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七分钱现在连半个烧饼都买不来,可在1976年我刚当兵时,那可是我一天的伙食费,我至今对四角七分这个数字还特别敏感。
有人兴许会问,四角七分钱如何能支撑一日三餐,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其实,那时是可以的,只是有些困难。一是那时的物价水平低,二是我们吃的是大锅饭,可以灵活调剂。由于,司务长和炊事班绞尽脑汁精打细算,这个伙食费尚能玩儿得转。
注:加强身体对抗性训练,保持良好体魄
我们早饭一般是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和几根咸菜条,有时是一小块酱豆腐;中午是青菜炒油豆腐,里面有一点点肉片;晚上有时会安排猪头煮黄豆,有时会煮几桶面条。面条在桶里放久了就成了坨,得用勺一块一块挖着吃。偶尔给半个咸鸭蛋,那基本就算改善。咸鸭蛋被切成两半,对炊事员的刀功是一种考验,两半要切均匀,以免分餐时落包涵。
刚刚来到部队的新兵个个都是大肚汉,菜里没油水,并不影响他们吃米饭。锅不够大,就在上面加个圈,再不够吃,炊事员就跑到别的连队去借饭,反正各个连队你来我往彼此常有交换。
注:做好后勤保障,保持昂扬斗志
一个月食谱基本没啥变化,大家吃着吃着就有了怨言。好在看到连队干部和大家吃一样的饭,心里的不满也就随风飘散了。
部队有个传统,吃饭前必须要唱一支歌,唱不好就要重唱。喉咙和肚子相比还是肚子重要,于是,大家便舍出喉咙使劲儿唱,为的是能早点进饭堂给肚子喂饭。唱歌时闻到从饭堂里飘出的气味,立马就能猜出今天做的是什么饭,好的就兴奋,差的就会食欲骤减。没有食欲也要吃,否则,盯不住高强度的训练,兴许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锻炼。
注:训练要接近实战,符合舰艇部队要求
司务长和炊事班在做好节粮节煤工作的同时,也琢磨着如何开源。比如,养几头猪再种几畦菜,一段时间还养过一群鸭子,后来那些鸭子果真给连队下了一些蛋。
其实,我们不算最苦。有一次我带着全班去打猪草,走到空军高炮阵地随口问那里的战士,战士告诉我他们的伙食费是四角五分钱,听完我还颇为得意地对他们说,我们比你们多两分钱。
好在这个标准的伙食费只有短短的两个月,入伍训练结束当天,伙食立马就有了改善,因为从那一天起,伙食费长到了六角五分钱,饭桌上开始见荤腥了,大家很高兴也很知足。
注:信号专业在演练旗语
由于我们享受的是水兵学员灶待遇,因此,伙食标准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间状态。就我们海军整体来说,伙食费标准最高的当数潜水员和潜艇兵,听说每天大约在两至三块钱之间;其次是水面舰艇部队,一般在两块钱左右。我问过炮艇上的战友,他告诉我说,他们炮艇在上海执行任务期间,伙食费是一块三角九分钱,回到江苏连云港是一块两角九分钱,存在一角钱的地区差。这样的标准在当时可以吃得相当不错。
舰艇部队的伙食费时有结余,本着专款专用的原则,就给大家发一些罐头。在那年月罐头是属于高级食品,一般家庭平时很少能吃到。有的战士不想吃或不舍得吃,就把罐头留存下来,有的探家时带回,有的则给家里人寄去。后来部队发现这个情况,为了保证艇员身体营养充足,再发罐头时,就在上面打上孔洞,逼着你不得不早点吃完。
当然,部队伙食费随着物价变化不断进行调整,现在标准如何我没去打听。
注:如今的饭堂比我们那时候要强许多
说罢伙食费再说阳春面。
连里有十几个上海兵,多为上海周边郊县的,我是从他们嘴里知道阳春面的。他们彼此常爱开玩笑,一个对另一个说,侬啥时发达了请阿拉到国际饭店吃顿大餐好嘞?对方立马回应道,没问题,阿拉请你吃阳春面。语气满是嘲讽与不屑。
我是在上海街边小店吃的阳春面,算来距今已近五十年。
阳春面不管出自何方神圣之手,其实就是清汤光面,之所以叫阳春面,不过是为了好听和少些尴尬罢了。
当兵的之所以与阳春面结缘,主要还是因为那时的收入实在少的可怜。
注:现今的阳春面广告
你想,当兵第一年每人每月的津贴只有六块钱,这些钱用于买牙膏、信纸、信封和邮票,还有外出坐公交车的车票钱,偶尔也会去照一张相,有的还要买包烟,凡此种种,焉能剩几个钱。
请假外出到市区走一趟,中午赶不回来吃饭,不敢进饭店,可肚子也不能饿着,就只能在路边小店吃一碗阳春面,因为阳春面便宜,好像是两三角钱的样子。
注:当兵第一年,对舰艇部队的伙食很羡慕
上海人对当兵的还是蛮友好的,也晓得他们兜里缺钱,所以店家见当兵的进来,不用问就晓得他们大多会选择吃阳春面。有时店家出于好心特意问一句,要不要加个鸡蛋。当兵的只是尴尬地一笑。
说一个我吃面时的小遇见。那天我到上海北站附近一家街边店去吃面,发现在每个餐桌边上都有几张小红纸条,打听后才明白是留给顾客用的。顾客如果有肝炎之类的传染性疾病,在吃完饭后就主动往碗里放一张小红纸条,以提醒店家将其用过的碗筷单独进行消毒。由此可见人们那时的自我约束状况还是不错的。
注:潜艇水下航行生活艰苦,一次航行归来,体重都有所减轻。
有一点不容置疑,在那个年代如果有人在马路上摔倒,扶与不扶根本不用纠结和争论,更不会成为一个令人头疼的社会问题。现如今的社会风气如此不堪,人与人之间严重缺乏信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国家乃至一个名族的悲哀与耻辱。
我扯远了,回头还说阳春面。几年前我曾在女儿家提了一句阳春面,她就按照食谱给我做了一碗,可我总觉得不是当年那个味,转念一想又笑了,因为我想起珍珠翡翠白玉汤那段相声,才知道问题的根本不在面上。有句话说的好:饿急眼,吃什么都香。
如今,部队的待遇已经大为改观,而我关心的却是在上海街头还能否吃到阳春面。
注:水面舰艇出海航行,有时吐的一口饭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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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伊 凡 男,天津市人,年轻时喜欢文学,在学校作文成绩突出。曾服役于海军东海舰队十余年,转业后在机关工作。平时喜欢写一点散文和诗歌,近年来写回忆录。作品追求写实风格。年过花甲无欲无求,散文诗歌写作只图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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