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8岁的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产房门口“手术中”的红灯依然亮着，内心却五味杂陈。三个小时前，我那个从不服软的婆婆，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其实这一切要从半年前说起。那时我怀孕七个月，婆婆突然从西城赶来看我。她一进门就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说要跟我谈个事情。
“小美啊，你要是能生个女孩，婆婆就给你30万。”婆婆眨着她那双精明的小眼睛说道。
我愣住了，这话听起来荒谬又刺耳。在这个年代，谁还在乎生男生女？更何况我和老公一直都觉得，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妈，这事还是不要提了吧。”我试图委婉地拒绝。
“你听我说，”婆婆压低声音，“咱们家三代单传，都是男孩。我就想抱个小孙女，你就当帮帮我这个老太太圆个梦。”
这事我告诉了老公，他也觉得他妈这想法太离谱。但婆婆像是着了魔，隔三插五就打电话来询问，说是都准备好钱了，就等我“好好表现”
每次产检，婆婆都要跟着去，眼巴巴地盯着B超屏幕，生怕漏看了胎儿性别。医生说现在政策不能透露，她还偷偷塞了红包。
为这事，我没少跟老公抱怨。他也很无奈，说他妈这些年执着要个孙女，都快成了心病。家里的亲戚都劝过她，但她就是不听。
眼看预产期越来越近，婆婆干脆住进了我家。每天变着法子给我炖汤，嘴上说是补身子，可那些偏方都是“生女儿”的秘方。
生产那天，我疼得死去活来，婆婆却在产房外踱来踱去，不时往里张望。我能感觉到，她比我还紧张。
“生了生了！”护士的声音传来。
“是男孩还是女孩？”婆婆的声音颤抖着。
“恭喜，是个男孩，健康。”
产房里一片欢声笑语，但我却听到外面传来“咚”的一声。
婆婆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捂着胸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婆婆竟然歇斯底里地冲进了产房。她看着襁褓中的孙子，突然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道歉，“我太自私了，我......”
原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年轻时就该生个女儿。但那会儿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公婆逼着她做了三次人流，就因为B超显示是女孩。这个秘密，她藏在心里三十多年，成了她最深的遗憾和愧疚。
她太想要个孙女，是因为想弥补当年那些未能来到世间的女儿。这份执念，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
现在，我的儿子已经满月了。婆婆每天抱着他，眼里满是慈爱。她说，那些年她一直活在愧疚里，现在终于释怀了。
“是他让我明白，生命的可贵不在性别，而在于他的存在本身。”婆婆抱着孙子，眼角泛着泪光。
那30万，婆婆还是给了，说要给孙子当教育基金。她说这钱原本就是她的罪证，现在要让它有个新的意义。
望着婆婆满是皱纹的脸，我忽然理解了她的执着。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道难以愈合的伤口，需要时间，需要领悟，更需要爱的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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