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高考落榜，找大姑借100元复读费空手而归，走到半路小姨追上我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刚下过暴雨后泥土的气息。
我站在大姑家门口，手心攥着汗，嘴里却发干。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几个孩子的笑闹声和电视机的《还珠格格》插曲。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大姑探出头来，脸上挂着惯有的严肃表情。
“哟，是小江啊，怎么来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停在我略显发白的衬衫上。和我预想的一样，她并没有让我进屋，只是站在门口。
“大姑，我……”我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心里明明已经在路上练习了无数次，怎么开口，怎么解释，可是面对她的目光，我的声音却抖得不像样。
“有事？”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这一刻，我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飘忽着不敢与她对视。
“大姑，我……我想借100块钱……”话终于说出口了，可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借钱？”她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你借钱干啥？”
“我……我想复读，明年再考一次。”我低着头，双手死死攥着衣角，生怕她看出我的窘迫。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反而转身走回了屋里。我站在门口，心里七上八下。几分钟后，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根黄瓜和几个鸡蛋。
“你高考都考不上，复读还有啥用？咱家又不是大富大贵的，哪有闲钱让你折腾？”她一边说，一边把塑料袋递给我，“这是你姑姑一点心意，拿回去吃吧。”
我的脸瞬间白了，眼眶也酸涩得厉害，但我还是机械地接过了那只塑料袋，没再说什么。离开时，我听见屋里传来孩子的嬉闹声和电视机的笑声，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隔绝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沿着村里的小路往回走，手里的塑料袋随着步伐一摇一晃，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路边的田野绿油油的，几只麻雀从稻田间飞起，留下一片静谧的风景。但我却没有心思去看这些风景，脑子里全是刚才大姑的话。
“高考都考不上，复读还有啥用？”这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里。
我咬着牙，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96年的农村，100块钱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对城里生活的大姑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可她却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了。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江！小江——”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朝我跑来。是小姨。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脚上的布鞋沾满了泥，头发被汗水贴在额头上，脸上却满是焦急。
“小姨？”我愣住了，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追上来。
“你……你跑那么快干啥？”她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拍了拍膝盖，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递给我。“喏，拿着。”
我低头一看，手帕包里是一叠皱巴巴的零钱，最多也就几十块钱。
“小姨，这……”我的声音哽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问了，赶紧拿着。你小姨这人没啥本事，钱不多，但够你先用着。”她一边说，一边把钱塞到我手里，“你还年轻，路长着呢，可别因为这点事耽误了。”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平时省吃俭用，哪里舍得拿出这些钱？可她却毫不犹豫地给了我。
“谢谢你，小姨……”我喃喃地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傻孩子，谢啥？只要你争气，考上了大学，咱家脸上也有光啊！”
小姨的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却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后来，我又找了几个同乡东拼西凑，终于凑齐了复读的费用。
在接下来的那一年里，我拼了命地学习，几乎每天都看书到深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不能辜负小姨的那份期待。
第二年的夏天，当录取通知书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抱着那封信，哭得像个孩子。我第一时间跑去小姨家，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她看。
她接过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嘴里却一个劲儿地念叨：“好，好，真有出息！”
大姑也听说了我的事。后来一次家族聚会上，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夸我争气，还说当初是她点拨了我，让我不要轻易放弃。我听着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但也只是笑笑，没有说破。
如今，我已经毕业十多年了，在城里有了稳定的工作和自己的小家。小姨家的日子却始终过得不算宽裕。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但为了供他们读书，小姨和小姨夫几乎掏空了家底。
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去看望小姨，给她带一些生活用品和钱，可她总是推辞，说自己过得好着呢，不缺什么。我知道，她是真的不愿意给我添麻烦。
有一次，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江啊，你现在有出息了，小姨这辈子也没啥遗憾了。你要记住，不管走到哪儿，做人得有良心。”
我点点头，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个故事的结局或许并不特别，但对我来说，它却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回忆。小姨的那几十块钱，不仅帮助我跨过了人生中的一道坎，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善良。
人生的路很长，有些人会让你失望，但也总会有一些人，用他们微不足道的善意，照亮你的前行之路。这些人，值得我们用一辈子去感激和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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