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立波
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有好几位公子,其中较为出名儿的要属王徽之和王献之了,关于王献之基本围绕他的书法成就,并得以与他父亲并称“二王”,可见书法成就非同一般。

至于王徽之虽然书法仅次于他的七弟王献之,但是关于王徽之的逸闻趣事倒是夺得了王氏子弟的头筹。他的超迈飘逸的风度,是东晋文人们争相效仿的偶像级人物。

东晋到了王徽之的这个时候,清谈之风已经达到相当程度,事无巨细,凡是能说话的最好用“清谈”来互相问答。做为大书法家的五公子,凭借着家族的煊赫气势,和其父风雅的领袖影响,王老五先天加后天,将清谈的魏晋风度发挥到了极致,那些随着岁月也不曾消散的轶事趣闻较之于那些冷涩的历史文字实在好出许多。

据载,王徽之,字子猷,东晋名士、书法家,王羲之第五子。曾历任车骑参军、大司马、黄门侍郎,但生性高傲,放诞不羁,对公务并不热忱,时常东游西逛,后来索性辞官退居山阴(今浙江省绍兴市)。王徽之还是名书法家,自幼从父学习,有“徽之得其势”的评价。

在王徽之的精神世界里,包含着最重要的几个须臾不可离也的朋友,它们分别是:竹子、美酒、笔墨、文人,就是这些编织着王徽之的所有精神世界的梦想。他虽然也出来工作,然而却完全不将这个看做人生的重大追求,在他眼里,继承和发扬清谈之风才是他的责任和喜好。由于秉持清谈风气,以至于在很多地方的时候都要用清谈加之半醉半醒的口吻与人对话。有这样一个关于清谈具体进行的故事。

王徽之曾经做过桓冲的骑兵参军,才华出众,却生性落拓,崇尚当时所谓的名士习气,平时不修边幅。他在担任大司马桓温的参军时,经常蓬头散发,衣冠不整,对他自己应负责的事情也不闻不问。但桓温欣赏他的才华,对他十分宽容。

有一次,他骑马随桓冲出外巡视。不料,老天突然下起了暴雨,王徽之见桓冲坐着车,便下马钻入车中,说:“怎么能独自坐一辆车呢?我来陪陪你吧!” 桓冲见是王徽之,知他不拘小节,又见外面雨下得很大,便让他同坐。坐中,两人闲谈起来,桓冲故意问王徽之在哪个部门工作,他说:经常看到牵马的来,大概是马曹。桓冲又问他管了多少匹马,他回答说:“不问马。”桓冲又问最近死了多少马,他答道:“未知生,焉知死?”这种听起来莫名其妙的回答,其实都幽默的镶嵌着典故。其中的回答“不问马”,古人都知道,《论语》中记载马厩失火,孔子退朝后问:伤人了吗?不问马。回答“未知生,焉知死?”也是出自《论语》,当子路向孔子问死后的情形,孔子就回答了这句。

还有一次,桓冲要他管事,王徽之回答说,今天早晨西山的空气特别清爽。这种近似于不管你是谁,只要不涉及清谈的话题,他都不想回答,如果非要说话的时候,必是这样一副做派,弄得达官贵人们无所适从,然而在古今读者们读来却是清风习习,好一派魏晋的清谈风度。只不过这种风度模仿不得,有时候风度就是一种特殊人格,特殊领域才能具有和坚持的,就像同样生长着翅膀的鸟和鸡一样,有的能飞,有的却并不适合去飞。不然只能是东施效颦,或是邯郸学步,令人喷饭而已。

关于王徽之的轶事太多,然而,这种清谈的风度加之语言思维上的不合作,实在犹如一股清新趣味的风,吹过了那段似暗似明的年代,让人在疲倦的时候对着东晋风度的王徽之发出一声真挚的笑声,想想都让人感到舒服……。然而遗憾的是,我们看着高兴,他们确实源于一种无奈的恐惧的表达方式。因为自西晋之后,文人因言获罪,动辄遭到杀戮。比如名士何晏、、孔融、祢衡、嵇康,因此这些血淋淋的名单之后到了东晋的时候已经成了文人最大教训和恐惧,但是他们不说话又觉得憋屈,说错话又要丢掉性命,于是在才华的助推下,产生了另类的聊天方式,所谓今天所提及的“清谈”这种方式,看似放松却需要很多高超语言智慧和才华,他们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朝政的不满和讽刺,又让人无从抓住把柄,于是清谈如同一股清风吹进了那段黑暗的历史,这对于今天来看,无非是一种最为无奈的语言软禁之后的消极抵抗。

然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百姓被吓得只能“道路以目”之时,这个朝代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写到这里又忽然想起夏朝君王的自信:“天只有日,犹吾之又民,日有亡哉?日亡吾亦亡矣,”于是老百姓恨恨地说:“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翻译成清谈的白话就是:”你这个太阳啊,什么时候灭亡呢?我们愿意跟你一起去死“。可见老百姓对于当时朝政痛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而那些夏桀和非常想要万世而传天下的秦始皇都迅速的被历史抛进了历史的垃圾箱里,终究没有实现代代相传的荒谬无知的梦想。

因此,清谈是无奈,清谈是反抗,清谈是有声而又无可抓鞭子的讽刺,非有识者可以知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