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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的性格的确有些偏执,他之所以会被后人评价“尽忠似蝼蚁,尽孝如禽兽”,也离不开他的这个性格。

他也因为这个性格被视为明朝官场之上的“道德标杆”,可同时也让无数人对他敬而远之。

真可谓是誉之者无数,敬之者无数,远之者亦无数。

李贽对海瑞的评价虽被断章取义为“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任栋梁”,但这句话用在海瑞身上倒也差不离。

海瑞之所以能够存在明朝官场之上,说白了也是为了让他起到一个榜样作用,没有人希望他能发挥实际作用。

海瑞之所以能够在尔虞我诈的官场,尤其是遭到士大夫集团排挤的情况下善终,原因就在于没人敢毁了这个榜样作用。

别说士大夫集团了,哪怕是权谋之术能够排进明朝皇帝前三的嘉靖皇帝也不敢。

这一点,嘉靖皇帝有过切身经历。

嘉靖皇帝也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了世人,不见容于士大夫,更不见容于皇帝的海瑞何以能够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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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在嘉靖四十五年,给嘉靖皇帝上了名传于世的《治安疏》,他在此疏之中毫不客气地痛骂嘉靖。

“陛下破产礼佛日甚,室如县罄,十余年来极矣。天下因即陛下改元之号而臆之曰: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嘉靖二字,被海瑞用谐音“家净”解释成了家家户户干净得无一分一毫可用之财。

何也?

百姓家中之所以干净,原因就在于家中之财已经被统治者搜刮得干干净净。

海瑞这句话摆明了是在骂嘉靖:“呸,嘉靖,你这个昏君!”

虽无一字一句在骂嘉靖是昏君,可是却又无一字一句不是在骂嘉靖是昏君,几可谓是字字诛心。

嘉靖看了是何感觉?

他第一次看到海瑞这封奏疏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完,气得将奏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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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摔完了奏疏,仍然没有解气,而是下了一个命令:“速速给朕抓了海瑞这厮,切莫让这厮逃了!”

这个时候的嘉靖,显然已经对海瑞起了杀心。

可是当时站在一旁的宦官黄锦却说:“海瑞是个痴人,他上疏之时便已经猜到会触怒皇上而招致死罪,所以已经买好了棺材,告别了妻小,遣散了家仆,坐等皇上去抓他,根本没想过逃跑。”

嘉靖听完了之后心里一阵无奈,怎么就摊上了一个不怕死的海瑞呢?

嘉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捡起了海瑞的奏疏重新看了一遍又一遍,海瑞这份奏疏也被嘉靖留中不发。

毕竟这份奏疏可是实打实在骂嘉靖昏君,真发下去了,嘉靖脸往哪搁呢?

后来嘉靖感叹:“海瑞这个人,可比商朝之比干,然而我却不能当商纣王。”

嘉靖这句话实际上便道出了海瑞能够在明朝获得善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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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当时如果因为一时之怒而杀了海瑞,那么他也就成为了和商纣王一样的帝王。

比干是谁?千古第一忠臣,也可以说是商朝最后一位忠臣。

商纣王杀了比干之后,他在史书之上的名声可谓是臭不可闻。

嘉靖已经说了“海瑞可方比干”,他若再杀了海瑞的话,那么他将来在史书之上的名声也必然和纣王相类。

原因就在于海瑞已经被推为了明朝官场之上的道德标杆,或者说是清官典范。

圣人书上都在教读书人为官清正廉洁,都在教读书人如何做一个“道德圣人”。

可是,嘉靖若把海瑞这个道德标杆杀了的话,那便是在推翻所谓的圣人教诲。

嘉靖贵为一代帝王,尚且不敢这么做,又何况士大夫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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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只能排挤海瑞,却不敢真正对他下死手。

他们一旦将海瑞逼上了死路,那便是在打士大夫集团自己的脸。

士大夫集团高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海瑞一生所作所为实际上也是在践行此志。

虽然海瑞的方法方式大有不妥之处,但没有人能够否定得了这一点。

海瑞只是由于性格偏执,或者说太过刚直而导致了他不懂“为官之道”,从而为士大夫集团和皇帝所不容而已。

他但凡能够稍微“圆滑”一些,也不至此。

可这就是海瑞的可贵之处,他若“圆滑”了也就不是海刚峰了,后世之人也不必为他有所叹了。

哪怕是张居正那等果决强硬乃至于狂傲之人,对海瑞也一样采取了敬而远之,而不用之的策略。

海瑞为官历经嘉靖、隆庆和万历三代帝王,三代帝王对其虽有所敬,可却无一人敢真正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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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在明朝官场之上,终究也只是被立为榜样、标杆而已。

他虽然官至正二品,可却也只是南京右都御使,虽有正二品之职,终无正二品之权,更像是一个“吉祥物”。

海瑞也正因为起到了官场之上的“榜样作用”,他才得以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之上获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