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育真

我是耄耋老人了,和其他老人一样,记忆力、智力也在退化,很多人与事我遗忘了。在这个新旧年交替之时,某些经历,有些场景,甚至极其细节的场景,更清晰地留在脑际,记在心间。

1958年夏我由山东大学生物系毕业分配到山东师范学院(山东师范大学前身),踏入校门去报到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校内多处正在炼铁的土高炉,周围人声鼎沸,个个汗流浃背。是啊,学校就是小社会,这个印象忘不了。

几个月后,恢复教学秩序,但是大跃进促使课程模式产生极大的变化,学习莫斯科大学,地理系开设“动物地理课”,我被调去担任该课老师。此前大学助教只能带实验课,如今破旧立新,要求年轻助教上讲台。

就这样,我第一次给地理系大学生上课,系主任坐在后排听课。我只记住课后系主任说:“你讲课各方面可以,就是声音太小了。”

多年来我庆幸自己遇到一位懂教育又厚道的系主任,“动物地理课”当年我是现学现教,哪能没有问题!主任给我勇气和信心,让我从此在大学园地耕耘几十载。我后来讲课,每次都要询问后排能听清吗?前年(我84岁)给齐河永锋实验学校800名学生讲科普课,心里依然记挂着,我要把声音送到最后一排学生的耳朵里。每次讲课只要讲台的台阶合适,我总要走到听众中间,互动交流。这点是我从年轻就受教的呀!

记得1968年,我为山东新华印刷厂翻译“罗兰两色胶印机”全套德文的安装、使用、保养指南。这件工作一笔可以带过,我也几乎忘记了,在全社会一派“斗批改”氛围中,我到哪里借到必要的工具书,我怎能脱离大众独自在一边琢磨西德工业标准!我知道那是一台当年山东省革委会特别批准进口的新型印刷机,专门为它盖了一处厂房。在我提交中译文资料后不久,该厂请北京人民机器厂的专家师傅来安装调试,我也被约到现场,要求对机器上一些德文标志即时翻译和解释。面对这台“大家伙”,数不清多少条线路的连接,对我确是一次难忘的考验。当时我真心领悟到:工人阶级真伟大!

我清楚记得,到了中午,师傅给我端来两个馒头一碟炒白菜,饭后我放下4两粮票2毛钱,这是出差工作的标准。

印刷厂的师傅们真好,几天后到学校送给我一百多张第一批彩印的《毛主席去安源》图片。我知道,这台印刷机已经运转工作了,这才放下心来,感到由衷的高兴!

许多老师同学以为我在2003年(66岁)退休后开始转向“科普”。其实,20世纪90年代,我在德国访问研究时,注意到德方的科普图书和科普电影,有一年我买回一本重达2100克的全彩色科普书《Faszination Tier》。2020年我和几位编辑共同努力,在山东教育出版社出版了一套10册共2600克重的全彩色科普童书——《地球不能没有动物》,这是原创作品,我只希望我们的儿童也有“科”字当头的全彩图书阅读和学习。衷心感谢有关部门对我们多种科普书的关注、奖励、鼓励和推介。

我是一个渴望工作的人,为了延缓脑力的退化,为免给家人和社会增加麻烦,我要继续训练记忆力,以勤补拙,博采众长,勤动笔,广阅读,多思考,发点科普短文……心存追求有助于保持健康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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