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闲读3.黄帝的功业——汉族始源

五十六枝花一家亲的中华民族，其主体核心是汉族。它形成于一个伟大的王朝——汉朝。汉人、汉朝人、汉族人，绵延四百年的强汉，持续强化了这一族群认知。至今我们还自称汉族。而汉族的前身是华夏族，它又与夏王朝相一致。华夏族的源头心核是炎黄族群。因此，黄帝正是汉族的始祖。司马迁以黄帝开端，体现了追索与构建种群民族史的高远历史观。

炎黄族群的形成与稳固，关键在两次大规模的部落战争。

“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五帝本纪》）

首先是黄炎大战。

黄帝“修德”。修治德行，打造和谐团结的政治生态与外交格局，以形成强大的凝聚力、战斗力。修什么样的“德”？联系上下文可以推知。炎帝侵凌诸侯，黄帝则反侵凌，倡导各部族公平公正、和平和谐，讲求和平共处，反对侵略战争。

黄帝“振兵”。整肃军备，组建一支战力强悍、纪律严明的军队。

具体说来——

“治五气”，研究晴、雨、冷、热、风等各种天气气候，把握四季节气变化，以利于生产与生活。

“艺五种”，种植培育黍、稷、稻、麦、菽等各种粮食作物。

“抚万民”，安抚千千万万的民众。

“度四方”，考察四方部族的边境，处理疑难，解决纠纷，稳定人心。

“教熊罴貔貅䝙虎”，这属于“振兵”。训练各种猛兽，用来作战，就是所谓“兽兵”吧。驯服野兽来打仗应该是可行的。有的解释为以野兽来命名部队番号，或解释为不同野兽图腾的部族军队。

总之，文治武功，准备就绪，战争爆发了。在阪泉之野，通过三大战役，黄帝打败征服了炎帝部群，炎黄部群融合成形。

之后是黄帝征蚩尤战争。

蚩尤是东夷部落的首领，势力在现今的山东以及河南东部、河北南部等，大概在黄河下游。而炎帝部落中心区是今河南省，黄帝部落中心区是现今山西、陕西等，算是黄河中游。

黄帝“征师诸侯”，就是组建部落联盟的联军，炎黄部落已经组成联盟。涿鹿之战，征服蚩尤部。这样三大部落形成黄河中下游一体化的部落大联盟，炎黄族群逐渐成熟、稳固。

炎黄族群的势力疆域，空前扩大，司马迁详细地叙述了边域四至，这也是大一统思想的体现：“东至于海，登丸山，及岱宗。西至于空桐，登鸡头。南至于江，登熊、湘。北逐荤粥，合符釜山。”东到山东省近海，西到甘肃、宁夏，南到湖南洞庭，北到河北怀来。整个黄河中下游地区。黄河文明崛起勃兴！

为了稳定和发展新生的部落联盟（炎黄族群），黄帝实行了一系列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各方面的政策措施。

1、组建常备联军，施行部落联盟联军巡视驻防制。巩固部落联盟的和平安全稳定。“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迁徙往来无常处，以师兵为营卫。官名皆以云命，为云师”。成建制的军队，这算是中国最早的职业化军队吧。这是国家机器，原始社会加速解体中。

2、修建都城，形成治政中心。“邑于涿鹿之阿”，在涿鹿山下平原上，设王城。这也是国家逐步成形的信号。

3、设置行政监察官。行政监察制。“置左右大监，监于万国”。前一个“监”读去声，后一个读阴平。两位监察官，监察万国，就是所有部落、部族。

4、加强对自然神与祖先神的祭祀活动。宗教神学，属于精神文明建设。“万国和，而鬼神山川封禅与为多焉”。

5、进行节令测算，制定原始的历法。“获宝鼎，迎日推策”。用宝鼎烧烤龟甲兽骨等物占卜吉凶。迎日是指对日月星辰等天象进行观测研究。策是指用来算卦的蓍草竹策，这其实是一种数学推演。历法制定需观测推演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起初总是与占卜数术紧密相联。

6、部落联盟治政民主制。选拔优秀部落首领，形成联盟行政首脑联席委员会，辅佐黄帝治理天下。“举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四大治民官，加上前述两大监察官，合称六相。

7、形成一套意识形态观念。对天地人自然万象给出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解释。“顺天地之纪，幽明之占，死生之说，存亡之难”。天地自然的规律，阴阳变化的推测，生存死亡的解说与处置面对，这一切都有了一个说法了。当然，还远没有达到哲学的高度与深度，却可以认作哲学的胚胎吧。

8、大力发展农业与畜牧业。“时播百谷草木，淳化鸟兽虫蛾”。

黄帝时代，对天地自然万物的认识与理解，有了重大的突破，能够用来指导人们的生产生活。“旁罗日月星辰，水波土石金玉”，观测天象以利农时，探究万物，发展生产，改善生活。尤需注意的是“金玉”二字。中国的石器时代，由旧石器到新石器，到金石并用，到金属时代。这与世界人类发展是一致的。但新石器时代后期，中国发展出了玉文化。玉也是石头，可玉器并没有因为金属（铜）时代而被淘汰，而是一直发展至今。

总之，黄帝时代，是古中国发展的一个重要时代，一个发展高峰期，是历史进程的一个重大拐点。它是中国族群成形的萌发时代，是我们种族的根。它不仅是科技总结性爆发的一个伟大时代，而且是塑造社会体制范型的关键时代。因此后世许多自然科学著作、社会理论著作多冠名黄帝，假托在黄帝身上。如《黄帝内经》（医学）、《黄帝难经》（医学）、《黄帝宅经》（数术）、《黄帝龙首经》（数术）、《黄帝四经》（黄老道家）、《黄帝阴符经》（道家道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