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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01

1977年冬天,北风呼啸,大雪封路,地上的积雪足有半尺厚,那时我才刚满十八岁,正准备去县城报名参加高考。

母亲起了个大早,裹着棉衣,提着一个用旧布缝成的小口袋,打算去供销社买些白面回来,家里穷,白面是过年的稀罕物,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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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叮嘱我在家待着,她怕供销社人多耽误时间,想自己快去快回。到了下午,母亲终于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眼圈红得吓人。

我赶紧迎上去,问她怎么回事。她摇摇头,先是忍着没说,后来坐到灶台边抹了把泪,才告诉我供销社的柜员刁难她,说白面刚卖完了,可她明明看见柜台里还剩几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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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那你没跟他们理论?”我急了。

母亲苦笑一声:“人家说没了,我一个庄稼人还能咋办?跟人家吵啊?丢不起那人……”

听着母亲低声叹气,我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去供销社,母亲总是被人看不起,柜员不是甩脸子就是找各种借口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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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她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轮到她,柜员却借口“午休”关了窗。

这些年,我们吃了太多这种哑巴亏,但这次,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听母亲说完,我攥紧拳头,忍不住问:“咱也不是没票,凭啥不给咱卖?”

母亲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还不懂,咱穿得破,说话也没底气,人家能把咱当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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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母亲穿着打了补丁的旧棉衣,双手冻得通红,一边掏出粮票一边小心翼翼地求着柜员。而那个柜员可能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随口一句“没了”就把她打发了。

“妈,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站起身,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明天我陪你去看看。”

母亲拉住我:“算了吧,咱别惹事。”

但我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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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把母亲的旧棉衣递给她,自己却换上了从部队退役的二哥寄来的四兜军装。这身衣服是二哥当兵时穿过的,后来退役了特意留给我。虽然已经旧了,但军装在那个年代,是威风的象征。

我站在镜子前整了整帽子,又扣好衣领,看着母亲惊讶的目光,笑着说:“妈,今天咱换种方式试试。”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你别瞎折腾了,万一真闹大了怎么办?”

“妈,您放心,有我呢。”我说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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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销社门口依然人头攒动,大家排着长队,手里攥着粮票,昨天刁难母亲的那个柜员正在柜台里忙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陪着母亲走过去,排到了队伍最前面。柜员抬头看到我们,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惯常的傲慢语气:“干啥?”

我把粮票往柜台上一放,朗声道:“买两斤白面。”

她看了看我们,嘴角一撇:“白面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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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闻言急了:“不是还有吗?昨天我看柜台里明明有的。”

柜员抬眼瞥了瞥母亲,冷笑道:“你看错了吧?就是没了。”

我往前一步,把声音放得更响亮:“没了?那柜子里那几袋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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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被我的声音吸引,纷纷看向柜台后。柜员有些慌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是别人留的,不能卖。”

我一拍柜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透着几分压迫:“供销社的东西是公家的,什么时候变成私人留的了?”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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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就在僵持的时候,供销社的主任闻讯赶了过来。他显然认出了我的军装,连忙走上前,赔着笑问:“同志,这是怎么了?”

我盯着柜员,冷冷地说道:“没什么,我妈想买两斤白面,这位同志说没了。可柜子里明明还有,不知道是啥意思。”

主任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转头看着柜员,厉声道:“柜台里的白面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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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员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主任没再给她留情面,当场训斥:“供销社是为群众服务的地方,不是让你摆架子的!赶紧把面称给人家!”

柜员不情不愿地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面,称好递了过来:“两斤。”

母亲伸手接过,却被我拦住了。我盯着柜员,沉声道:“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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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员愣住了,周围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主任皱了皱眉,沉声说道:“还不赶紧道歉?”

柜员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母亲连忙摆手:“算了算了,面买到就行了。”

可我知道,母亲心里受的那些委屈,不是一句“算了”就能抹平的。我握着母亲的手,郑重地说:“妈,咱没做错事,凭什么总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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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供销社出来时,母亲手里提着白面,脸上的神情却复杂得很。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儿子,妈今天觉得脸上挺有光的。”

我笑了笑,握住她冻得通红的手:“妈,咱以后再也不会受这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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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母亲破天荒地擀了饺子皮,做了一顿热腾腾的饺子,父亲吃着饺子,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穿军装那模样,真有你二哥当年的风采。”

我低头没吭声,却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我一定让咱家过上谁也瞧不起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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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真的如愿以偿。从乡里到县城,从一名普通职工到部门负责人,我一步步走了出来。每次回家,我都会想起那个冬天,想起母亲佝偻着身子站在供销社柜台前的模样。

母亲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再难的日子,也要活得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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