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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解南北差距的关键,还是在于不断提高北方地区的市场化水平,持续优化营商环境。

撰文丨熊志

北方第二城”,悬了?

今年前三季度,天津全市地区生产总值为12673.87亿元,宁波为12644.3亿元,和天津的差距缩小至不到30亿元。

而GDP增速方面,前三季度宁波为5.3%,领先天津0.6个百分点。照此趋势,到2024年年底,宁波的经济总量,大概率会历史性地超越天津,GDP排名上位到第11位,向十强城市发起冲击。

直辖市天津是“北方第二城”,也是北方经济的典型代表,近年来遭遇持续下滑压力,先是被南京赶超,挤出GDP十强城市阵营,如今即将被宁波超越,排名进一步下滑。

天津的掉队,南京、宁波的上位,是经济重心进一步南移的一个缩影。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后又该如何提振北方城市的经济发展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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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历史看西安,千年历史看北京,百年历史看天津”。

作为京畿门户,北方最大的沿海开放城市,在近现代的中国经济版图上,天津长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它的经济总量一度仅次于上海、北京,位列前三甲。

当然,这样的高光时刻并没有持续。改革开放后,东南沿海城市加速崛起,天津的经济排名逐渐下滑,2017年则成为转折点。

这一年,天津对经济数据进行挤水,不再重复统计注册在当地、但未在当地生产的企业的产值,万亿规模的滨海新区,GDP直接缩水三分之一。经过惨烈的挤水分之后,天津的经济排名滑落到第10位,并在2020年被南京反超,掉出了十强行列。

最近几年,宁波对天津的追赶不断提速。2021年到2023年,二者的经济总量差距,分别为1100.15亿、607.04亿、284.5亿,呈逐渐缩小的状态。

而2024年一季度、上半年,宁波的GDP一度赶超天津,只不过到三季度被天津重新反超。但长期来看,宁波超越天津是大概率的事情。

相较于受北京虹吸的天津,宁波有更为卓越的港口条件,并且依托长三角城市群,通过错位分工发展,有效吸纳并利用了周边丰富的资源。

而且,无论是市场化程度,民营经济的发展水平,还是总体的产业结构,宁波都更具有优势。

比如产业结构方面,宁波是制造业重镇,盛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这显示出其在产业转型升级,激发创新活力方面的优势。相对来说,天津的产业结构偏传统,直到今天,重化工产业在经济总量的占比依然较高。

而宁波一旦超越天津,意味着天津重回GDP十强,短期内希望更加渺茫了。

如果天津不能重整旗鼓,“北方第二城”的地位甚至也可能保不住——今年前三季度,青岛和天津的GDP差距,已经缩小至不到30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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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改革开放以来,沿海地区凭借其地理位置优势,率先与国际市场接轨,深度融入全球产业分工体系。通过引进外资、先进技术以及高效管理经验,实现了快速发展,并逐渐与内地形成了发展差距。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在探讨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时,大家会首先想到沿海和内陆,东部和中西部。

为应对这一问题,此前推出的一系列宏观政策,如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等战略,都是旨在通过行政手段调控资源配置,以缩小东西部地区之间的发展差距。

但事实上,区域发展的不平衡,或者说,经济增长速度的地域差异,并不只是体现在沿海和内陆维度上,南北经济之间的差距,在过去数十年间同样显著存在,只不过被快速拉开的东西差距所掩盖了。

以“秦岭—淮河”作为南北分界线来看,改革开放以来的多数年份,南方经济的增长速度都领先于或者不弱于北方。数据显示,在2010—2021年,北方经济占全国总量从42.8%快速下降至35.2%。

而人均GDP方面,南方与北方人均GDP的比值,在1993年左右开始超过1,即南方已开始领先北方。2008年南方与北方人均GDP的比值是1.06,到2020年已经上升到1.26。

南北经济差距日益拉大,直观地体现为南、北方代表省市之间的差距的扩大。

如北方经济第一大省山东,与南方经济第一大省广东的差距,由2008年的5860亿扩大到2017年的1.72万亿。对此,彼时的山东主官还一度发出了“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叹。

在城市竞争层面,沈阳、大连、哈尔滨和长春等东北头部城市的掉队,就不用多说了,天津、青岛等传统北方经济强市,在经济增速上,同样被南方城市甩在了后面。

以青岛为例,作为中国最早的纺织工业基地之一,青岛一度和上海、天津并列,并统称为“上青天”的存在。改革开放初期,还诞生了海尔、海信、青啤、双星、澳柯玛知名的“五朵金花”企业,然而此后排名也是一路下滑,被成都、武汉、南京、宁波等城市接连超越。

随着头部城市的逐渐掉队,在全国经济重点城市的排名中,北方城市的身影愈发稀少。如今,全国经济十强城市中,仅剩北京一个独苗,而在三十强城市中,北方城市也仅占10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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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经济的差距,本质上是市场化程度的差距。

北方的很多经济强市,其繁荣的基础主要是计划经济时期打下的,它们的崛起,固然有自身区位优势、资源禀赋方面的因素,但更离不开行政力量的强力支持。

比如不管是苏联援建,还是三线建设时期,国家的一些重点工业项目,都是优先布局在北方地区。

行政主导下的资源配置,为北方城市带来了蓬勃的发展动力,但也造成了两个显著影响。

一方面,北方城市的所有制结构,呈现出国企占比较高的特点,比南方城市更为突出;另一方面,经济发展依赖行政之手进行资源配置,这种强干预的思维遗留,使得北方地区在市场意识与开放意识方面相对滞后。

以天津和宁波为例。

今年前三季度,天津市民营经济增加值4798.3亿元,同比增长6.0%;民营经济占天津全市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为37.9%。

笔者没有查到宁波今年公布的前三季度的相关数据,而2023年全年数据则显示,宁波民营经济占全部市场主体量的比重达到96.7%,民营经济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超六成。

民营经济更活跃的地区,市场竞争更公平,低效国企挤占民企发展资源、生存空间的情况会少一些。同时,地方政府面临着更为激烈的招商引资竞争压力,这促使它们不断提升营商环境质量,完善市场规则,服务好企业,以此吸引企业前来投资。

这种招商引资的竞争机制,实际上为营商环境的持续优化,提供了正向的激励与反馈。

从这个角度来看,缓解南北差距的关键,还是在于不断提高北方地区的市场化水平,持续优化营商环境,少一些官本位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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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尽管南北差距在近年来有所扩大,但区域发展的最终落脚点,还是具体的人。

对于南北或东西之间的差距,我们不应以静态的视角去审视。当前,随着人口自由流动障碍的不断减少,北方或者内地城市的居民,可以前往东南沿海地区就业,从而分享其发展的成果。

正如区域研究专家陆铭所指出的,“人口的自由流动会带来地区间人均GDP的趋同”。缓解经济发展成果分配的不平衡,关键在于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解除不必要的户籍限制,让更多人能通过自由流动,享受不同区域的发展红利。

需要提醒的是,平衡区域发展落差,要避免陷入一种误区——一旦北方地区发展滞后了,就急于增强政策扶持力度,加深行政干预的程度。这种行政主导资源配置的扶持思维,只会让北方地区的发展更加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