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网络化生存”,也就是孩子对智能手机、社交媒体和电子游戏的过度沉迷。父母们的抱怨和烦恼大致都差不多:在他们的叙述里,自己和孩子之间陷入了一种持续冲突模式:父母徒劳地想减少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但家里的设备和孩子们逃避监管的方法也太多了;围绕电子产品使用而产生的分歧、争执,让家庭中的代际关系变得疏离而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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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父亲告诉海特,自己11岁的儿子詹姆斯有轻微的自闭症。在新冠疫情期间,由于学校只能在线授课,所以他就给詹姆斯买了一台索尼Playstation游戏机,让儿子打发那些闲暇时间。刚开始,电子游戏和互联网似乎缓解了詹姆斯的症状,他喜欢上了知名射击游戏《堡垒之夜》,并在游戏中交到了许多好友。然而,随着詹姆斯对游戏的不断沉迷,父母开始担心,并试图限制他的游戏时间。由于戒断反应,詹姆斯仿佛变了一个人;在自闭症的抑郁和焦虑之外,他还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攻击性,而父母对此束手无策。

一项社会心理调查发现,从2010年到2020年这十年间,在12至17岁这个年龄段,美国青少年男性罹患重度抑郁症的比例增加了161%,而同年龄段的女性青少年则是145%,到了2020年后,情况还在继续恶化。同时,美国青少年群体中的自杀与自残事件,也在2010年后呈现急剧上升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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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一生中最为朝气蓬勃、充满希望阶段的青少年,是什么导致他们的精神与情感世界急剧恶化?智能电子设备和互联网可能是背后的重要推力。

首先,从时间线上看,智能电子设备与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和这股美国青少年身心状况恶化的趋势,几乎同时出现。根据美国知名独立调查机构皮尤研究中心提供的统计,2011年,77%的美国青少年拥有手机,其中智能手机的比例大约是23%;但仅仅过了五年,也就是2016年,79%的美国青少年都换上了智能手机。甚至在8到12岁这个年龄段的儿童,智能手机普及率也达到了惊人的28%。

2010年,iPhone 4问世,这是第一款拥有前置摄像头的苹果智能手机。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技术功能,它带来了一场网络社交革命。具体来说,前置摄像头更便于自拍;于是,苹果智能手机和Instgram这样的图像网络社交平台,立刻产生了化学反应。短短一年之内,Instgram的注册用户从一千万暴涨到了九千万,大多数是年轻人。他们发现,通过图像来展示自己的生活,是一种吸引他人注意,拓展自身社交网络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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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原本只能提供语音通话和文字信息交流的数字手机不同,智能手机提供的是一个闭环式的虚拟生存模式。从游戏、社交互动到视频观看,以及购物,一条飞速运转的信息洪流永不停息。你可以不断地从某个信息驻点跳跃到另一个,丝毫不会感到厌烦。渐渐地,智能手机的使用者,对这种信息洪流产生了一种严重的依赖性。说白了就是,你生怕自己和这股信息流产生脱节,哪怕是极为短暂的一瞬间。对于极度在意同龄人评价的青少年来说,错过一条热搜八卦,甚至一条网络流行梗,都意味着一种被社交共同体排斥在外的危险。2015年,美国青少年每天花费在各种电子产品屏幕前的平均时间,是七小时,大约有25%的青少年表示,只要有可能,他们会一直保持“网络在线状态”;而到了2022年,这个数字又攀升到了46%,几乎翻了一番。

当便携式电子设备和互联网叠加在一起,就相当于在孩子们的口袋里揣进了一道传送门;通过这道门,孩子们进入了一个令他们兴奋,欲罢不能,然而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危险的宇宙,或者说虚拟世界。他们的朋友,是一个个社交媒体或者在线游戏里的账号;孩子们认识世界的方式,是流媒体平台上那些源源不绝的短视频,每一个都按照精心设计的算法推送过来;甚至孩子们触碰键盘与触摸屏的时间,也要多于他们与现实中的亲朋好友,甚至宠物进行接触互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