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川端康成的作品,必须要读的五本书有:《伊豆的舞女》、《雪国》、《古都》、《千纸鹤》和《山音》。
这是1918年,19岁的川端康成独自旅行的一个经历,虽然文学取之素材,并非是他真实经历的全部,但这段经历与文学表达是川端康成刚刚成年的礼物。
想要理解川端康成的作品,一定要结合作者本人特殊的经历。说其特殊性,便是3岁前父母双亡,7岁祖母去世,而后看见两个表姐去世,16岁相依为命的祖父撒手人寰,投奔姑父家,之后离乡背井去东京读书,我们有多大限度能切身感受一个“孤儿的悲哀”。
但这就是川端康成现实生活,与《活着》里的福贵一样,眼睁睁看着亲人们一个一个死亡。余华将所有的灾难全部集中在福贵一人身上,福贵越苦,越能体现出活着的意义和本质。
然而,与福贵不同的是,川端康成还是个孩子就经历了这一切,心智受到严重的影响,也造就了他“一切都是徒劳”的生命叹息。
19岁的川端康成,走入社会,带着伤痛和绝望感,会遇到怎样的邂逅?是什么悄悄打开他薄如蝉翼的心壳,照亮未来的期待?
这就便是《伊豆的舞女》的故事。这个故事简单到只有三天两晚的事情,简单到男女主人公没有超过十句的对话,简单到还未熟识就充满离别的悲伤。
读过的人都会对故事中的女主角,一位十四岁舞女的纯真和美貌所牵动。如果我们不自觉的代入自己的角色,去幻想那位如仙女般的少女如何貌美,那就大错特错了。
川端康成描述的这样一位少女,是“我”眼中的女子,是主观的直觉,而非客观的事实。
自我存在所以天地万物才存在,在自己的主观之内存在天地万物,万物具有灵魂,无论是“妖艳”还是“纯洁”,无论“美丽”还是“丑陋”,都是由人之自我反应出来的。
这种理念就是日本新感觉派的主张,川端康成在早期作品里就有此体现。
那么小说中19岁的“我”,和19岁的川端康成基本吻合,带着“孤儿气质”,在学业中途独自踏上旅程,去寻找着什么,或者说去途中寻找自己。
许知远说“当你独自面对自我的时候,世界反而向你涌来。”
“我”独自上路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茶馆的老夫妻、店家、鸡肉店的老板、夜舞升平的旅客,最为特殊的还属这一行巡回演出的艺人,不知因何对小舞女还是这个团队产生了依恋,从修善寺经汤岛、汤野一直辗转到了伊豆本岛南端的下田港......
从陌生、相识、互赠了礼物、请客吃饭、一起同行,一起下棋,还偶见舞女的赤身玉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进展,因为旅途的不确定性紧促的在几天内快速形成,而我想,这是川端康成第一次与一行人有快速融入的欲望,却也是第一次主动的离开。
“我”与小舞女在港口离别是最为悲情的一幕,两个人都承载了超出能力范围的情感,这种深情不能得以延续,绝大部分是现实的割裂,而其中一部分是他们俩个未满20岁的年轻人,暗涌在心底的情愫,带着各自悲惨的童年际遇,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绝望,矛盾的走在分手瞬间里。
现实中,川端康成与舞女互留了通信地址,几封信的沟通作为关系中断的缓冲,远远不如《伊豆的舞女》的文学结局悲情而有寓意。
很多人读完这个故事共情与青春年少的一段没有结局的邂逅,祭奠青春的逝去,留存刹那的美好。
如果想更深一层体味川端康成深层情感,建议站在“我”孤儿经历的角度,19岁少年的视角,去结实这样一位偶遇的少女,作为一个上帝赐予的契机,审视他自己这漫长而残酷的成长经历,审视存在于世的意义。
少女与同行者一句“他是个好人”,在这样一位少年的心中划过一道光,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是他除家人以外,抛开悲惨的身世以外,来自社会连接中的一个重要的反馈,他需要他人的证明,做一个好人,是可以好好的活下来的理由。
初读《伊豆的舞女》以为是爱情,再读《伊豆的舞女》我认为探讨的是生命的意义。
每个人在初入社会,独闯天下时都怀有忐忑而求知的心态,有些人底色带着积极乐观的态度,有的人境遇要求他们悲观消极,但经历才是生命的精彩转折,顿悟才是对生命本质的追求。
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说:“生命一旦永远消逝,便不再回复,似影子一般,了无分量,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烂也都没有任何意义。”
人如轻毛随风飘然的活着,就会不可遏制的滑落在无底深渊,纵然徒劳,却有“轻”与“重”的区别,对他人生命的尊重,用微弱的爱给予他人关爱,以此获得生命的意义,这才是人生啊~
文|荣荣
长程深入地思考,拒绝短平快失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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