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财新》报道称,蜂巢能源已决定暂停投建其在德国的两家电池工厂,但何时复工暂无时间表。
德国萨尔州广播电台(des Saarländischen Rundfunks)跟着“补刀”说,“蜂巢能源将于2025年1月底彻底终止其在欧洲的业务。目前,当地一半的员工已被解雇。”
德国萨尔州广播电台相关报道(图)
这意味着,蜂巢能源60GWh的电池产能暂时性告吹,公司的全球化进程也遭遇致命打击。
及时止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如果蜂巢能源原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那今年年中的时候,其在德国萨尔州(Saarland)投资20亿欧元(折合人民币约153.36亿元)建设的那家电池模组和装配工厂就该竣工了。
到了2025年,其在德国勃兰登堡州(Brandenburg)建设的首个海外电芯工厂也会跟着一起投产。
然而,没有如果,蜂巢能源德国建厂就是一个“蛇吞象被撑爆肚子”的悲剧。
“蜂巢的欧洲工厂要建成,先期需要支出共计300亿元投资,这个投资量对蜂巢这样体量的锂电企业来说过大了。”某知情人士说。
事实也确实如此,蜂巢能源此前申报IPO的招股书显示,公司2019-2022年H1的财务状况一直不容乐观,4年累计亏损约34.4亿元。
原本想着发行IPO募资150亿狠狠回一波血,结果公司回复首轮问询后卡壳9个月,最终于2023年12月彻底告吹。
财务问题承压下,今年蜂巢能源甚至出现了内部绩效考核优化的情况。
2024年2月末,蜂巢能源董事长兼CEO杨红新发文说:“加大实施末位和绩差人员淘汰,优化绩效考核机制和调整薪酬体系,以此激发组织和人员活力”。一到经营困难就“裁员广进”,这已经是我国企业的“传统”了。
当然,除了资金压力外,压倒蜂巢能源的“稻草”还有很多,比如:
1)“老东家+大客户”长城汽车调整欧洲业务策略。2024年6月,长城汽车关闭德国办公室,遣散全部员工,并将欧洲经销商和客户管理权全部收回,导致蜂巢能源在欧洲市场失去了一座值得信赖的“靠山”;
2)长期“水土不服”。由于项目规划许可迟迟未获批准,以及在消防、交通规划、噪音、环保问题等领域的诉讼问题,蜂巢能源2大德国电池工厂建设进程长期受阻;
3)欧盟针对性政策的阻碍。从4月公布《动力电池碳足迹计算规则“草案”》,到10月对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征收额外关税,欧盟打压中国新能源企业的态度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4)主力客户的退出。2023年10月,蜂巢能源获得了宝马欧洲区近90GWh订单,但今年5月,德国媒体称“蜂巢能源流失主力客户宝马集团”。虽然蜂巢能源否认了,但德国萨尔州广播电台报道称,这名客户就是宝马;
5)欧洲新能源市场相对疲软。当地能源价格降低,储能型需求走弱;纯电动汽车销量持续下滑,8月销量同比暴跌43.9%,已连续第四个月下降。市场端缺乏保证,蜂巢能源继续建厂的话,风险太高了。
种种迹象表明,蜂巢能源的欧洲出海之旅举步维艰,工厂落地难,销售有风险,未来更可能因为政策变动被当地欧洲当局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现在及时止损,停建2大电池工厂项目,解散德国分公司实属明智之举。
2024,最难的一年?
蜂巢能源在德国的遭遇,还与当前电池产业处于周期性下行阶段有关。
“2024年,对整个行业而言,有可能是最难的一年。”比亚迪电池储能及新型电池事业部总经理尹小强说。
尹总此言不虚,2024年以来,全球储能产业似乎撞上了一座看不见的大山,国内外各大储能产业链上下游企业旗下储能相关项目纷纷按下“暂停键”。
在国内,一大堆储能相关企业在感受到市场压力后,集体上演“识时务者为俊杰”。
黑芝麻在豪言“当下正是储能产业的发展良机”一年后,官宣“暂缓新能源储能项目建设”,避免了35亿元的投资打水漂;国际实业终止了4GWh磷酸铁锂储能电池Pack集成生产线项目的建设。
宝明科技、华软科技、新宙邦、天力锂能、诺德股份等企业,也都主动缩减投资,放缓储能相关项目的建设进程,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
在海外,LG新能源、雅宝、松下、BMZ、ACC、巴斯夫等企业同样如此。
LG新能源暂停了两大美国电池项目的建设,涉及投资金额高达81亿美元(折合人民币超580亿元),产能规模67GWh;雅宝(Albemarle)扛不住压力,主动叫停了旗下2大锂加工厂的建设;ACC则停止了其德国凯泽斯劳滕电池工厂的建设工作,以及意大利泰尔莫利电池工厂的筹备工作。
LG新能源亚利桑那州电池工厂示意(图)
笔者认为,上述储能电池工厂项目的停建,反映出当下全球电池行业正经历着一场“大变动”,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一哄而上的结果,必然是一哄而散,留下一地鸡毛。
谨慎、理性,成为出海关键词
从宁德时代与福特汽车的合作关系被美国众议院两个委员会调查,国轩高科密歇根电池材料工厂被格林查特镇居民无理抵制,到蜂巢能源停建电池工厂、解散德国分公司,近年来,中国储能企业“出海”欧美频频受阻,委屈不断。
为了顺利出海,打开海外市场,宁德时代、亿纬锂能、比亚迪等“先行者”总结出了两大“破局”方案。
一是递交“投名状”,将专利许可、技术与服务支持当做质子抵押在美国企业手里,以打开海外市场,宁德时代、亿纬锂能都是这么做的。
宁德时代称之为LRS模式,典型案例是与福特合作在密歇根州建设的电池制造出厂;亿纬锂能则称之为CLS 模式,目前已成功落地ACT公司在美国密西西比州的项目。
ACT公司动工仪式(图)
二是“曲线救国”,欧美政策趋严,我国企业直接出海困难,那就在限制性政策薄弱的东南亚、中东等地建立中转站,曲线出海。
目前,我国亿纬锂能、瑞浦兰钧、欣旺达、珠海冠宇、富士康、恩捷股份、尚太科技、科达利等储能产业链企业,要么已经在东南亚建厂,要么准备在东南亚建厂。
在欧洲建厂受阻的蜂巢能源,其泰国工厂已于今年2月正式投产并开始批量交付;亿纬锂能马来西亚工厂生产的消费电池和储能电池,预计在2026年可以支持美国当地客户的交付。
蜂巢能源泰国工厂投产(图)
但世界上不存在十拿九稳的事,欧美政策存在巨大变数,《欧盟电池和废电池法规》、美国《降低通膨法案》等都是前车之鉴。
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蜂巢能源在德国遇到的问题还会在其它企业身上重演,谨慎和理性将成为“储能”出海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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