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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第三十二期（总第702期）
【按】本文首发在《中国教师报》“教师成长周刊”2023年3月29日第8版上。
《学记》只有1200多字，准确说不是一本书，而是一篇文章，与《大学》《中庸》一样，是《礼记》中的一篇，但它远没有《大学》《中庸》那么有名，不过，《学记》作为中国乃至世界上最早专门论述教育和教学问题的文献，却是每位教师都应该反复阅读的一本书。
当然，可能有很多老师会说，《大学》《中庸》还稍稍知道一点儿，说到《学记》，那却从未曾读过。虽然未曾读过，但其实很多老师对《学记》应该并不陌生。很多人会经常听到甚至随口说出《学记》中的名句，不过是“日用而不知”罢了。比如：“玉不琢，不成器。”“教学相长”“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等等。
虽然是两千多年前的文献，但《学记》中有相当多的内容，放到今天仍不过时，对教育者会有很大的启发。下面选几段内容，谈谈我作为一线教师的学习感受。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
即使有美味佳肴，如果你不亲自品尝，那么就不能知道它的味道美在哪里。即使有最好的道理，如果你不亲自去学习，那么也不能懂得它好在哪里。这里的“食”和“学”都旨在强调实践的重要性，没有实践，只是所谓的知道，根本不是真知。好吃的东西要亲自品尝，才体会到美味；好的道理，要亲自实践，才知道其巨大的好处。
今天，我们很多人以为知道了一个道理，但只停留在“耳食”的阶段，停留在了解的层次，而不是通过深入实践去体会。没有深入实践，这个道理没有在他身上发挥作用，于是回过头来又来说这个道理不够好，以此来否定这个道理，这实在是一种吊诡。
“教学相长”是教师最熟悉的成语之一。怎么才能够做到教学相长，做到师生之间相互促进呢？并不是有了教，有了学，就能“教学相长”，唯有知不足，知困才可以，因为知不足才能自我反省，知困才能自强。师生之间，任何一方的自满自足，不求上进，都不可能达成教学相长的状态。
今之教者，呻其占毕，多其讯，言及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 作为教师，若只管照本宣科，或不断抛出问题，而完全不顾及学
必然是“其求之也佛”。学生因为不能很好地理解老师所讲的内容，就会怨恨老师，没法从学习的进益中获得成就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即使毕业了，也必然早早放弃了学问。
《学记》中的这段内容，虽然讲述的是两千多年前教学中存在的某些问题，但是不是今天读起来仍旧有似曾相识之感，是不是觉得某些问题在今天仍然顽固地存在？
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当下的评价体系，常常把“师勤”当成一个好老师的重要标准，甚至是觉得只有老师抛家舍业，一心全部扑在学生身上，才是好老师，而《学记》中则不是如此看待。
学生是学习的主体，这个话我们今天还在不断强调，以为是新概念，但实际上在《学记》中这个观念早都有了雏形。要让学生成为善学者，而不是不善学者。如果学生是善学者，那么，老师不需要很勤奋，但能事半功倍，还能够归功于老师；如果学生是一个不善学者，那么，老师即使非常勤奋，也只不过是事倍功半，还常常抱怨老师。
要引导学生成为善问者，善问者的特点就像是加工坚硬的木头一样，一定是先从容易的开始，然后才是那些坚硬的节疤的部分。不善问者则是非要从那些偏难险怪问起，实际上那些最简单，最容易，最基础也最根本的一些问题他还没有搞懂，实在是本末倒置。
如果要让学生成为善问者，那么老师要先成为一个“善待问者”，不是求着学生学，也不是学生问什么问题，就一股脑地把所有答案都抛给他们，而是要根据学生的学习状态，追问的深入程度，给予合适的回应，就像是一口钟一样，等待着撞击，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不叩则不鸣，要非常从容地应对学生的提问。要让学生以主动求教的状态来问自己，而不是要追着学生去告诉他。所谓“医不叩门，道不轻传”，就是这个道理。
《学记》中的这些“进学之道”，在我们今天的教育教学实践中，并没有真正遵循，甚至是完全相悖。所以，教育教学中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如今，各种关于教育教学的新概念、新名词层出不穷，但我以为，对教育教学的认知，不要先想着创新，而要先想着守正。要继承和弘扬我们教育中的优秀传统，然后才能在此基础上谈创新，否则一切所谓创新，都必将是沙上建塔，存在巨大的歪楼风险。
关于《学记》，提出的思考问题：
学习经典的最大意义是通过经典观照现实。《学记》有言：“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这“四失”，在我们今天的学校教育中是否依然存在呢？又是如何形成的呢？该如何避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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