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那句著名的面包与自由论断,广为流传,胡适的论断来自于学者的睿智,张爱玲和徐志摩来自于作家的敏感和细微观察,张爱玲应邀参会,发现大家都穿蓝涤卡衣服,她一个人着旗袍,一进会场,全场用异样目光看着她,于是,她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坐火车去广州,从广州去香港,再从香港去美国。张爱玲认为穿衣都不自由则以后都不自由。而徐志摩是去苏联转了一圈,就一眼判定。
这些先知基于自己的学识或个性特点作出了判断。
但还有个人,在1949年以后,就不回大陆,定居法国,直到结束“四人帮”后才回国探亲,最后病逝于法国。他是谁,为什么49年以后主动远离他心心念的大陆?
他叫唐纳,江青的前夫。
唐纳,原名马季良,中共地下党员,中国著名报人、电影评论家、记者和演员,曾主编《电影画报》,曾担任《大公报》记者。认识江青(那时候叫蓝苹)前已经是一名优秀记者。唐纳当时与上海的达官贵人都相熟,与杜月笙都关系颇好。蓝苹认识唐纳后,由于唐纳的宣传,蓝苹在电影界名声大噪。两人很快就同居了。
结婚时的证婚人是大名鼎鼎的沈钧儒。那时是1936年,除了江青唐纳,还有赵丹叶露茜、顾而已杜小娟两对新人,6人一起由沈钧儒证婚,郑君里任司仪。
但是婚后两人经常吵架,唐纳曾两度为她自杀。蓝苹离家出走说回娘家,唐纳追到蓝苹娘家,娘家说她没来,唐纳感觉受欺骗了,郁闷地在旅馆里自杀,幸好旅馆老板觉得他不对劲,一直留意他,所以唐纳被旅馆老板及时发现送医院救回来了,此时蓝苹同父异母的姐姐告诉唐纳,蓝苹去天津找俞启威去了(俞启威是蓝苹的前同居情人)。唐纳伤心之余,把这件事写成一封长信告诉郑君里,说他被她骗了。文革期间,江青曾几次派张春桥找郑君里交出这封信,但是郑君里已经丢失此信,交不出来,最后遭迫害殒命。
后来蓝苹又爱上了话剧导演张泯,张有妻儿,因此逼着妻子离婚。
再后来,蓝苹去了延安,改名叫江青,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唐纳与蓝苹分开后,先后担任《时事新报》《文汇报》总编辑等。
1945年,毛赴重庆,江青软磨硬泡要去,毛只好勉强同意,但讲好条件江青不得在重庆公开露面。江在重庆住在张治中的桂园内,有天她听园内一个内勤说她比宋美龄漂亮,兴奋了好几天,可是她不能像宋美龄那样抛头露面,在照相机面前展英姿,郁闷之余就悄悄打电话约见唐纳,但唐纳这时已另有所爱,而且不想和她有联系因为“她现在地位今非昔比,见她会招惹是非。”
1948年底,时任香港《文汇报》记者的唐纳与同事徐铸成一起庆祝三大战役结束。局势已定,同事们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大陆,只有唐纳辞职了,说要去美国办华文的《纽约日报》,然后再去巴黎。大家都很惊讶,认为唐纳对革命有功(“四人帮”下台后,唐纳回国探亲,叶剑英接见了他;另外一次回国,曾有中央的人陪同,证明唐纳确实有功),怎么不回大陆,唐纳苦笑:“解放胜利,实现了我们的愿望,你们都可以回去,只就我不能回去。”
徐铸成听得莫名其妙,唐纳说他如果回去,会没命的,徐铸成才想起唐纳德前妻蓝苹,已经是现在的江青了。但徐铸成觉得没什么:“为了一个女人——而且事情早已随风而逝了,何至如此呢?”
但是30年后,徐铸成佩服唐纳的远见,感叹:“三十年的变幻风云说明我是多么幼稚,而他则是料事如神。今天想来,当年即将出现的局面,他明明看到,对他个人将是一场灾祸,为什么他还有这样大的勇气,不惜一切艰辛危难,尽力求其实现呢?”
当年江青的前同事赵丹等在那十年都遭殃了——何况她的前夫,唐纳如果留下该有多惨,曾经那么亲密的人,知道她那么多秘密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可见唐纳的远见。但是唐纳的远见与胡适、张爱玲、徐志摩不同,他是基于对江青的了解,曾经是枕边人,他非常清楚,等她掌权后,世界会是怎样。
当年唐纳捧红了她,痴情于她,两度为她自杀,而他只是她的跳板,他却没什么对不起她的,且还有恩于她,但他不敢回国。直到“四人帮”下台后,唐纳回国探亲,他绕着自家老宅一圈圈转,非常难舍。2003年,唐纳的马家大宅被挂上 “唐纳故居”供游客参观。
1988年,唐纳病逝于巴黎,享年74岁。如果他当年回大陆估计起码少活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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