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高宗时期,杭州有两大镖局,一个叫镇远镖局,一个叫虎威镖局。

镇远镖局的镖头叫卢先辉,有个女儿叫卢英娘,容貌端正,一手剑术英姿飒爽。虎威镖局的镖头叫戴虎,有个儿子叫戴沛凡。戴沛凡也长相俊秀,刀法虎虎生风。

卢先辉和戴虎师出同门,是师兄弟,常在一起切磋武艺,有大镖押运人手不够,也会互相帮助。卢英娘和戴沛凡也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卢先辉和戴虎看两个孩子很般配,便给他们早早订了亲。

一年春天,镇远镖局来了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只见他脚下着丝履,身穿蓝色绸湖缎。卢先辉迎上来一看,原来是梁国公房玄龄的远房侄子,房公子。

房公子托卢先辉从杭州押送十万两白银去漳州。这房公子仗着房玄龄,在杭州强奸民女,收保护费,无恶不作,这银子定是不义之财,但卢先辉不敢得罪房公子,只能答应。

这趟镖异常重要,卢先辉亲自押镖,十几天来一路平安。走到武夷山,突然从山上冲下一伙盗贼,只有六个人。卢先辉率镖师一边护镖,一边抵挡盗贼。但这些盗贼武功奇高,不但十万两白银被抢走,卢先辉和他的镖师也被割了头。

房公子在杭州知道白银被抢,无处泄愤,带领一帮家丁冲到镇远镖局,卢英娘寡不敌众。一通打砸抢烧后,只留下一地狼藉和躲在角落里哭泣的一对母女。戴沛凡带人赶来,看到惨状,气愤的要去找房公子,被卢英娘一把拉住,哭着说:“沛凡,不要去,会祸及戴家的!”

戴沛凡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问英娘:“知道是谁抢镖又杀了卢伯父吗?”

英娘抹了一把眼泪,说:“张镖师已经托人去查了,不日就会回来!”

戴沛凡说:“等查到仇人,必将他碎尸万段!”

过了几天,张镖师回来了,告诉英娘,抢走银子的并不是武夷山的土匪,而是一群杀手,人称襄阳五美。五位女子,湖北襄阳人。各个武功高强,姿容秀美,却从不示人,来去一身黑衣,又以黑纱蒙面,所以没人见过她们的模样。

“可奇怪的是,五美为什么是六个人?”张镖师疑惑的说。

英娘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说:“张伯,那房公子也许还要来闹,先把父亲安葬了,我们到乡下去躲躲!”

戴沛凡听说张镖师回来,急冲冲的来到镇远镖局,向张镖师询问了详情。又急切的问英娘:“英娘,现下已知道仇人是谁,我带上镖师和家丁,咱们一同去襄阳报仇如何?”

英娘摇摇头,说:“听说那五美武功奇高,父亲和镖局的镖师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你我!去了也只是白白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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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戴沛凡泄气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难道要我们现在苦练功夫,练个十年八载的再去报仇吗?”

“倒也不必,只是此事我还要再细细思量一番!”英娘若有所思的说。

戴沛凡听她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说:“这么说,你有主意了?”

英娘摇摇头。

戴沛凡又说:“英娘,这宅子已经被砸的不像样了,你带着伯母和张镖师,去我家吧!”说着就要进卧房给英娘收拾东西。

英娘拉住戴沛凡说道:“我打算带母亲去乡下,那房公子必不会轻易罢休,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

戴沛凡转身握住英娘的手说:“英娘,我若怕,就不会来寻你,况且咱们本来就订亲了,等伯父的孝期过了,我就去找爹办婚宴!我亲自保护你!”

英娘绯红了脸,娇羞的低下头。

戴沛凡把英娘母女安排在客房,就去镖局忙碌了,说晚上来看她。

戴沛凡走了不久,戴虎就来了。坐在椅子上,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英娘说:“伯父,有话不妨直说!”

戴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道:“英娘,卢师兄的事我都听说了!凡儿是个愣头青,对你真心诚意!我和他母亲也对你很满意,只是现在祸不单行,房公子也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

英娘咬咬嘴唇,说:“戴伯父,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的本意也是要带母亲去乡下的!若虎威镖局因我而受牵连,我也会自责的!”

戴虎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英娘,说:“这是伯父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英娘看戴虎的样子似早有准备,只得含泪接过银票,躬身道谢。然后带着母亲和张镖师走了。

戴沛凡晚上回来,找不到英娘非常着急。

戴虎说:“英娘是个好孩子,她不忍牵连虎威镖局,趁你不在,偷偷走了!还叫你不要找她!”

戴沛凡焦急跑出去,叫上家丁在杭州城里里外外不分昼夜的找了一个多月,而英娘却毫无音讯。

话分两头,英娘带着母亲和张镖师一路到湖北襄阳。她变卖了所有的珠宝首饰,四处打听襄阳五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小渔村,她找到了那五个黑衣女子。英娘躲在暗处观察了几天,发现她们进出都非常小心,也许是仇家太多吧!平日里外出采办都是一个丫鬟。这丫鬟粗布麻衣,时常鼻青脸肿,院子里又常听见哭喊声,英娘猜测这丫鬟必定常受几人的责打,于是她心里有了主意。

一日,那丫鬟刚受完责打,又出门采买,一路上骂骂咧咧。英娘追上去,叫住那丫鬟,说:“姑娘,你的铜钱掉了!”说着给了她十几个铜钱。那丫鬟转了转眼珠,把铜钱拿在手里,转身就走。

英娘一看,心里暗暗笑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她假装吃惊的拉住丫鬟,问:“姑娘,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

那丫鬟许是没怎么被人关心过,听英娘询问,竟鼻头一酸,拉着英娘倒了一箩筐委屈。原来这襄阳五美虽然长得漂亮,但性格残忍狠辣,对她十分苛刻,稍有不顺心意,就对她拳打脚踢。她们怕仇家追杀,除了去杀人劫财,平日里几乎足不出户,有需要的东西也都是让丫鬟去采买。每次买完东西回去,都要被搜身,多一个铜板都没有。

英娘心里暗暗窃喜,这就有机会下手了。她对丫鬟说:“我是新搬来投靠亲戚的,就住村东头,也没什么姐妹,你若得空,可来找我!”说完就走了。

每天丫鬟出门采买,英娘都故意设计与她偶遇,这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襄阳五美不知又去哪里杀人了,这几天,丫鬟格外高兴,时常来找英娘。英娘一看,时机来了,就借故请丫鬟去喝酒。酒过三巡,丫鬟喝的满脸通红,说话舌头都打结。英娘试探着问她:“你跟着她们过的如此凄惨,为什么不走呢?”

丫鬟嘟嘟囔囔的说:“走不了,我和妹妹失去双亲,在街头乞讨。是她们把我捡回来的!妹妹长得漂亮被卖去了妓院,她们为了防止我出卖她们,不告诉我妹妹在哪儿!我要是逃跑了,她们会杀了妹妹!我不能跑!”

英娘又问:“我看她们也只是寻常女子,不信她们杀过人!”

丫鬟笑笑,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今年初春武夷山盗匪杀人案是谁做的吗?就是她们!”

英娘赶紧追问:“可我听说武夷山盗匪是六个人啊!她们只有五个!而且那镖师的头都不知所踪!”

丫鬟说:“你们都是道听途说!除了她们五个,还有一个叫什么北残刀的!听说那卢镖师十分厉害,师出名门,这五个女人怕对付不了,就联合那个残刀一起去抢,抢到的银子平分!反正那也是脏银,失主也不敢报官!她们还把那几个男人的头丢到山上去喂狼!这都是我亲耳听见的!这回你信了吧!”

英娘听说父亲的头被丢到山上喂狼,既心痛又愤怒,想要的关键信息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复仇了。

这个湘北残刀她也有所耳闻,据说是湖广地区第一刀客,一条人命千两银,十分残忍也非常好色,赚来的买命钱全部撒在了温柔乡。

晚上英娘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条妙计在心里渐渐清晰。

三个月后,武夷山下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狂奔,驾车的是个老头,那老头弯腰驼背,脸上沟壑横生,腰间跨一把很破的刀,如此老态龙钟还佩刀,看起来很滑稽。

马车的帷裳被一阵风吹起,露出一张清秀面庞。

转弯处突然立着五个黑色身影,老头猝不及防,勒马停下。一个黑色身影慢慢上前,身材修长,脸上附着黑纱,看不清面容。那人双手抱胸,对着老头说:“看在上次并肩作战也算有两分情谊,我们不想和你短兵相接,你把马车里的人给我!”

老头说:“不给怎么样?”

黑色身影抬起握剑的手,指着老头说:“那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我湘北残刀要保的人没人动得了!”说着抽出刀从马车上飞身而起,身形不再佝偻,而是魁梧挺拔,直冲襄阳五美而去。

那五个黑色身影也拔出剑,五把剑犹如五条呼啸的银蛇,冲湘北残刀冲过来。一时间,刀光剑影,积玉桥金,火花四射,六人打的难舍难分。襄阳五美将湘北残刀围在中间,五道银芒一齐刺向湘北残刀,湘北残刀旋转两圈用刀左劈右挡。缠斗了好久,双方渐渐都体力不支,一个黑色身影反应慢了半拍,被湘北残刀抓住机会,一刀劈中。一声惨叫,那个黑色身影向后直直倒地。

襄阳五美的阵法被破了,湘北残刀立刻占了上风,猛地一发力,四个黑色身影被弹射出去,其中三人撞在大石头上,当场毙命。

有一个倒在草丛里,口吐鲜血,她看着湘北残刀提刀向她走来,向后边爬边退,眼神惊恐。

湘北残刀举起刀,准备一刀毙命时,她大喊:“大侠饶命”,说着解下面纱,竟是一张绝美的脸。

“我已身受重伤,再无力反抗。只要大侠饶我一条性命,我愿以身相报!”说罢,一把撕开黑色衣衫,粉嫩的肌肤闪着荧光,秀色的鸳鸯肚兜随着胸口的起伏也微微颤动着。

湘北残刀看着这无限春光,不禁血脉膨胀,双目赤红,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他收起刀,蹲下身,捏着女人的下巴,问:“你打算怎么以身相报?”

那女人眼波流转,妩媚一笑,指了指大石头后面,又娇羞的说:“不过我现在没有力气,你得抱我过去!”

湘北残刀勾嘴一笑,俯下身准备抱她,贴近时女人突然眼光狠厉,一把短刀直插湘北残刀的心脏。湘北残刀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站起身一脚踢在女人身上,女人飞身撞在树上,掉下来又吐了几口血,出气多进气少,已经奄奄一息了。

湘北残刀转身往马车方向走,踉踉跄跄,没走几步也倒地气绝了。

这时,湘北残刀要保护的那个公子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黑衣女子身边,这女人又冲他妩媚一笑,想故技重施。公子笑笑,摘下帽子,拔下发簪,一头黑长发如瀑布一般,竟是个清秀姑娘。

那黑衣女子吃惊的问:“你是女人?”

“是啊!所以你这一招在我这儿不管用!”清秀姑娘说。

黑衣女子恍然大悟,说道:“你是故意的!说吧,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英娘看着官道的转弯处,说:“你还记得今年初春你们在这儿做了什么吗?”

黑衣女子惊到:“难道你是卢镖头的女儿?”

“是啊!”英娘愤怒的说,“你们不但抢走银子,杀了我爹,还割下他的头去喂狼!而我和母亲也因为你们家破人亡,居无定所!我今天就是要血债血偿!”

黑衣女子苦笑两声,说:“真是报应啊!所以你一面让湘北残刀保护你,一面让我们襄阳五美追杀你!”

“是!你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我再苦练十年,也未必是你们的对手,所以只能让你们狗咬狗!”英娘咬牙切齿的说。

不远处,戴沛凡从一棵树后走出来,抽出湘北残刀的刀,一刀砍下他的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头扔向山坡。又提着刀走到黑衣女子身旁,说:“既然都明白了!就上路吧!”说着,又是一刀。

原来,那天英娘从虎威镖局离开后,戴沛凡遍寻无果,思来想去觉得英娘肯定去找襄阳五美报仇了,于是也来到襄阳。苍天有眼,英娘还真被他找到了。英娘告诉了戴沛凡那丫鬟的酒后真言,两人一合计,英娘去找湘北残刀保护她,而戴沛凡去找襄阳五美追杀她,这样,不用他们动手,就能报仇雪恨了!

戴沛凡拉着英娘的手说:“英娘,大仇既已得报,和我回虎威镖局吧!”

英娘摇摇头,说:“戴伯父不会同意的!”

“我去跟他说,他若不同意我娶你,我就带着你和伯母离开杭州,咱俩可以去别的地方当镖师!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找你找的那么辛苦!”

“沛凡,你不要这样说,要不是戴伯父的一千两银子,我怎么请得起湘北残刀呢!”英娘说。

“那我不管,要不你跟我走,要不我跟你走!”戴沛凡眼神坚定。

英娘犹豫半天,说:“那好吧,先去襄阳接上我娘,然后去你家!”

两人驾着马车一路披星戴月赶到襄阳,接上卢夫人,又赶回了杭州。

戴虎一看儿子又带回了英娘,脸都绿了,又不好直接发作,只好说:“你们尚未成婚,男女有别,不如先把隔壁的小宅子租下来,让英娘和卢嫂有个落脚的地方,其他的等英娘守孝期过了,咱们再商议!”

戴虎已经退了一步,英娘也只能答应。

戴虎在卧房里急的转圈,戴夫人说:“我瞧英娘这孩子不错,虽然家道中落了,但我们是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

戴虎白了他一眼,说:“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以前我是看在卢先辉有名望,家境也不错,现在卢英娘有什么?她嫁过来只会拖后腿,受累的不还是沛凡嘛!这个混小子!”

戴虎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忽然计上心来,他叫来管家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

从这天起,虎威镖局就时常有媒婆带着女子画像登门,在戴沛凡面前把那些女子说的容似西施,貌比貂蝉。可戴沛凡吃了称砣铁了心,坚决不见,气的戴虎跳着脚大骂。

转眼两年过去了,英娘的守孝期已过,可戴虎仍旧不同意婚事,戴沛凡急的嘴上起了一串火泡。

英娘端了杯茶给戴沛凡,得意洋洋的说:“你也别气恼,这件事我自有妙计!”

戴沛凡赶紧问:“什么妙计?”

英娘凑过去和戴沛凡耳语一番,戴沛凡不住的点头。

没过几天,英娘在闹市搭起了一个擂台,拉起横幅,写着比武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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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热闹的人群围到擂台四周,英娘在擂台中间,手持宝剑向大家躬身一拜,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都知道,我父原是镇远镖局的总镖头,后被奸人所害,爹爹膝下无子,只能靠我这个女儿来复兴家业!今天比武招亲,谁能打败英娘,我就嫁给他,唯一的条件是和英娘一起重振镇远镖局!”

台下一片叫好声!镇远镖局这些年在杭州城很有威望,破家时,大家都唏嘘不已,再加上英娘容貌秀丽,蠢蠢欲动的男子自然不在少数。有几个年轻男子上台,可都没过几招就被英娘擒住。这英娘虽为女子,但从小和父亲一起练武,除了襄阳五美和湘北残刀那样的顶尖高手,其他人,她还未必会落下风。

戴沛凡在台下看着,生怕有武功高强的人上来,抢走英娘。赶忙找来几个乞丐,给了几个散碎银子,让他们在杭州城奔走相告,说英娘在这里比武招亲。

随着台下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叫喊声也越来越大。戴沛凡看时机成熟了,一个跨步翻身上台,向英娘行了个礼。两人你来我往比划着招式,英娘也有意让戴沛凡占了上风。比划了一阵,英娘故意漏了一招,戴沛凡抓住机会一个回旋踢把英娘踹到擂台边上,又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英娘胳膊倒扣住,压在地上。

台下围观的人群大叫起来:“赢了!赢了!”“娶她!娶她!”

戴沛凡忙拉起英娘,向台下众人行礼,说:“从今以后,我就是英娘的丈夫!请大家去虎威镖局贺喜,我请大家喝酒!”

众人一阵起哄,把英娘和戴沛凡推在最前面,一直到虎威镖局门口。

戴虎听见门口吵嚷声,赶忙出来,结果看到英娘和戴沛凡牵着手站在门口,有许多百姓向他道喜,气的鼻子都歪了,可如今这木已成舟,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儿子要娶英娘,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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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英娘和母亲结束了漂泊的生活,和戴沛凡有情人终成眷属,过得十分美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