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原西北军将领庞炳勋在经过山西太原时,去看望被软禁在晋祠一年多的孙殿英。交谈中,孙殿英愤慨地说:“万没想到我攻宁夏失败,叫三个小孩子就收拾了。”
孙殿英所说的“三个小孩”,指的是阎锡山手下三员大将傅作义、赵承绶以及王靖国,庞炳勋明白其中意思,当即点醒孙殿英:“你到现在还在梦中,小孩子哪有这么大本领?还不是老鬼的把戏。”
庞炳勋口中的老鬼,不是别人,正是“山西王”阎锡山。
毫无疑问,在这一场江湖老油条遭遇乱世老鬼的戏码中,孙殿英终究还是段位不够,道行不行,最后败得很惨。
1933年,孙殿英借热河抗战大捞一把后,老蒋一方面担心孙殿英被冯玉祥拉过去,另一方面也想设计收拾很能野蛮生长的孙殿英,于是给了他一个“青海西区屯垦督办”的头衔,目的是把孙殿英引向西北,和西北诸马相互厮杀,他坐收渔翁之利。
老蒋此计,正合“山西王”阎锡山之意。在阎锡山看来,如果孙殿英干成了,等于是把祸害引出了自家地盘,而且还能跟着受益;干不成,那正好可以趁机把孙给废了,省得在自家地界晃悠,招惹麻烦。
阎锡山一向擅长谋划“两头赚”的好事,两面三刀的戏码更是伸手就来。
1933年秋季,孙殿英率部开到绥西,在包头见到阎锡山的骑兵司令赵承绶时,孙殿英说:“阎先生对我一向很好,我也曾给阎先生出过力。中原大战阎先生打老蒋失败,我并没有拉他的后腿。阎先生从大连回来以后,就鼓励我向西北发展,现在既然有了机会,一定会支持我。但我不能亲自去太原,怕老蒋和张学良知道不方便,务必请老弟代我设法疏通。”
接到赵承绶报告,阎锡山当即授意,可以象征性地给他补充一些弹药,权当烟雾弹,以为咱们真支持他。如果他西进胜了,自然会念咱们的好;但他胃口很大,军队又那么不顶事,老蒋又有意收拾他,马家军也不容易打,他可能过不去。如果他叫马家军顶回来,赖在绥远不走,那咱就又麻烦了,所以必须早有准备。
1934年春季,孙殿英率领号称5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宁夏进发。当时,孙殿英的部队在绥西苦熬了一个冬天,部下都希望早日取得地盘,找机会升官发财,孙殿英本人也认为经过一个冬天的练兵,可称兵强马壮,因而这一路上,他是雄心勃勃,大有马上就要做“西北王”的架势。
然而,宁夏的马鸿逵、马鸿宾,正如阎锡山所言,并不好打。
孙殿英进逼银川时,马鸿逵率主力守城,马鸿宾则在城外和孙殿英打野战。孙殿英攻城不下,自认为背后有阎锡山支持,补充武器弹药没问题,进可攻,退可守,绝无后顾之忧,于是倾尽全力,对银川连续发动了二次、三次进攻,结果城没攻下,部队损失惨重,杨子卿等几员大将都投降了马鸿逵。
眼见“西北王”的春秋大梦已经破碎,孙殿英只好东退,再回绥西等待机会。
但是,到了这个阶段,孙殿英犹如丧家之犬,已经没有机会了。
马鸿逵在后面穷追猛打,老蒋、张学良分别给阎锡山、傅作义发密令,务期一举歼灭孙殿英部于黄河南岸地区。
阎锡山老奸巨猾,他没有听从蒋张的密令,而是将部队推进到三盛公、石嘴子一带。当时,孙殿英正处于被马鸿逵消灭的险境之中,赵承绶按照阎锡山的命令,悄然派骑兵第三旅吕汝骥把孙殿英从石嘴子以南接过黄河,从而逃出了马鸿逵的追歼范围。
马鸿逵得到情报,愤怒地发电报给老蒋、张学良说:“赵承绶的部队不只不截击孙殿英,反而把孙部接应过去。”
老蒋、张学良知道赵承绶背后有老鬼,装模作样地问了问傅作义:“赵承绶是奉了谁的命令这样做?”随后就将此事搁置,不了了之了。
阎锡山接应孙殿英过黄河,可不是为了保他,而是为了吞并他的队伍。
孙殿英退过黄河后,极为狼狈,还没有喘过气来,赵承绶即打电话过来,假客气地说:“傅主席已经到了五原,请你立刻来五原开会,共商善后办法。我也在五原等你,请你务必立刻就来。”
孙殿英心中不安,但没有办法,只得按照赵承绶的说法,自投罗网,来到五原。
到了五原后,傅作义按照阎锡山的指示,立即给孙殿英看了一封假阎锡山口吻事先拟好的电报:“殿英未遵照命令去青海,反而攻击宁夏,蒋先生大为不满。殿英失败后,善后很难处理,也不好向蒋交代,希望速亲到太原商讨善后办法。”
这时候,孙殿英已感到不对劲,但根本没借口,当然也没有实力对抗,最后只好乖乖钻进早已备好的汽车。
这就是阎锡山的办事风格。
明明是扣押,到他那里就成了为对方考虑的善后。
明明是软禁,到他那里就成了大家一起商量办法。
孙殿英被押走后,阎锡山接下来一步就是肢解吞并他的部队。
对于孙殿英这样的土匪部队,直接来硬的,可能引起哗变,阎锡山算盘不仅打得精,而且打得阴,他先是把孙殿英的部队围困起来,不给吃不给喝,然后再客客气气地谈部队改编,总之不给孙部留一支枪、一颗子弹、一匹骡子。
孙殿英手下那几个军头哪里是对手,为了活命,最后只能配合。
阎锡山对孙部缴械,下的也是软刀子,第一道防线,缴长枪;第二道防线,缴马匹;第三道防线,缴短枪。
到此,混世魔王孙殿英完全沦为羔羊,一点脾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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