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来,上海发展太快、变化太大,被打上了国际化、新潮时尚的标签,以至于很多人忘记了它的古老。
上海很年轻,也很古老!承载这种古老的标志之一,就是老城厢的城墙。
元朝时期,上海由镇升格为县。因其地理位置优越,迅速成长为经济活跃、人口稠密的商贸中心。
从元朝后期到明朝初期,上海县城没有建设城墙,总体上平安无事。到明朝中期,情况发生了巨变:倭寇袭扰。嘉靖年间,倭寇猖獗,频繁到上海烧杀掳掠,造成极其惨重的损失。
仅在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四至六月两个多月间,倭寇连续5次来犯,“县市几将半成焦土”,满目疮痍。譬如当年五月初七,“倭寇千余,从太平寺、竹家桥至,市民惊溃,恣其劫掠,粮艘悉被毁,满载出海”。这一年,多位驻守上海的军官遇害,被杀的百姓更多。
局面如此,官民一致认为,修筑城墙势在必行。嘉靖三十二年九月,趁着倭寇撤退的间隙,上海城墙破土动工,吏民加班加点赶筑,仅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即告竣工。
据万历《上海县志》记载,上海城墙“周围凡九里,高二丈四尺。门大小凡六:东曰朝宗,南曰跨龙,西曰仪凤,北曰晏海,小东门曰宝带,小南门曰朝阳。水门三,其东西者跨肇家浜,其在小东门者跨方浜。城为敌楼一,为平台二,为堞三千六百有奇,为穿廊七十有八。壕广六丈,深一丈七尺,周回潆绕,外通潮汐”。
从这些数据来看,上海城墙颇具气象。当然,因为时间急促,经费不足,墙体“皆系泥土版筑,未及瓷砖”,防御体系并不健全。不过,在防御倭寇过程中,军民终于有了据守的依靠,它发挥了积极作用,捍卫了城池的安定。
随后,地方官府多次对城墙进行增修加固,使其不断完善。此类兴修举措一直延续到清朝前期。
晚清时期,上海城墙再次受到舆论的关注,成为当时新兴报刊上经常讨论的话题。
第一是因为战争。
1853年8月-1855年2月,小刀会攻打并占据上海。在此期间,清军多次炸毁城墙,企图冲入城中驱逐小刀会。《遐迩贯珍》1854年7月报道:“是日(6月29日)寅刻官军用火药轰城,城墙崩陷三丈余。”9月报道:“三十日(8月30日),上海官军用火药轰城三次,其第二次自伤官兵五十人……城墙崩陷,城中人死战,击官军,旋将缺口修复,官军亦未进城。”
从后来的战局来看,哪一方能征服城墙,就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1860年,太平军威胁上海,清军请英法军队协助作战。当时英法军驻扎黄浦江、洋泾浜一带,他们以从晏海门(北门)进城路远为由,要求在北门以东再辟一座城门,“以利其驰御”。
官军如其所请,增设障川门,意为“挽狂澜障百川”,民间称之为新北门。从此,上海城门数量增加到七座。
第二是因为城市建设。
1843年,上海开埠。随着租界的设立与外贸的发展,上海一跃而为国际化都市,人口迅速攀升,公务、经济往来熙熙攘攘,城墙日益从安全墙变成人流、物流的障碍。
就城市面貌来说,上海县城也逐渐被租界近代化的城建比下去,甚至很多商铺将生意转移到了租界。
非常之局必须务实的应对之策。1900年,具有官商双重身份的李平书,听闻法国有拆毁上海城墙,将地并入法租界的设想,他主张“及早自拆,以保地方”。1906年,李平书、姚文枬等人联名上书上海道台袁树勋,要求拆除城墙,改造马路,以利交通、兴商务。
除了谋划未来的发展,李平书等人还看到一个现实情况,那就是上海城墙已200年未曾修缮,破旧不堪,且其在新式战争所能发挥的防御作用大大降低,存在的必要性日益受到质疑。
至此,拆除城墙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当然,呼吁保护城墙之人亦非少数。
在“拆城”与“保城”两派相持不下之际,1909年,官府采取折中措施——增设城门,新辟尚文门(小西门)、拱表门(小北门)、福佑门(新东门),同时增高放阔宝带、朝阳、晏海三门。于是,上海城门增加到十座。
辛亥革命爆发后,上海在1911年11月4日光复。次年1月,姚文枬旧事重提,向沪军都督府呈请拆城墙。此时担任民政总长的李平书大力支持,立即召集绅商及商团、救火会成员2000余人,开会商议此事。
新政府新气象,与会人员一致同意拆除城墙。当月,沪军都督陈其美和民政总长李平书下令:“拆除城墙!”
据《申报》报道,1912年1月19日动工拆城墙,先从大东门水关桥西南至救火联合会一段开始,其余次第进行。每拆除十丈需银一百两左右,总计需白银28万两。
1914年冬天,全部工程结束。至此,上海城墙经历359年历史风雨,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今天,上海城墙在繁华闹市中已难觅踪迹,只有大境阁附近一小段残存,诉说着魔都的沧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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