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陟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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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10月,晋察冀军区经过连续打击,迫使蒋军北平行辕转攻为守,将所部主力5个军收缩于北平、天津、保定三角地带,同时以1个军防守石家庄地区,打算依托铁路线,保住平、津、保战略要地。

至此,双方在徐水、固城、容城之间形成对峙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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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荣臻元帅】

10月中旬到下旬,晋察冀野战军在清风店打了一个漂亮仗,重创蒋军第3军,歼敌和俘虏敌人2.8万。

这时候,由于东北野战军发动了秋季攻势,东北战况激烈,老蒋紧急从北平行辕抽调5个师前往北宁铁路(今北京—沈阳)沿线,计划出关增援东北。

如此一来,石家庄的兵力相对虚弱,华北局势敌我力量平衡被完全打破,我军兵力占据明显优势,机会千载难逢。

在此背景下,晋察冀野战军决定解放石家庄

对于攻打石家庄,决策层的意见不一。

部分人认为时机不成熟,原因有三个。

第一,我军之前没有很少打大型攻坚战,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第二,敌人守着铁路线,交通便利,一旦开打,北平的援兵很快就会到来,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会胶着在一起,胜负难料。

日军在这里苦心经营了8年,石家庄城外方圆30华里以内全是沟壑,火力密密麻麻,像蜘蛛网一般,明碉暗堡有6000多个。

除此之外,城外还有两道战壕。

其中第一道,周长35华里,宽6米,深度7米。

第二道战壕,周长30华里,深6米,5米。

不光如此,战壕内还修筑有环城铁路,有不少铁甲车可以行驶。

敌人还有一个坦克连,机动性也很强,发生激战后可以机动增援。

石家庄东北还有制高点云盘山作依托,西北另有一个军用飞机场可以空降部队。

种种因素,都决定了石家庄不好打。

由于这样的大型攻坚战必然影响很大,如果受挫,今后还怎么打?

但决策层大多数人最终还是赞成攻打石家庄,大家认为,随着战争进行,攻坚战是难以避免的,肯定绕不过去。既然迟早要打,早打比晚打强,胜利了是经验,失败了是教训,也不是坏事。

因此,军委批准了晋察冀野战军的攻城作战计划。

聂荣臻的计划是,既攻城又打援。

具体部署是:

野战军第3纵队从西南,4纵从东北,冀晋兵团从西北,冀中兵团从从东南四个方向攻城。

3纵和独立第9旅,还有第3、第9两个军区在定县南面构筑阵地,负责打援。

总攻时间,定在1947年11月6日零时。

11月5日,郑维山率领的3纵到达石家庄西南的同治地区。

这是晋察冀野战军第一次进行大型攻坚战,可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大家心里都没底。

但是,指战员摩拳擦掌,士气高昂,都盼着开战那一刻早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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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维山】

因为是第一次攻打大城市,郑维山也不放心,在总攻发起的前几个小时,他又一次来到石家庄城外的阵地观察。

“有信心吗?”郑维山问。

“司令员,我们信心百倍。”指战员回答。

郑维山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指挥所,又问参谋,墓穴挖好了没有?

众所周知,攻坚战伤亡很大,攻城方和守城方的阵亡比例至少是2:1。

受伤人数,更是要高于阵亡人数。

因此,朱总司令专门作出指示,要增派医疗队,增设了上万张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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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石家庄前,朱老总亲临部队做战前动员】

郑维山打仗经验丰富,他粗略估算了一下,3纵可能会有3000人牺牲,但郑维山只让挖了不到2000个墓穴,他希望通过上下努力,让牺牲人数控制在2000人以下。

郑维山爱兵如子,他可不是只要战绩不要伤亡数字的风格。

作为一名将领,他在情感上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士兵。

作为西路军将领,郑维山忘不了刻骨铭心的一幕,在马家军的疯狂进攻下,西路军几乎全军覆没,数以千计的伤员被马家军虐杀,牺牲的战士尸横遍野。

打仗是难以避免牺牲的,郑维山能做的,是尽量减少牺牲,同时特别注重收殓安葬牺牲的烈士,他会亲自过问预留墓穴、安葬、抚恤等工作。

11月5日深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0时,随着3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我军阵地上,数百门不同口径的大炮一齐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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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千上万的炮弹飞到石家庄守军的阵地,将阵地炸成一片火海,敌人的残肢断腿飞上了天。

总攻开始后,3纵并没有全部冲锋,而是先由两个旅(7、8旅)进攻,一个旅(第9旅)作为预备队。

炮火进行覆盖之后,7旅20团首先冲了上去,他们在外部爆破成功,炸毁了敌人的碉堡,并且将城墙炸开了两个10米宽的缺口,奋不顾身冲了进去。

紧接着,21团也依样画葫芦,冲了进去。

可是,8旅这边却并不顺利,不但没有按时攻击,而且吵成了一团。

原来,在开战前担任突击连的23团2营4连突然靠了边站,换成了别的连。

这一来,4连指战员不答应了。

4连连长张鸿怒气冲冲找到营长讨公道:“清风店之战,我们连挖好了工事,后来让我们退下,这次又是如此,我们连是软柿子好捏是吧?”

“你理解错了,是战斗的需要。”营长解释说。

“不管怎么说,这兵没法带了,这个连长你让别人干吧,我干不了!”

营长拿他没办法:“这事不是我说了算,有能耐你找团长啊!”

张鸿正在气头上,毫不示弱:“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说完,他真的去找团长了。

张鸿风风火火来到指挥部,对团长张英辉说:“团长,把我撤了吧,这连长我没法干了。”

张英辉一头雾水:“张鸿,你这是怎么了?”

“上次撤下我们连,这次又不让我们打头阵,我受不了这个窝囊气,这连长谁想当谁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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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辉一听,原来如此啊!他顾不得做太多解释,瞪大眼睛对张鸿吼道:“都火烧眉毛了,你给老子撂挑子,唱的哪一处?先回去指挥战斗,别的事打完仗再说。”

张鸿一听,只得悻悻回去。

但这事并没有结束,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集体绝食”,谁都没有动筷子。

这事很快被郑维山知道了,他问团长张英辉:“这事怎么搞的?”

张英辉说:“我们旅进度慢,之前已经落在7旅后面了,打内市沟的难度很大,不能再有差错。”

“这就是你换人的理由?”郑维山问。

“4连前一阵子减员厉害,补充新兵多,战斗力堪忧,我便临时改变决定,让红军连上了。”

郑维山听了道:“原来如此,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之后,他让人让把张鸿找来,问他:“张连长,听说你们绝食了?这是要撂挑子啊?”

“不是我们撂挑子,是团长不让我们上。”

郑维山听了,便把张团长的解释说了一边。

张鸿说:“团长是隔着门缝瞧人,看扁了我们,4连有绝对把握完成任务,不然你可以毙了我!”

“真的?”

“军中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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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鸿】

“张鸿啊,你打算怎么打?”郑维山很感兴趣。

张鸿把自己的部署和战术原原本本讲了一遍,郑维山听了连连点头,决定让4连上。

张鸿说到做到,4连只用了不到10分钟,就完成了爆破任务,将城墙炸开一道12米宽的缺口。

战士们立即呐喊着冲了上去。

这时候,蒋军的5辆坦克轰隆着冲了过来,被我军的炮弹炸翻了一辆。

后面几辆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4连战士随即冲进缺口,但遭遇敌人暗堡中机枪的疯狂阻击,50多名战士倒在了敌人枪口下。

张鸿一见,立即匍匐前进,在战友的掩护下,将几颗手榴弹塞入敌人的抢眼。

只听轰隆一声,敌人的机枪哑火了,战士们趁机发起冲锋。

刚冲进缺口,敌人的援兵赶到,张鸿杀红了眼,上了刺刀冲了上去。

战士们也纷纷效仿,一场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在6连的支援下,4连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继续向城内推进。

经过一番激战,4连杀出一条血路,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冲了进去,敌人的防线全面崩溃。

因此,4连被评为英雄连,张鸿立了大功。

当然,4连也付出了伤亡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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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11月12日,我军解放石家庄】

11月12日,枪声完全停止,石家庄解放。

可是,作为功臣的连长张鸿,战后不但没有受褒奖,反而被绑了起来。

原来,石家庄刚解放,城里局势还很乱,打砸抢现象严重。

由于治安部队没有建立,张鸿的4连负责维持秩序。

这一天,有一群人身份不明的人(后来查明是当地民兵)冲击棉纱厂,不但打伤了哨兵,还抢走了一支步枪。

张鸿闻讯过来制止,对方毫不示弱。

为了避免局势失控,张鸿果断鸣枪警告。

但对方并没有收敛,反而向他扑来。

张鸿学过武术,将冲在前面的几个家伙撂倒,跌得他们鼻青脸肿。

同伙见状,立即高喊“解放军打人了”,引来市民围观。

很多人不明真相,认为是解放军有错,造成了恶劣影响。

郑维山听到消息后立即赶到现场,为了平息事态,他下令将张鸿先绑起来,降为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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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张鸿】

事情调查清楚后,张鸿恢复了职务,参加解放北平、太原、兰州等战役和抗美援朝战争,成长为63军的一名副师长,1979年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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