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是困扰各国指挥人员大问题，距离近好解决。如果距离非常远又如何解决？当年蒙古大军是如何解决跨区域大军团相互通讯的？即使是今天，在科技的加持下，这个通讯相互联系也是个大麻烦。话题还是要回归正题，一聊印巴似乎就是一个谜团。如同是两个人在不时空进行了两场不同结果的战斗。究竟结构怎么样不太重要了，反正都是吃瓜。提前声明，毕竟是第三方眼中的空战，并不是最终结论。加上俄国人的偏见，多少会有那么一点点偏颇。不过我相信大伙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在 2000 年代末，美国围绕战术航空兵飞机——F-15 和 F-16 的现代化进行了激烈讨论。人们计划将第四代战斗机升级到 4.5 代水平。就在那时，人们首次明确了 4.5 代战机相对于第四代战机的区别，而且最重要的一条竟然是 配备有 MIDS 终端的 Link-16 信息交换系统。令人惊讶的是，这份差异列表并未包括：有源相控阵雷达（AESA）、改进的飞行性能（LTH）、更高的机动性等内容。
Link-16 系统，也称为 TADIL-J（战术数字信息链路），继承自美国早期的信息交换系统 Link-4（TADIL-A）和 Link-11（TADIL-B）；Link-4 的最早版本出现在 20 世纪 60 年代初。
Link-16 与其前身系统的根本区别在于：
它不再依赖单一的中央管理节点——不存在类似“服务器”的中心站。
系统内部的用户层级十分灵活，根据执行的任务类型临时确定。
Link-16 系统独立于其他机载无线电通信设备，配有自己的收发模块，能在接近实时的尺度上，在航空、陆地和海上平台之间以数字方式交换信息；同时也可以利用超短波进行语音通话。
系统中的用户会被划分成若干本地网络；在一个时间隙内（共有 128 个时间隙），最多可在 127 个本地网络之间进行信息交换，但通常网络数量不会超过六个。信息以 每秒 128 次、间隔 7.8125 毫秒 的频率更新。
加密信息交换在 960～1215 MHz 范围内的 51 个固定频率上进行（即 TACAN 导航系统的频段）。抗干扰能力通过所有用户每隔 13 微秒 进行伪随机跳频来实现。系统 Link-16 的作用距离受限于使用的超短波频段，对航空平台一般为 340～370 公里。若需要进行更远距离通信，则依赖中继平台——飞机或卫星；若使用卫星中继，则平台/用户还需安装额外的卫星通信设备。
Link-16/TADIL-J 的科研与开发始于 20 世纪 70 年代。1986–1987 年，配备 JTIDS 1 类（联合信息分发系统） 终端的系统顺利完成试验。由于 JTIDS 1 类终端能力有限，最初 Link-16 只装备于预警机、空中指挥所、指挥舰和陆军指挥所等平台；Link-16 系统属于战术级指挥通信系统。
1992 年开始研制 JTIDS 2 类终端，供战术航空兵飞机使用。美国空军在 90 年代末开始接收配备 JTIDS 2 类终端的 Link-16 套件，而在 21 世纪第一个十年，JTIDS 2 类终端已在北约内成为通用装备。
Link-16/JTIDS 2 类系统的部署，是构建所谓 数字化战场 的巨大飞跃。该系统可以在单架飞机的显示器上展现来自编队多部雷达的综合数据、友机与敌机信息、地面目标数据等。
MIDS（多功能信息分发系统）LVT（低体积终端） 属于第二代终端。已知至少有 LVT-1 至 LVT-11 共 11 个型号，硬件与软件配置不同。顾名思义，LVT 的尺寸与重量相比 JTIDS 有所减小。虽然 MIDS LVT 终端的性能未公开，但据称其信息交换能力大幅提高，甚至可以在飞机座舱显示器上直接显示例如“Litening”“Sniper”一类瞄准吊舱的视频画面。MIDS 终端确保航空力量与陆军在统一数字化战场上的 全面整合。传输的信息量显著增加，甚至可以向指挥所发送飞机的武器挂载和剩余燃油等数据。
MIDS LVT终端
Link-16 已经演变成一种多功能系统，借助它可以协调执行作战任务、进行空中交通管制、开展无线电通信以及完成导航任务。
Link-16 系统在一定程度上 弥合了多功能战斗机之间目标设备性能的差异；而相反，如果机载没有安装 Link-16，其作战能力会 显著下降。世界上首款投入批量服役的第五代战斗机 F-22A 于 2005 年装备美国空军，那时 Link-16 还没有在所有美国战术飞机上全面安装。F-22A 只安装了用于与自身同类“隐身机”、预警机（AWACS）和地面指挥所之间交换信息的先进数据链。
缺乏 Link-16 给 F-22A 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使它的作战首秀被推迟了近十年。90–2000 年代，这些优秀的制空战斗机并未与空中敌人交战，而是被用于对地任务。飞行员通常通过前线航空引导员利用 Link-16 进行目标指示。由于 F-22A 缺乏统一的信息交换系统，它只能对预先已知坐标的固定地面目标发动攻击，因此未被用于“全球反恐战争”。为了降低外界对这款 21 世纪最佳战斗机的批评声，2014 年 9 月，两架 F-22 被象征性地派去轰炸叙利亚的几个棚屋——这完全是公关行为。F-22 最终确实获得了 Link-16，但由于各种原因（包括财政因素），这一过程非常不顺利。
Link-16 ——“数字战场”的基石
如今，Link-16 是所谓“数字化战场”“战场信息空间”的基石。该系统不仅安装在美国制造的战机上，也装在“阵风”“台风”“鹰狮”等其他西方战机上，包括预警机在内。
Link-16 无疑提升了飞行员的态势感知能力，也大幅简化了跨国军事行动的组织。然而从另一面看，这套系统也让美国对其盟友拥有额外的控制能力。关于从美国出口的 F-16 等飞机的航空电子设备中可能存在“后门”的说法并非今日才有。至于这些说法是否与雷达或武器控制系统有关，那可能有一定真实性，也可能完全没有。但可以 远程限制 Link-16 的部分功能——这是确定无疑的。所有含有该系统的军事装备合同中，都会专门规定其使用条件。就目前来看，Link-16 的全部潜力，实际上只有美国武装力量能够完全发挥。
欧洲自研数据链：Link-22
为减轻对“老大哥”的依赖，欧洲北约国家研发了自己的信息交换系统——Link-22。形式上，Link-22 是为替代 Link-11 而创建的。Link-22 的起源可追溯至 20 世纪 80 年代末，当时启动了 NILE（北约改进型 Link-11）计划，即 Link-11 的升级项目。但由于冷战结束以及 Link-16 的广泛普及，该项目被暂停。2000 年代，英国、德国、意大利、加拿大、荷兰以及（当然）美国重启了 NILE 项目。后来荷兰退出，西班牙加入。台、日也对 Link-22 表现出兴趣。
研发进展缓慢：Link-22 的首次部队试验直到 2025 年 2 月 才在“戴高乐”号航母远航期间进行。在印度洋的演习中，法国航母、法国 NH90 直升机、E-2C“鹰眼”预警机、美国海军舰艇以及日本海上自卫队舰艇之间通过 Link-22 进行信息交换。
法国海军航空兵的 E-2C，“鹰眼”，印度洋，2025 年
从用途与构建原理来看，Link-22 系统可被视为 Link-16 的完整但更现代化的对应系统，尽管官方仅将其视为对 Link-16 的补充。在信息传输速度、容量以及抗干扰能力方面，Link-22 都 优于 Link-16。
在美国，Link-16 已被视为过时，这在其研发时间和信息技术行业发展速度的背景下并不令人意外。然而在可预见的近期和中期内，并没有计划替换 Link-16，主要原因是更换过程惯性巨大。世界范围内使用该系统的用户实在太多，全面迁移到新的软件与硬件需要极长时间，也需要巨额经费。不过，Link-16 的替代方案已经出现，而推动构建全新信息交换系统的，正是 美国太空军。
军用卫星之间及与卫星的通信目前依赖 Link-16——它已经无法满足太空军在带宽、速度和抗干扰方面的要求。美国正在研发一种 非射频、而是光学工作方式 的新型系统。在初期，激光通信系统将用于卫星之间的链路。
激光系统被视为未来美国武装力量全军统一的信息与指挥系统 CJADC2（联合全域指挥与控制系统） 的核心。CJADC2 架构中仍会保留射频通信系统，其功能类似于 Link-16。
Link-16 并非永恒。在俄罗斯与中国，早在 2010 年代上半期便开始部署新型信息交换系统，而根据美国军事分析人士的说法，这些系统在性能上已超过 Link-16。美国国防部太空研究机构的负责人之一、纳坦·盖茨在 2025 年秋表示：
“Link-16 是国防部最大规模的战术网络，它依然非常重要。……但我们必须讨论下一步是什么。我们会关闭 Link-16 吗？我认为答案是——会。我们现在讨论的只是时间问题。”
除美国与北约外，以色列、中国、俄罗斯、印度与巴基斯坦也拥有自主研发的信息交换系统。其中 印度与巴基斯坦的系统曝光最为明显。
印度—巴基斯坦（2025）冲突：指挥与信息系统的巨大影响
2025 年 5 月，印巴发生了一次短暂冲突。指挥信息系统对其结果的影响难以估量。冲突结果也相当模糊：
- 巴基斯坦：认为自己胜利，因为无损击落了若干印度空军战机与无人机。
- 印度：也认为自己获胜，称其战机摧毁了巴境内众多地面目标，包括 HQ-9 防空系统、停在基地的 JF-17 战机以及 ZDK-3 预警机。
印度与巴基斯坦对军事信息系统的思路完全不同
巴基斯坦是世界上最深刻体会到依赖美国军售带来后果的国家之一。仅 F-16 战机采购的漫长纠葛就足以说明问题——“丑闻、阴谋、调查”层出不穷。
长期以来，巴空军的信息环境依赖于 F-16 与 Saab 2000“伽玛”（Erieye）预警机组合，其中 Link-16 可用，但其功能受到美国政府限制。
2000–2010 年代之交，巴基斯坦开始 大规模转向中方军事装备。其空军装备了多用途战斗机 JF-17、ZDK-3 预警机，并在 2022 年接收了首批 J-10CE（外贸型）。其防空系统也配备了中方的雷达与地空导弹。
巴空军在数量与质量上都落后印度。由于印巴经济差距巨大，巴基斯坦无法通过购买大量新装备来改变这一现实。因此，巴空军选择押注 “团队作战”——构建类似 Link-16 的本国指挥信息系统，并适配中国产装备。
巴基斯坦 Link-17（PDL-17）系统
Link-17 的神秘面纱在 2017 年被掀开一角：在穆沙夫空军基地的一段电视报道中，一个显示器画面上出现了“Link-17”字样。
在 2019 年的印巴冲突中，Link-17 如果使用，也非常有限。而到 2025 年春季，该系统的信息网络已整合了：
- JF-17 Block III
- J-10CE
- “幻影 III ROSE”（作为精确制导弹药平台的改型）
- ZDK-3 预警机
- 地面防空系统
- 地面指挥所
- 可能还有某些电子战系统
这使巴空军在网络化作战能力上跨入了全新的阶段。
ZDK-3
J-10CE，2022 年服役
“幻影 III” ROSE 搭载挂于机腹的 H-4 精确制导炸弹，该炸弹配备了火箭发动机——实际上是一枚导弹（2025 年技术水平）。
正是由于 可用的 Link-17 系统，才解释了巴基斯坦空军能够成功使用 JF-17 发射 SD-10 导弹 打击印度境内目标，以及 J-10CE 发射 PL-15E 导弹 拦截印度空军飞机。
对于巴基斯坦空军打击印度地面目标的效果，结果可谓 颇具争议——据称摧毁了 S-400 防空系统的雷达，但尚无确切证据。使用 PL-15E 导弹 几乎 100% 击落了一架 “阵风”战机（Rafale），而巴基斯坦方面宣称击落了 6 架飞机（3 架“阵风”，各 1 架 Su-30MKI、MiG-29UPG 和 Mirage 2000）以及 1 架无人机（Heron Mk2）。
由于这些飞机和无人机坠落在印度境内，缺乏正式的文件证据，因此难以确认。已知的只有几张碎片照片（具体地点和时间不详）在社交媒体上流传，但这些照片也可作不同解读。
尽管如此，击落一架“阵风”是毋庸置疑的，而巴基斯坦飞行员在这场史诗般的空战中取得的显著胜利（72 架印度空军战机对 42 架巴基斯坦空军战机）已成为流传千古的传奇。
J-10CE 巴基斯坦空军携 PL-15E 导弹，挂载在机内副翼下挂架上。
J-10C。展示该飞机的特殊涂装
中方在战果数据上对巴基斯坦做了微调——将一架 Mirage 2000 削掉，只统计为 3 架 Rafale、1 架 MiG-29、1 架 Su-30MKI 和 1 架 Heron 无人机。
所有空中目标（或者说这一目标）均被 PL-15E 导弹 击中，这些导弹由 J-10CE 战机发射，射程为 160–190 公里。出口版本的最大射程为 150 公里；理论上导弹完全可以多飞 10–30 公里。
据巴基斯坦方面称，这些发射采用 “发射即忘” 模式：在导弹制导头捕获目标之前，Link-17 系统 提供了目标指示，数据由 ZDK-3 机上传送。导弹飞行全程由巴基斯坦空军中央指挥所（ЦКП）操作员监控。
整个事件中问题多于答案，但击落的 Rafale 成为了 Link-17 系统 强力宣传的理由，也凸显了巴基斯坦信息化作战体系的成功。巴基斯坦通过信息战弥补了印度在装备上的优势，因此获胜。
巴基斯坦声称 Link-17 系统 为本土研发，但这一点存在争议。JF-17 本身也是纯巴基斯坦制造（按乌尔都语媒体）。很可能 Link-17 是对中国 DTS-03（XS-3） 系统经过创意改造和“轻量化”后的版本，该系统相比 Link-16 更为先进。日、台正考虑采购 Link-22 系统，以对抗 DTS-03 系统。
印度则注重高质量“平台”。在信息化作战支持上并非完全忽视，而是策略颇为奇特，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向左两步，向右两步，前进一步，后退一步。
过去 20 年，巴基斯坦空军的发展逻辑是：“方案确定，任务下达——执行！”——系统地增强信息化能力，并采购中国装备。印度在此期间则摇摆不定。先说与俄罗斯合作采购 Su-57，然后又认为某些被误归为五代机的战机无用。昨天 Su-30MKI 是印度眼中世界最佳，昨日“Rafale”被推上第一，今天“Rafale”几乎成了废铁，而印度又倾向采购全球最好的五代机 Su-57。
2018 年版印度互联网
印度在军工装备供应商上的摇摆，被称为“供应商多元化”，导致了必须将以下各类飞机整合到统一的指挥-信息化作战网络中：
- 俄罗斯飞机：MiG-21bis “Bison”（2025 年 9 月退役）、MiG-29UPG
- 法国飞机：Jaguar、Mirage 2000N、Rafale
- 印度本土飞机：Tejas
- 以色列装备：安装在俄罗斯 A-50 空警机上的 Netra Mk1A 雷达
此外还包括印度和俄罗斯生产的防空导弹系统（SAM）以及各种来源的地面雷达。
相比之下，巴基斯坦的信息交换系统有一个统一的中国来源基础，因此用户可以直接与“云”进行通信。而印度的规则就像一个“动物园”——Su-30MKI 想要与 Rafale 或 A-50 通信，反之亦然，都必须通过中介“翻译”。理论上，带中介的系统有时甚至比直接访问系统更优，但它更复杂，运行更慢，也不够抗干扰。
印度顶尖专家为这个“动物园”打造了自己的信息交换系统，名为 BEL-DL（Bharat Electronics Data Link）。问题在于，BEL-DL 本质上是由一系列子系统组成的集合，这些子系统需要不断更新、改进和扩展。对印度人而言，就像对武士一样，重要的不是目标，而是“过程”。
BEL-DL 系统开发历程：
- 由 Bharat Electronics 公司于 2010 年启动
- 直到现在仍未完全定型
- Su-30MKI 直到 2025 年夏天才真正能够与 Rafale 和 Mirage 2000 实现通信
尽管如此，BEL-DL 系统的部分组件在与巴基斯坦的对抗中表现出乎意料地出色。得益于该系统，印度防空成功抵御了巴基斯坦的大规模无人机和有人机空袭。BEL-DL 的另一组件则支持印度空军对巴基斯坦境内目标进行打击，包括对空军基地和防空导弹阵地的打击。与巴基斯坦空军打击的结果不同，印度空军的打击结果有完整的文档记录。
至于被击落的 Rafale 飞机较少，以及巴基斯坦空军在空中几乎没有损失，这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 BEL-DL 是一个抗干扰能力存在漏洞的技术“怪兽”。巴基斯坦确实发起了大规模行动，试图削弱印度的雷达和信息交换网络。虽然未能完全压制印度防空，但针对印度航空的干扰确实起作用。冲突后对 Su-30MKI 的紧急改进也表明 BEL-DL 系统存在明显漏洞，但还有一个因素，与技术和战术无关。
2025 年 3 月，班加罗尔因被指控为巴基斯坦进行间谍活动，“Bharat Electronics”公司的首席工程师被逮捕。该工程师负责 BEL-DL 系统的开发。可以联想到苏联时代的托尔卡切夫工程师，他向美国提供苏联雷达技术情报，对苏联防御能力造成的损失几乎超过其他间谍总和。印度空军在空战中干扰成功的事实，很可能与该工程师的背叛有关。BEL-DL 系统的抗干扰能力问题仍未解决。
巴基斯坦则强调 Link-17 系统在进攻行动中成功使用——攻击印度地面目标和航空器，而掩盖了自身防空系统的全面失败。不能确定 Link-17 是否遭到压制，但总体来看，在应对印度空军打击时，系统未能有效发挥作用。
2025 年春季印巴冲突通常被描述为阵风的“流星” 导弹对抗J-10CE的“PL-15E”导弹的局面，但真正决定性的因素是 BEL-DL 与 Link-17 系统的对抗。印度系统表现得更好。印度空军在空战中可能没有完全胜利，但实际上在巴基斯坦空域建立了空中优势，并在不损失的情况下摧毁了预定目标。
不能忽视的是，印度和巴基斯坦都拥有核武器。只需一个载具突破防线即可完成打击，而印度空军却能够在巴基斯坦上空自由行动，随意执行任务。那么，当初那套号称强大的 Link-17 系统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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