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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兑风子

来源:吴海峰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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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夏天,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妈突然闯进屋里,脸色煞白:"你爸和二叔...打起来了!"我心里一沉,顾不上多问,跟着妈就往工地跑。

到了地方,我愣住了。爸躺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注,脸色煞白。二叔站在一旁,双手还在发抖,眼神茫然,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围观的邻居们七嘴八舌:"这俩兄弟咋就打起来了?""谁去叫救护车啊!""这宅基地到底给谁啊?"刘大娘急得直跺脚:"别嚷了,快送医院!"

一路上,我的脑子嗡嗡作响,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到了医院,经过几个小时的等待,爸终于醒了。

他看了看我和妈,又闭上眼睛,声音沙哑但坚定:"从今以后,我跟他...断绝关系。"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看着爸头上的绷带,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躺在医院的父亲,和我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呵呵的爸爸判若两人。

看着他头上的绷带,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听妈妈讲的那些往事,那些关于爸爸和二伯的故事。

爸爸和二伯年龄差了快十岁。爷爷去世早,奶奶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

二伯从小就懂事,几乎是看着爸爸长大的。妈常说,二伯就跟爸爸的半个爹似的。

村里人都说,李家两兄弟,感情比亲爹儿子还亲。

我记得有次,趁着夏夜纳凉,我缠着爸爸讲小时候的事。

爸爸摸着我的头,眼里闪着光:"你二伯啊,可是我的守护神。要不是他,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爸爸说,他小时候瘦弱,常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有一次,几个比他大的孩子把他堵在村口,要把他的新书包抢走。

正当爸爸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二伯从田里赶来,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虽然二伯也才十几岁,但他为了保护爸爸,硬是一个人对付了好几个大孩子。

那天,二伯带着一身伤回来,脸上还有血痕。奶奶心疼得直掉眼泪,可二伯却笑着对爸爸说:"没事,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从那以后,村里再没人敢找爸爸的麻烦。每次说起这事,爸爸的眼圈都会红红的。

更让爸爸感激的是七岁那年的那场意外。那是个闷热的夏天,和今年的天气很像。那天,爸爸贪玩,跟着几个小伙伴去村后的河边捉鱼。

不知怎么的,爸爸脚下一滑,掉进了湍急的河水里。爸爸说,他至今还记得那种窒息的感觉,冰冷的河水灌进鼻子,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爸爸以为自己要淹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是二伯!原来二伯正好在附近的田里干活,听到孩子们的呼救声,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河里。

爸爸说,当他被二伯拖上岸的时候,看到的是二伯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嘴唇。

"你这个傻小子,"二伯紧紧抱着爸爸,声音哽咽,"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和爹娘交代啊!"

从那以后,二伯更加寸步不离地保护着爸爸。不管是上学还是干活,只要有空,二伯总会陪在爸爸身边。爸爸常说,他这条命是二伯给的。

"你二伯啊,打小就疼我。"每次提起二伯,爸爸的眼里总是满是感激,"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没了。"

爸爸还讲过他们兄弟俩的"约定"。那是他们十几岁的时候,二伯指着远处说:"强子,你看那片地,以后等我们有出息了,就在那儿盖两座并排的大房子。

房子中间开个门,你家我家可以随便串门。"

爸爸接着说:"对,到时候我们每天看着这山,看着这天,多自在啊。"

二伯拍着爸爸的肩膀,眼里闪着光:"说定了"

想着这些事,看着眼前受伤的父亲,我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伤感。我不禁在想,是什么让曾经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总是保护父亲的二伯,怎么会对父亲下这样的狠手?那个曾经许下永不分开誓言的父亲,又怎么会说出断绝关系这样的狠话?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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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村委会要召开会议,分配新的宅基地。那天,整个大院挤得水泄不通。烟味、汗味和期待混杂在闷热的空气中。

村长站在台上,声音洪亮:"乡亲们,这次分到的是村西头那块地,靠山面水,可是块风水宝地啊!"

话音刚落,人群就沸腾了。我注意到父亲和二伯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村长所指的方向,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他们儿时的影子,两个小男孩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指着远处许下诺言。

散会后,父亲一言不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块地正好在他和二伯小时候约定要盖房子的地方。

那晚,我听见父亲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要不要跟老二说说?可是...他一直没有自己的房子,这次机会难得..."

母亲劝他:"你们兄弟俩感情这么好,何必为了块地伤了和气?不如坦诚地聊聊。"父亲点点头,却还是整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出门了。我猜他是去找二伯了。然而,午饭时分他才回来,脸色阴沉。母亲小心翼翼地问:"老李,咋了?"

父亲深吸一口气:"没事,就是...老二也看上那块地了。他说他想在那儿盖房子,还准备开个小卖部。"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大家都知道李家两兄弟都想要那块风水宝地,私下里议论纷纷。

有人说父亲是老大,应该让着弟弟;也有人说二伯一直没有自己的房子,该让着他。这些话传到父亲耳朵里,让他更加纠结。

有天半夜,我又听见父亲对母亲说:"要不...我跟老二商量商量,咱们谁也不要那块地?反正我们已经有房子了,让给其他更需要的人家?"

母亲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是好的,但你得先跟老二好好谈谈。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伤了兄弟情。"

终于,在村委会宣布最后决定的前一天,父亲和二伯又一次在那块地边相遇了。我跟在父亲身后,心里忐忑不安。

"老二,"父亲开口,声音有些发抖,"咱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二伯冷笑一声:"还有什么好谈的?哥,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父亲愣住了:"什么叫忘恩负义?老二,我们是兄弟啊!"

"兄弟?"二伯的声音突然提高,"如果我们真是兄弟,你怎么舍得和我抢这块地?你明知道我多需要它!"

父亲试图解释:"可是老二,这也是我的梦想啊。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

"够了!"二伯怒吼,"你的梦想?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河里了!这些年,我付出的还不够吗?"

这话像一记耳光抽在父亲脸上。他踉跄了一下,声音哽咽:"老二,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绊了一下,父亲往前跌去。二伯本能地伸手,却不知怎么用力过猛,直接将父亲推倒在旁边堆放的建筑材料上。

"砰"的一声,父亲的头重重地撞在了一块砖上。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地面。

"哥!"二伯惊呼,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恐取代。

我冲上前扶起父亲,却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周围的村民们也围了上来,有人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在等待救护车的漫长时刻,我看着满脸惊慌的二伯,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父亲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声叹息:

"老二,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伯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无声地流下。救护车的笛声远远传来,宣告着这对曾经亲如一体的兄弟,终于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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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我从大学毕业,在城里找了份工作。每次回家,看着村口那座宽敞明亮的新房子,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滋味。

父亲如愿以偿地在那块风水宝地上建起了大房子。两层楼高的红砖大院,宽敞的客厅,明亮的落地窗,还有一个种满花草的院子。

按理说,这该是父亲梦寐以求的家。可每次我回来,总觉得这房子缺了点什么,太过冷清。

有一次暑假,我回家待了一个月。慢慢地,我发现父亲有了个新习惯——每天傍晚,他都会搬个小马扎,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目光始终望着村子西边。我知道,那是二叔家的方向。

"爸,"有天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二叔了?"

父亲愣了一下,摇摇头,苦笑道:"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这院子太安静了。"

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有天,我鼓起勇气,独自往村西边走去。远远地,我看到了二叔的房子。

那是栋上世纪八十年代盖的老房子,墙皮剥落,院墙斑驳。院子里杂草丛生,显得十分荒芜。

正当我驻足观望时,碰见了王婶。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二叔这些年可不好过啊。

当年那个小卖部开张没多久就倒闭了,听说还欠了不少债。前两年你二婶干脆带着表弟去城里打工了,就剩你二叔一个人在家。"

我心里一紧,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笑呵呵的二叔,不禁有些鼻子发酸。

回家路上,我遇到几个村里的叔伯。他们正在热切地讨论些什么,见到我,话锋一转:"哎呀,小强回来了啊!你爸身体还好吧?"

我点点头,却听见有人小声嘀咕:"这李家兄弟俩,一个守着个空房子,一个守着堆烂砖头。真是造化弄人啊。"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父亲眼中的落寞。原来,最大的房子,也填不满心里的那道沟壑。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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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平常的下午,我正在院子里帮父亲修剪花草。突然,父亲的手机响了。是村长打来的。

我看着父亲的脸色随着通话逐渐变得苍白。挂了电话,他像是突然老了十岁,重重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爸,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父亲颤抖着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才说:"你二叔...病了,现在在县医院。"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父亲的目光变得空洞,烟雾缭绕中,我看到他的眼角有泪光闪动。

"爸,"我鼓起勇气说,"要不...我们去看看二叔吧?"

父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喃喃道:"去看看...可是...他会想见我吗?"

我扶着父亲的肩膀,坚定地说:"爸,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他始终是您的弟弟啊。"

父亲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父亲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在病房门口,他站了好久,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不敢推开。

"爸..."我轻声唤道。

父亲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病床上的二叔比我记忆中消瘦了许多,脸色蜡黄,闭着眼睛。听到开门声,他缓缓睁开眼。

"哥..."二叔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

父亲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快步走到床边,紧紧握住二叔的手,哽咽道:"老二...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两兄弟相对无言,眼中却包含了千言万语。我悄悄退出病房,让他们单独相处。

过了许久,父亲叫我进去。我惊讶地发现,两人的眼睛都红肿着,但脸上却带着释然的微笑。

"小强,"二叔虚弱地说,"让你看笑话了。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

他缓缓道来,原来十年前那场争执后不久,他被诊断出患有双相情感障碍。那次发病时的极端行为,让他深感愧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老二,你这个傻子!"父亲颤抖着说,"有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二叔苦笑道:"我...我怕你们嫌弃我。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父亲摇摇头,眼中的怨恨烟消云散:"别这么说,我也有错。这些年,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原来是少了你这个牛皮糖弟弟啊!"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儿时在村口老槐树下的日子。他们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趣事,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老二,"父亲握紧二叔的手,"我们回家吧。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吗?并排的大房子,我给你留了地方。"

二叔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哥...谢谢你。"

看着相拥而泣的两兄弟,我的心里既温暖又酸楚。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家的真正意义。它不在于房子的大小,而在于心与心之间那份割不断的牵绊。

二叔出院那天,阳光正好。我和父亲一起去接他,看着两兄弟并肩走出医院的背影,仿佛回到了他们年少的时光。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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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父亲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二叔。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父亲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二叔的头。

"诶呦,哥!"二叔夸张地叫道,"你这是干嘛?"

父亲咧嘴一笑:"想起小时候你老拍我脑袋,今天总算扳回一局!"

二叔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我也被他们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院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多年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消融。

晚饭后,我们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商量着如何帮二叔一家重新安顿。二婶提议把老房子翻修一下,但父亲突然打断了她。

"老二,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约定吗?"父亲眼里闪着光,"并排的大房子,一起看山看水?"

二叔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

父亲站起身,指着院子的围墙说:"明天我就找人来,把这堵墙拆了。咱们把你家老房子拆了重建,就盖在这边。到时候,就是一个大院子,我们想什么时候串门就什么时候串门!"

我惊讶地看着父亲,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二叔似乎也被这个提议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哥...这..."二叔哽咽着,"这不合适吧?"

父亲拍拍二叔的肩膀:"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是兄弟,本来就应该住在一起。这些年,我每天看着那堵墙,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我明白了,缺的就是你啊,老二!"

二叔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抱住父亲,就像小时候保护父亲那样。

看着相拥而泣的两兄弟,我忽然意识到,家的意义不在于房子的大小,而在于那份割不断的亲情。在这个夏日的傍晚,我们的家,终于变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