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商朝的荒诞,许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封神演义》里商朝末代帝王商纣王和妲己的种种荒唐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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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那个时代后来史书以及神话故事掺杂在一起,给人们的错觉是除了末代昏庸的纣王,每一位帝王都励精图治,圣主贤君。其实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神话更是古代当权者的一种正面宣传手段。里面免不了都大量的抹黑篡改,粉饰作秀,不可尽信。

而随着近代考古技术的发展。通过考古发现,我们或许可以看到历史更真实的一面。

祭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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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朝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政教合一的王朝。所谓政教合一狭义上讲就是国家元首和宗教领袖同为一人,政权和教权由一人执掌;国家法律以宗教教义为依据,宗教教义是处理一切民间事务的准则。

那么有了宗教就有祭祀文化,而根据出土的甲骨文记载,商朝盛行人祭文化。祭祀形式分别为‘社、示、坛、坎’。其中‘社’代表的是祈求五谷丰登,‘示’代表生殖崇拜,‘坛’代表祭祀太阳,‘坎’代表祭祀月亮。

2020年4月12日,河南考古队就在济源柴庄遗址中发现大量晚商的墓葬以及祭祀遗存。

其中就发现了一具身首异处,造型诡异的人祭骸骨。这具骸骨跪在祭坑中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面朝北方,形状像是甲骨文里的‘坎’字。也就是说,这是献给月神的祭品。由于人祭一般都是躺在祭祀坑里的,像这样直接摆出字形寓意的极为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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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可怜人在地下足足跪了3000多年才‘重见天日’,更是向我们赤裸裸的展示着那个年代的野蛮和残忍。

商朝人极度崇信鬼神,认为天地日月,山川湖海都有分别代表的神明。人们做任何决定都需要神的指示,神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没有是非概念。而‘神示’的范围囊括了生活中的大事小情。比如:婚丧嫁娶、建房子、乔迁、播种、战争统统都要占卜,甚至连出门都要请示鬼神。占卜前后都需要祭祀供品来讨好神灵。其中祭品包括牛、羊甚至是人,儿童婴孩自然也包括在内。他们信仰的鬼神毫无伦理道德,是非对错,只有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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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的‘神灵’如此,那老百姓自然也没有道德的观念。通过发掘遗址中的甲骨文记载了很多商朝人频繁残酷的祭祀活动。盘庚迁都到殷地后,直接杀了上万人祭祀乔迁。而盘庚却被后人塑造为谆谆善诱,教化百姓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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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祭祀作为政治性极强的活动,自然不是随便杀个人就行。根据祭祀的鬼神不同,祭祀的目的不同,杀人的方式自然也不同,而且种类分得非常细。

武丁时期,他的王后妇好的封地出现干旱,妇好认为是雨神降怒,于是就给奴隶们穿上华丽的衣服,将他们活活烧死。这种祭祀称之为‘烄祭’。而史书中妇好则是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军事家,擅长领兵作战,并且受命主持各种祭天祭先祖的祭奠。被商朝的后人尊称‘母辛’‘后母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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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的文字中很多生僻字都代表着一种祭祀方式,也就是一种恐怖的杀人方式。

卯:就是把人开膛破肚后劈开悬挂。

册:把人劈开

副:掏空内脏

伐:砍下头颅

沈:沉入水中淹死

弹:击杖而死

公元前11世纪,中国大面积气候转冷,干旱。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朱彦民表示,商朝后期的卜辞中‘烄’字明显增多,‘烄’的含义就是焚烧活人求雨神降雨。商朝后期越来越多的烧人记录,表示当时的气候干旱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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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可能无法理解,烧死活人跟降雨有什么关系?商朝人的这种恐怖迷信到底从何而来?其实不只是商朝人,比如古印加文明,古玛雅文明都有类似的活人祭祀。而且很多现在我们日常的忌讳也都有相同的传承,比如:“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摔碎碗碟会有血光之灾”等等。其实和当时人们认为干旱是雨神降怒一个道理,把本来没有关系的两件事硬生生的扯上逻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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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商朝人将人烧死完成祭祀后刚好下雨,那么人们就会坚定不移地相信烧人和下雨这两件事是有因果关系的。而之所以当时把活人祭祀同风调雨顺、战胜敌人、粮食丰收等进行因果联系,根本原因还是当时食物匮乏造成的窘迫。

殉葬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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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人祭以外,商朝人‘事死如事生’贵族去世后会陪葬大量生前的奴隶,妾侍以及牲畜财宝。陪葬的人殉数量惊人,光是甲骨文中关于人殉记录的条目就有1992条,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因为本身出土的甲骨文就是极少的一部分。

而文字记录只是一方面,1976年,河南安阳武安村发现的三座殷墟大墓发现人殉达到3038人,其中还不包括腐烂丢失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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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当时的人口本来就少。当时商朝下辖的800多个诸侯国平均一个诸侯国的人口仅仅只有四五千人。由此可见有时候一个大墓的人殉就几乎是一个国家的人口。而这仅仅只是为了墓主人死后到地下世界能够继续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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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的人会说,商朝人虽然用活人殉葬,但是殉葬的人都是奴隶和战俘,而商朝的百姓总不至于殉葬吧。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商朝的祭祀活动本身就是和‘神’的一场交易,用活人祭祀,祈求神明能达成所祈求的愿望。而往往用来祭祀的活人都是奴隶或者战俘,但是如果祈求得不到满足,那统治者就一定会考虑加重价码。那时候的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奴隶在当时的社会只算是奴隶主的财产,就像牲畜是一样的。这样送给神明多少显得诚意不足。所以,在祭祀后求而不得的时候,祭出商朝百姓甚至贵族就显得诚意很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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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代考古中发现,祭坛和墓葬里的人牲和人殉,种族可谓五花八门。不但有羌人,东北亚人,南亚人,还有高加索白人,甚至澳洲尼格罗黑人,当然也有中原人,而且这些中原人都来自不同地区,这一点可以通过牙齿中的锶元素同位素标记法测定。除了平民百姓,在一些瓶瓶罐罐中也发现了牙齿状况很好的贵族骸骨。这些贵族骸骨可谓是祭祀活动中的上等材料了。

实际上在商朝,除了天下至尊的大王外,其余的贵族,哪怕是皇亲国戚都有可能被作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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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中就有这样一段记载:纣王醢九侯、也就是剁成肉酱,脯鄂侯、也就是做成肉干以及挖出了叔叔比干的心,还把姬昌的长子伯邑考做成了肉丸子送给姬昌吃。这些记载的真实性虽然有待考证,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贵族被作为祭祀品是存在的。

作为祭品是无上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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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被史书批判暴虐昏庸的纣王,后来被周人清算他的罪状,其中一条竟然是不经常杀人搞祭祀。由此可见,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即使被作为祭品也会被认为是为天下人祈福而献出生命,是一种莫大的荣光。

以现代人的思想:如果哪天看谁不爽,完全可以用这种‘捧杀’的方式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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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纣王的爷爷文丁就把姬昌的父亲季历骗到商都,先是加封其‘牧师’(西方面军总司令),再册封其‘方伯’(掌管西方所有诸侯方国的诸侯长)最后幽禁起来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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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当时的西周部落已经发展到完全可以抗衡商朝的实力,一个强大部落的忘被草率的杀掉,完全没有必要忍气吞声。但他们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究其原因还是季历的死是被作为最高等级的祭品用于祭祀,用诸侯长之首作为祭品,这代表的是天下人的诚意,冠冕堂皇,无上荣光。这种荣光让周部落的百姓也能受到福泽,自然就变得名正言顺。这也导致季历的儿子姬昌虽然痛恨至极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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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如今,这种捧杀依然被不法分子所利用。比如,前几年很多非法集资公司就找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做公司法人,名誉,地位都给你了,最后骗子卷钱跑了,所犯的刑罚也都由你承担。再比如,领导某一天突然无缘无故给你升职,这时候就有可能是要‘捧杀’你的前奏了。

人祭的方式也可以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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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耐人寻味的是,这些高级贵族被作为祭品处理方式也有所不同,像奴隶的处理方式多是劈半,掏脏或者直接用火烧,过程粗暴,简单。而贵族作为祭品的制作流程可以说非常精细,比如肉酱,肉丸,肉羹这样的精加工来对应他们高贵的身份。

而这些祭品在祭祀活动结束后,就会按照等级分发下去给大家吃。大王吃不完的给贵族,贵族吃不完直接带回去给下人吃。所以,纣王让姬昌吃伯邑考的肉羹也未必是恶意。可能只是按照制度分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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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传统也被延续到了今天,我们过节,过年拜神后的供品也会分而食之,并认为吃了供品会驱邪消灾,身体康健。也就可以想象当时吃到祭品的贵族和下人们感到怎样一种幸运。

人祭的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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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祭祀活动在武王伐纣后依然存续。

周武王入朝歌时,就杀了数百人作为祭品,祭祀活动搞了几个月才让民众相信这是天命所归。真的很难想象这是怎样一种场景。

真正结束这种野蛮时代,让文明步入正轨的是姬发的弟弟周公旦,在武王去世后,他审时度势制定了《周礼》,最早提出了‘德’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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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时周朝靠的是偷袭才灭了商,周朝统治者一方面怕依然强大的商朝残余势力反扑,另一方面又怕别的部族会效仿他们利用‘天命’灭了他们。因为那时候的人没有是非观念,只认天命。

周公旦制定《周礼》利用‘德’的概念重新阐述上天,让人们相信,在上天眼中没有亲疏,只护佑有品德的人,彻底改变了当时人们的价值观。同时,也是人类精神文明的一次质的飞跃。也终于结束了这段用活人祭祀的荒诞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