不知如何踱步了……真应了:高高起华堂,区区引流水。粪土金玉珍,犹嫌未奢侈。
祝正德坐在正堂,三太太不急不慢地送来一盏茶,只有三太太最知他的喜好,他只喝热茶……要烫嘴,边吹边喝,
祝正德娶的这三太太,是华跃的陪嫁丫鬟,因华跃过门五六年不曾生育,也是急了,便把自己的陪嫁丫鬟塞给了祝正德……虽生了大少爷祝陆远,三太太还是操心着祝正德、华跃夫人的日常生活,仍然近疏有度的伺候着,从不多言语……应该是说,身上极有华跃的风范,只是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些侍女的味儿……
“官人,北山的茶园子出的新茶,今年雨水多,这波夏收了的茶,做了酵砖”三太太几句话,似是汇报自己做的决定,似是等祝正德的指示。
“嗯……好,卡瓦前日来要酵砖,发给他一船吧,价不变”
“知道了,官人,茶厂那边,自从成翼去了沈家茶厂,缺个理事,”
“嗯……叫王管家来”
“是,官人,这就去”三太太起身做礼,与侍女转身去叫王管家;
王管家急步入了正堂,礼毕,刚要开口,祝正德便说了一个字“坐”
王管家便知,这是要议事,一般情况下,祝正德只吩咐做什么,或问问进度
“成翼……走了有半月了,贴个告示,招能贤之士,坐成翼的位置”这成翼是痞子成胜之弟,自从祝正德修理了成胜,成翼一直心怀不满,沈括就爱钻这个空露,硬生生出了一年二十两的价,把成翼揽在自己的茶厂,成翼走前,也如实禀了实情,祝正德只一句“人各有志,不便挽留”,他知道,如果公私不能分,不用也罢了
祝正德边说着边吹着热茶……
“是,这就贴,那要不要汇试,汇试的题目……?”王管家看着祝正德,这主子说话分外简练,得仔细听着问着……
“夏茶刚做好,品,置,存,运,这些……”
“东家,这理茶山茶厂的在北山不少,怕是来揭告示的人会不少”王管家此言不差,前些日子,驿站缺个理货策,来了将近百人揭告示,王管家还分了号,这祝家用人不同别家,凡驿站茶厂商号缺人,便直接贴纳贤告示,这可不是第一次。告示一出,十里八乡的贤能纷纷应试,为啥,祝家用人舍得花红,干的好,一年的花红便是别家双倍工钱,祝家不怕任何人拆台,祝正德的两个叔叔一直求着某个缺,祝正德从未松口,他只拿些银子打发,祝正德的理念:虽亲不能者,用恐松其本,虽疏贤能者,用则立其志,这用人不能将就!
“来者何惧多,能者居上嘛”
“嗯,那东家,我先去办”王管家说着,做礼退去
祝正德拿起茶盏,一边喝着,茶温正好,入口滑香,回甘生津,这茶厂的理事,怎么能不会喝茶?一个主意在祝正德脑海里浮现出来……
华跃夫人由两个侍女簇着,走进正堂“官人”
声落礼毕,祝正德起身扶了扶华跃“夫人,不歇着,到处乱跑,药可用过了?”
“唉……药是用过了,这苦的真有些厌了”
黎华跃,这进门第九年,一直没生育,吃了无数的药,遍寻了各地名医,就是不见有动静,好歹把陪嫁丫头青素合了祝正德的房,这丫头也争气,头年就生了大少爷,名祝陆远
这黎华跃今年二十有七,生的平吊眉,杏眼,那眼里是看不见的深邃神秘……说起话来,那嘟嘟的红唇衬着皓白的齿,华美贵气,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是吏部尚书黎大人的千金,下嫁祝正德,也因黎大人爱女心切,随了华跃自己的愿,前事不表……这祝正德甚是疼爱夫人华跃,后续的两房皆为生儿育女,二太太王雪怡也是华跃家的表亲姐,大了华跃两岁,华跃可怜她家境败落,收留在了祝家,王雪怡虽有时会气祝正德对夫人独宠,也不怎么正面冲突,有时会抱怨,祝正德便会以一句“没华跃,你进不了祝家”给堵回去,只是王雪怡前年诞下二公子祝怀远后,祝正德便客气了很多。
眼见二房三房都添了丁,华跃还是无声无息地,祝正德无论走到哪里都要问当地名医,想要华跃的孩子,这成了两人的心病……
“苦就让青素给你备点甘果,不能任性啊……”祝正德一改平日的面无表情的样子,温柔地看着华跃
“嗯……放心吧,备下了,我今天有事找你商量”
“嗯,夫人讲”
“我常去那个道观,清水观,刚刚听说被夷人砸了,这些蛮夷,真是野蛮的很,清水道长和三个小道士一起下了山,现在正到了祝家庄了”
“嗯?夫人,你要我做甚,直说无妨”
华跃撅了撅嘴“官人啊,我是想把道长接来避避,过几天那蛮夷被打走了,道长便回道观就是了”
“那很好,正也不忙,得好好请教清水道长养生之道,夫人且放心,我这就派人去”
这夫妻俩对视一笑,清水观的清水道人是不好请的,平时在道观都是闭门谢客的,什么达官权贵都见不到,也只是华跃请教些养气旺身之法时,才点播上两句,别看道长几句话,华跃调理的面色如桃花,气稳人定,脾气也缓了很多。华跃还念着能向道长求个得子之法,端午节,华跃去问过,道长只说了“命无子,莫强求”六个字,可华跃心真不甘啊,怎么也得给祝正德生个一儿半女。
“官人,我要亲自去请,如不亲自去,道长怕是不会来的”
“这……那我与夫人同去”
祝正德心会华跃的心意,他知道,他的宠爱就是巨大的压力,华跃因没有生育儿女成了沉疴痼疾,凡是有些不悦的事,总是牵扯到这上面,但愿上天会恩赐啊……祝正德心中祈求……
夫妻二人坐上马车,急奔祝家庄庄头桥,后面马夫赶着一辆空马车,随东家停在庄头桥……
百米开外……
一白须道人在前,后面三个小道跟着,这道人行走起来如同飘着一般,甚是轻渺,三个小道后面急急地小跑……
祝正德急忙下车,朝那道人喊着:
“道长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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