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卖粮票我被请到公社革委会,因祸得福当上了公社文书

当年我们一起到山西插队落户的几十名同学,就我一个人和女同学结为了夫妻。同学们都说我俩肯定在学校时就有恋爱迹象,要不然我俩也不会一起到山西插队落户,更不会结合在一起。其实不是这样,有关我俩的情感生活经历,还要从下乡插队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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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六八届高中生,说是高中生,实际上没读几天高中。当时知识青年到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积极报名,到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我原本想去云南生产建设兵团或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我母亲说离家太远,她不放心,最终我选择了陕西省忻州地区的农村。

当时到山西插队落户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的两名高中同学和很多初中生,他们选择去山西插队落户,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山西离北京近。也有一些同学是因为家庭问题,去兵团过不了政审这一关,无奈才选择到山西农村插队落户。我选择到山西插队落户,绝对不是因为家庭原因,因为我家是根红苗正的工人阶级。

1968年12月28日,我和同学们乘车离开了北京,于次日到达山西省忻州地区的定襄县,最终我们来到了和县城隔河(滹沱河)相望的林木大队,我们九名北京知青成了林木五队的社员。

分到林木五队插队的九名北京知青五名男生四名女生,就我和一名叫王玉格的女生是高中生,也数我俩的年龄大,我俩都是十八岁,但读高中时我俩不在一个班级,相互间也不是很熟悉。其他同学都是初中生,最小的还不满十六岁,最大的十七岁。另一名高中同学分在了滹沱河南岸的赵家庄,第二年冬季他就当兵入伍了。

我们所在的林木五队人口不多,全生产队一共三十多户人家,总人口一百五十二人,包括我们九名北京知青。队长姓李,四十多岁,很淳朴善良,对我们知青特别关爱,他亲自到场院给我们挑秫秸和谷草,让我们烧炕取暖,还把他家不多的白菜和萝卜给我们送来。在李队长心里,我们都是他的娃娃,他就是我们的家长。

来到林木大队第一次参加生产劳动是起牛圈,就是把牛圈里的牛粪挑到场院,再挑一些干土垫到牛圈里。那天一名叫马莹的女知青不小心滑倒在牛圈里,正好蹲坐在一堆牛粪上,马莹用手捂着鼻子呜呜哭了起来。李队长赶忙走过来,扯着她的棉衣把她拉起来,笑着说:“不哭,不哭,这有甚嘛,没有臭的哪有香的,种庄稼全指望粪肥哩。”

那天收工回到住处,李队长的婆姨李大妈帮我们做好饭,又帮着马莹把弄脏的裤子洗干净,还帮我们大家把湿了的棉鞋都一一烤干。看着李大妈像妈妈一样关爱我们,我们心里都很温暖也很感动。

记得是1972年春天的一天早饭后,大队书记来到我们知青点,笑着对王玉格说:“明儿个你去公社卫生院参加体检,过几天还要考试,抓紧准备一下。”大队书记说完,那一份招干审批表和和一份体检表递给了王玉格。

王玉格这是要去公社当干部了,我们都替她高兴。

最终大家都白高兴了一场,王玉格虽然通过了体检和文化课考试,她却没能被录用。据说公社往北京发了外调信函,最终她没能通过政审这一关。

1973年县棉纺厂招工,因为王玉格平时劳动积极表现好,生产队和大队都同意王玉格去棉纺厂当工人,可到了公社,公社知青办翻出她的档案看了一下,却没在她的招工审批表上盖章。她的档案里到底写了什么,王玉格本人也不清楚。第二次没能通过政审,王玉格受到了挺大的打击,她一个人用被子蒙住头哭了半天,我们都很同情她,可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那年冬季队里分红以后,大家都准备回北京探亲过春节,我因为在麦收时中暑,好几天没能参加生产劳动,秋收时又扭伤了脚踝,十多天没能下地干农活,结果我们七名知青(当时一名男知青招工到县丝染厂工作,一名女生招工到县棉纺厂工作)数我分到的红利最少。再加上我之前在队里预支了十块钱,到手的红利只有十块五毛六分钱。

回北京探亲除了来回的火车票还有汽车票,我就十来块钱,咋回北京啊?可大家都打算回北京过春节,我心里也着急。空手回北京又觉得难为情,哪怕是提着两瓶山西老醋回北京,好赖也算山西特产呀。

那天去公社供销社买灯油(煤油),我看供销社门口有两个人,就掏出衣兜里的十五斤全国粮票和一丈二尺布票问他俩买不买,这点粮票和布票虽然换不了几个钱,但能换几块是几块,那时的一块钱对我都很重要。

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撞到了枪口上,那两个人竟然是公社的干部,不由分说,他俩就把我扭送到公社革委会大院,说我贩卖票证是投机倒把,没收了我的粮票和布票还不罢休,还要罚款让我写检查。

这下我也急眼了,就大声跟他们吵了起来,我说我是北京知青,粮票和布票都是我个人的,不是倒卖的,更不是投机倒把。从小到大,我那是第一次发疯,嗓门大得吓人,引得好多人过来围观。

听到吵闹声,一位中年男子来到我身边,很和气地对我说:“小同志,有理不在声高,有话慢慢说,这里可是革委会大院。我问你,你在哪个大队插队落户?为什么要卖粮票和布票?”“我在林木大队插队,我回北京过年没钱买车票,卖了粮票和布票当盘缠。”我的声音还是很大,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胆,谁都不怕了。

那位中年人冲围观的人群挥挥手,大家都散去了,我跟着他走进办公室,他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让我坐在了凳子上。

原来,他就是新调来的公社书记。李书记很和善,问了我的名字,问了我的学历,还让那两名干部把粮票和布票还给了我。分别时,我给李书记鞠了一躬。长到二十三岁,我那是第一次给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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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知青点,大家都知道了我“投机倒把”卖粮票和布票的事情,我为此也感到难为情。第二天,王玉格塞给了我五块钱,问我回京的盘缠够不够,她说要是不够,就告诉她。就这样,我买了一点山西特产,和大家一起回到了北京。

春节过后回到山西不久,大队书记突然来找我,说让我去公社一趟,公社李书记找我有事。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就一路小跑去了公社革委会大院,李书记和革委会主任正在办公室等我。原来公社需要一名文书,李书记想让我到公社工作。尽管是以农代干,不转户口,我还是非常感激李书记的。

说是当文书,实际上就是个打杂的,我主要负责革委会大院的板报,给书记和主任写发言稿,有时还跟着书记和革委会主任下乡充当秘书,革委会的院子也是我来清扫。李书记对我很满意,夸我写稿子有水平,还说我勤快能干是个好后生。

几个月后,我就和大院的工作人员都熟悉了,知青办郭主任对我也很好,看我没事的时候就喊我去他办公室下象棋。

那年年末,我转成了非农户口,成了正式干部,我知道是李书记帮了我的忙,我发自内心地感激李书记。

一天下午,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去隔壁办公室找郭主任下棋,可巧郭主任不在,我就坐在他办公桌前面的那把椅子上等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我看他的档案柜也没上锁,就顺手拿起知青档案翻看,没找到我的档案,无意中却看到了王玉格的档案。

当时我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两手颤抖着打开了王玉格的档案。档案里也没什么,就是两张表格,一张是小学升初中的表格和评语,另一张是初中升高中的表格,从表格中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评语也很好。就在我准备把她的档案放回原处时,突然发现表格后面还有一张折叠的稿纸,原来问题就出在那张稿纸上面。

那张稿纸就是我们北京那边街道和居委会出具的证明材料(外调函),上面只有几行字,说王玉格的祖父解放前是利民煤碳行的掌柜,是资本家,下面有居委会主任和街道干部的署名,还盖着街道办事处的公章。来不及多想,我就把那张稿纸塞到了裤袋里,慌忙把档案放回了原处。

我刚坐到椅子上,郭主任手里提着一把热水瓶回来了,原来他去伙房打水去了。那天和郭主任下了三盘棋,我输了三盘,郭主任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说终于能战胜我了。

晚饭后,我躺在宿舍的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打着手电又看了一遍那张稿纸,就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妥,赶忙爬起来,捡起扔在地上的纸团,用火柴点燃,看着那个纸团化成了灰烬,我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了。

1976年秋天,我回林木大队看望王玉格,当时林木大队得到了一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因为那时推荐上大学也要参加文化课考试,大队书记不想糟蹋这个来之不易的名额,就劝说王玉格去县里参加考试。王玉格担心过不了政审关,正犹豫不决。我就对她说:“你尽管放心去参加考试,只要你能考上,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王玉格顺利通过了文化课考试,政审也顺利过关。我虽然没对她说什么,但她知道是我帮了她的大忙。她回北京读书时,专门到公社大院来找我,把她的高中课本送给了我,然后深情地对我说:“杨方刚,谢谢你!要是有缘,北京再见。”王玉格回北京读书了,我心里失落了好久。

自那以后,每天晚饭后我都会翻看王玉格留给我的高中课本,遇到不会的数学题,我就去请教知青办的郭主任,郭主任虽然也是初中毕业生,可他自学完了全部的高中课程,最拿手的就是解方程。

恢复高考的第二年(1978年夏天),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林学院。那天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是王玉格陪着我去的。就这样,我和王玉格确定了恋爱关系。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和王玉格牵手红地毯,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当年一起到山西插队落户的男女同学中,就我俩走在了一起。

后来王玉格问我是怎样帮她过的政审这一关,我只是一笑了之,从没告知她真相。当初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违反组织纪律了,至今我心里还有些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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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几十年,每当想起当年在山西插队落户的那段生活经历,我心里还很感慨也很激动,第二故乡的乡亲们,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永远都心存感激。还有李书记和郭主任,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杨方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