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泰国中文《世界日报》的一则报道,立刻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新闻标题醒目而吸引人:
“中共创党人陈独秀之女在美遭儿子弃养”
这篇报道传到美国之后,立刻在华人中引起了强烈反响,也揭开了陈独秀之女陈子美的悲惨身世。
1896年,刚满17岁的陈独秀考中秀才,立刻吸引当地许多富户争着要和陈家联姻。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陈独秀娶了比自己大三岁的高晓岚。洞房花烛之后,陈独秀和高晓岚相处的还算可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思想和感情上的差别,让这对年轻夫妻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随着陈独秀的反封建思想越来越强烈,他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婚姻再也无法忍受。就在这时,陈独秀结识了另一个女性,这便是高晓岚同父异母的妹妹,陈子美的母亲高君曼。
高君曼自幼深受父母宠爱,非但没有缠足,而且还能够接受教育,18岁还被送去北京女子师范读书。这样一个合乎时代潮流的新女性,自然会让陈独秀产生感情。
陈、高两家得知此事后,严令禁止二人来往。在如此强烈的反对下,陈独秀和高君曼不但没有屈服,反而更加坚定了婚姻自主的决心,为了躲开乡里的非议,陈独秀带着高君曼到杭州同居,正式双宿双飞。
1911年,陈独秀和高君曼回到阔别两年的故乡安庆,第二年就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女儿陈子美,第三年生下了他们的儿子陈鹤年。陈鹤年出生不久,陈独秀就因反对袁世凯,带着全家逃到了上海,之后一家人又搬到了北京。
陈独秀素来对子女严厉,却唯独对小女儿陈子美偏爱。有的时候陈独秀在书房工作,唯有陈子美可以随便进出,陈独秀还特意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给小女儿放满了零食,方便陈子美拿取。
但这样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从1922年开始,陈独秀和高君曼的感情就开始走下坡路,直到1925年,高君曼决定带着两个孩子前往南京,没过几年就一病不起,1931年就离开了人世。
当时陈子美不过才19岁,几年前就因生活所迫,不得不辍学自谋生路,在杭州电信局找了一份工作。料理完母亲的丧事,陈子美继续回到杭州,一位名叫“张国祥”的男子开始对她展开猛烈追求。
二人在一起不久,张国祥便提出了结婚的要求,陈子美不太愿意,便回上海征求外婆的意见。在母亲高君曼生前就有交代,将来给女儿找夫婿,一定不要找搞政治的,以免重走自己的老路,找一个经商做生意的最好。
恰好,张国祥就是做生意的,因此,陈子美的外婆不但同意二人结婚,还反过来做陈子美的工作。就这样,陈子美同意嫁给张国祥。
婚后短短三四年的时间里,陈子美接连生下了三个孩子,生活和工作难以兼顾。张国祥主动提出找个保姆,并向陈子美推荐老家的表妹,陈子美同意了此事。没过多久,一个同陈子美关系很好的邻居问陈子美:
“张太太,你家新来的是什么人啊?”
“是我先生的表妹,来帮我们带孩子的。”陈子美回答道。结果邻居接下来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陈子美的头上:“哪是什么表妹,人家自己说,她和你家先生是结发夫妻。”
等张国祥回家之后,陈子美当场同他吵了起来。刚开始张国祥还支支吾吾不敢承认,后来在陈子美的一再追问下,张国祥只好承认了实情,同意与自己的发妻离婚。
一场风波过后,陈子美和张国祥的婚姻暂时维持着,又相继生下了一儿一女。恰好当时抗战爆发,陈子美和张国祥都失了业,不得已到重庆去谋生。为了能混口饭吃,陈子美去学妇产科,并很快掌握了接生的技术。
遗憾的是,由于当时重庆经常遭到飞机轰炸,为了躲避险情,陈子美决定中断学习,和张国祥一同带着孩子离开重庆。
离开重庆之后,陈子美一家先到了贵阳,之后转道香港又回到上海。刚开始,陈子美和张国祥都没有工作,依靠父亲陈独秀的关系,陈子美找到了周佛海和陈公博,为张国祥在银行谋了一份差事,而陈子美自己则往返于周边县市做点小生意。
由于陈子美经常不在家,张国祥“旧病复发”,又开始寻花问柳。在事情败露之后,张国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公开将别的女人带到家里过夜。
陈子美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便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家,在抗战胜利前夕与张国祥离婚。张国祥为了不掏抚养费,坚决不让陈子美带走孩子,甚至找了一帮人来要挟。无奈之下,陈子美只好孤身离开了家。
与张国祥离婚之后,陈子美继续依靠做小生意勉强生活,并结识了开推土机的李焕照。两人虽然年龄相差10岁,但很聊得来,很快便结为夫妻,并生下了两个孩子。
上海解放之后,陈子美不能再继续做小生意,便响应政府号召,当上了里弄里的“接生员”。虽然医术很好,但由于没有文凭,陈子美始终不能进入正式的医院工作。
随着陈子美和张国祥生的孩子越来越大,经常会来看望陈子美,结果惹得李焕照非常不满。尽管孩子们知道此事后,尽可能少的去看望母亲,但陈子美和李焕照的关系还是变得不太融洽。
十年政治风暴期间,陈子美虽然是陈独秀的女儿,但她很少提及自己的父亲,本可以避免遭受冲击。但由于之前做过小生意,陈子美还是被人盯上,进而挖出了她“陈独秀女儿”的身份。
在吃尽了苦头之后,陈子美决定逃到国外去。1970年9月,陈子美将五个装食油的铁皮桶绑在身上,带着两个儿子在海上漂流了9个多小时之后,平安登陆香港。当时香港禁止大陆人员偷渡,但由于陈子美当时已经近60岁,香港方面并没有对其采取任何措施。
陈子美到了香港之后,带着两个儿子先在纱厂做工谋生,后来用省吃俭用的积蓄开办了一家托儿所。就在香港盛传要遣返偷渡客的时候,陈子美用旅游签证去了美国,并想办法为两个在香港的儿子申办了合法居留美国的身份。
然而,好景不长,陈子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会弃自己于不顾。1982年,顽强的陈子美买下了一个公寓,好不容易过上了比较舒坦的生活,却因为一场大病,导致放在公寓内的毕生积蓄被全部偷走。
年近九十的陈子美只好向政府申请救济金,但公寓的管理费每个月就需要400美金,政府每个月发放的570美金根本不够陈子美维持生活。
由于长期拖欠管理费,陈子美被告上了法庭,要求她立刻偿还欠款,否则就要将她逐出公寓。迫于无奈,陈子美只好向媒体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为了解决陈子美的困境,不少华人组织纷纷伸出援手,很快陈子美的问题就得到了解决。而陈子美和前夫生的几个孩子得知母亲还健在,通过外交部门于母亲取得了联系。陈子美也曾想回祖国看看,和孩子们团聚,但因年事已高一直未能如愿。
2004年,陈子美因呼吸道疾病被送进了医院,经治疗无效冷清离开了人世,享年92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陈子美都没能见到那两个被自己带到美国来的儿子,着实令人唏嘘。
参考文献:
[1]陈独秀之女陈子美的命运[J].党史纵览,2007,(01):56.
[2]吴晓.陈独秀之女的坎坷人生[J].共产党员,2009,(03):46.
[3]董仲舒.陈子美:客死异乡的陈独秀之女[J].档案春秋,2012,(12):54-55.
[4]孙其明著. 陈独秀 身世·婚恋·后代. 济南:济南出版社, 1995.11.
[5]吴晓著. 陈独秀一家人. 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 2011.07.
[6]吴东平著. 走近现代名人的后代. 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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