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这9万块你来报销吧。"
堂哥陈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将一叠厚厚的发票塞到我手里。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看向我们这边，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寿宴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发票，上面清楚地写着：酒席费用80000元，礼金10000元。
大伯坐在主桌上，70岁的老人家正笑眯眯地接受着大家的祝福，浑然不知道他的两个侄子之间正发生着什么。
"陈强，这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是字面意思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是一直说要孝敬大伯吗？这不就是机会？"
我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比我强势的堂哥，再看看满桌的山珍海味，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愤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01
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夜，我永远不会忘记。
父亲陈德富在工地意外去世时，我才15岁。那天晚上，母亲抱着我和8岁的妹妹哭得撕心裂肺，家里突然失去了顶梁柱。
大伯陈德华匆匆赶来，看着我们孤儿寡母，长叹一声："德富走得太早了。"
堂哥陈强那时候18岁，已经在城里的工厂上班，每个月能赚八百块钱。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们。
"大伯，以后小凯他们怎么办？"陈强问道。
"能怎么办？各人自扫门前雪吧。"大伯摇摇头，"我们家也不富裕。"
母亲抬起哭肿的眼睛："大哥，德富生前对你不薄啊。"
"那是以前的事了。"大伯冷淡地说，"现在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
我握紧了拳头，15岁的少年心中埋下了一颗愤怒的种子。
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家族里，没钱就没有话语权。
三年后，我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发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02
十五年的拼搏，我终于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虽然不算富有，但在一家外贸公司做业务员，月收入也有一万五千块。妻子王晓在银行工作，我们还有一个8岁的儿子陈小宇。
日子过得平淡但安稳。
直到一个月前，大伯突然生病住院。
我和陈强都赶到医院照顾。病房里，70岁的大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
"大伯，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年纪大了，要多注意休息。"我在床边说道。
"人老了，不中用了。"大伯叹气，"想想这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
陈强立刻接话："大伯，您这话说的。等您出院了，我们给您办个生日宴，好好庆祝一下。"
我点头赞同："对，今年您正好70大寿，应该好好庆祝。"
"那多不好意思。"大伯嘴上这么说，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期待。
陈强拍着胸脯保证："您就别客气了，这是我们做晚辈的应该做的。"
我也连忙表态："是的大伯，我们兄弟俩一起筹办。"
陈强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们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办。"
03
第二天，我们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商量寿宴的事。
"小凯，我觉得应该办得隆重一些。"陈强端起咖啡，"大伯这辈子不容易，70大寿一定要让他风光风光。"
"我同意。"我说，"你觉得在哪里办合适？"
"我已经看过了，金江大酒店的宴会厅不错，能容纳200人。"陈强说得很详细，"菜单我也看了，人均四百的标准比较合适。"
我算了一下："200人的话，就是八万块。"
"还有其他费用，酒水、花篮、音响设备什么的，总共大概十万左右。"陈强很自然地说，"我们兄弟俩一人一半。"
十万块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为了大伯，我还是点头同意了："好，那我们各出五万。"
陈强突然摆手："不用，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全部搞定，你到时候直接参加就行。"
"那怎么好意思？"我有些不安，"我也应该出力的。"
"你平时工作忙，而且对这些也不熟悉。"陈强很坚决，"就交给我吧，我有经验。"
我犹豫了一下："那费用呢？"
"费用的事到时候再算。"陈强挥挥手，"你就别管了，我会安排妥当的。"
看着他自信的样子，我也就没再坚持。
现在想来，那时候我就应该多个心眼的。
04
寿宴定在了周六，金江大酒店的宴会厅。
当我带着妻儿赶到酒店时，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
宴会厅里布置得富丽堂皇，巨大的"寿"字横幅悬挂在正中央，两边是大红的拉花和彩带。主桌上摆着精美的寿桃模型，周围是各色鲜花组成的花环。
最让我吃惊的是，竟然还请了专业的主持人和乐队。
"这也太隆重了吧？"妻子王晓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也有些不安。这样的规模，费用肯定远超十万。
陈强穿着新买的西装，正在门口迎接客人，看起来像个成功的老板。
"小凯来了！"他远远地招呼我，"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拉着我到处和人打招呼，态度热情得让我有些不适应。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重视过我。
"这是我堂弟陈凯，在外贸公司工作，很有出息的。"他逢人就这么介绍我。
大伯坐在主桌正中，穿着崭新的唐装，脸上笑开了花。这样的待遇，确实让老人家很有面子。
"小凯啊，你堂哥真是有心，办得这么好。"大伯拉着我的手说。
"应该的，大伯。"我笑着回答，但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席间，陈强频繁地给大伯敬酒，还请来的摄像师拍下每一个镜头。
"一定要把今天录下来，以后常常回看。"陈强对摄像师说。
我注意到，他今天格外兴奋，眼中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05
寿宴进行到一半时，陈强突然来到我身边坐下。
"小凯，今天的效果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我。
"很好，大伯很开心。"我如实回答。
"那就好。"他神秘地笑了笑，"其实今天还有个惊喜。"
"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强拍了拍我的肩膀，"保证让你印象深刻。"
我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宴会渐渐接近尾声，客人们开始陆续告辞。陈强忙前忙后地送客，每个人离开时都对他赞不绝口。
"陈老板真是个孝顺儿子啊。"
"这样的寿宴可不多见。"
"陈老板有心了。"
听着这些赞美，陈强笑得更加灿烂。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突然，陈强朝我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他在我身边坐下，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堂弟，现在该谈谈账单的事了。"
我的心突然加速跳动起来。
陈强缓缓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叠发票。
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我从未见过的狡黠光芒。
他举起那叠发票，正要开口说话...
06
"堂弟，这9万块你来报销吧。"
陈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将一叠厚厚的发票塞到我手里。
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发票：酒席费用80000元，礼金10000元。
"陈强，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在颤抖。
"就是字面意思啊。"他轻松地说，"这不是你一直想孝敬大伯吗？现在机会来了。"
"可是我们说好的一人一半..."
"那是之前的计划。"陈强打断我，"后来我想了想，你收入比我高，而且这些年大伯对你们家也不错，你多承担一些是应该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大伯对我们家不错？二十年前我爸去世的时候..."
"那都是老黄历了。"陈强挥挥手，"再说，你现在不是发达了吗？月薪一万五，还有奖金，拿这点钱算什么？"
我突然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这么殷勤，为什么要把寿宴办得这么豪华，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面前夸我有出息。
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我不同意。"我站起身，"这个钱我不会出的。"
"那可由不得你了。"陈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已经发朋友圈了，说是你出钱给大伯办的寿宴。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
07
我抢过他的手机，看到朋友圈里果然有一条状态："感谢堂弟小凯出资为大伯办寿宴，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下面已经有几十个点赞和评论。
"你疯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疯了？"陈强冷笑，"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做好人的机会。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有出息吗？现在全家族的人都知道你的孝心了。"
这时，大伯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小凯啊，怎么了？你们兄弟俩别吵架。"
陈强立刻换上笑脸："没事大伯，小凯说要全部承担今天的费用，我正在谢谢他呢。"
大伯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小凯，你真是个好孩子。你爸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听到大伯提起我已故的父亲，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冬夜，想起大伯冷漠的态度，想起这些年来的艰辛奋斗。
"大伯。"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爸如果还活着，您觉得他会怎么想？"
大伯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转向陈强："你以为算计了我，其实你什么都没得到。"
我掏出钱包，数出九千块钱放在桌上："这是我的礼金，我对大伯的孝心到此为止。至于你的账单，你自己解决。"
"你敢！"陈强急了，"朋友圈都发了，你让我怎么收场？"
"那是你的问题。"我拉起妻子的手，"我们走。"
08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大伯的电话。
"小凯，你能来一下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来到大伯家，发现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显得很憔悴。
"大伯，您找我？"
"坐下吧。"大伯指了指沙发，"那天的事，我都想清楚了。"
我静静地等他继续说。
"你堂哥确实做得过分了。"大伯叹了口气，"其实那天之后，我就让他把钱还给了酒店，寿宴的钱还是我们自己出的。"
我有些意外："您都知道了？"
"我老了，但不糊涂。"大伯苦笑，"这些年来，我确实对你们家有愧疚。你爸走得早，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尽到责任。"
"大伯..."
"让我说完。"大伯摆摆手，"那天你说的话让我想了很多。如果你爸还活着，他一定会为你现在的样子感到骄傲。不是因为你有钱，而是因为你有骨气。"
我的眼眶湿润了。
"从今以后，我会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大伯握住我的手，"这是我欠你爸的，也是我欠你的。"
走出大伯家时，我突然感到一阵释然。
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而有些尊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卖的。
我掏出手机，给陈强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强大。"
夕阳西下，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步伐前所未有地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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