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秦(六):姚苌

(7)争战苻登

白雀三年(386)十月,苻丕兵败被杀。十一月,苻丕的尚书寇遗奉苻丕之子渤海王苻懿、济北王苻昶从杏城来投奔苻登。苻登才得知苻丕的死讯,于是为苻丕发丧穿孝服守孝,三军服白。苻登即皇帝位,在境内大赦,改元太初。并拜为苻纂为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师,领大司马,邀其一起进攻姚苌。苻纂在泾阳击败姚硕德,姚苌从阴密抵御苻纂,苻纂退兵屯于敷陆。窦冲进攻姚苌的汧、雍二城,将其攻克,斩杀他的将军姚元平、张略等。又与姚苌在汧东交战,被姚苌击败。苻登在瓦亭驻扎。姚苌进攻并攻陷彭沛谷堡垒,彭沛谷逃奔杏城,姚苌转移到阴密。苻登的征虏将军、冯翊太守兰犊率两万军从频阳进入和宁,与苻纂首尾呼应,将要谋取长安。苻师奴劝其兄苻纂称帝号,苻纂不同意,苻师奴就杀了苻纂,自立为秦公。兰犊与他断绝往来,结果都被姚苌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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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年九月,苻登进攻占据胡空堡,戎夏之人来归附的有十余万。姚苌派他的将军姚方成攻陷了徐嵩的堡垒,徐嵩被杀,众军士全部被活埋。388年二月,苻登率军下陇进入朝那,姚苌依据武都与他相持,多次交战互有胜负。苻登军中缺粮大饥,采收桑葚给士兵吃。八月,立其子苻崇为皇太子,苻弁为南安王,苻尚为北海王。十月,姚苌退回安定。十月,姚苌回安定。前秦皇帝苻登就食新平,率万余人围攻姚苌营。苻登立苻坚遗像于军中,誓师以激励将士,针对后秦主姚苌弑主,其部下将士多数原属苻坚,乘夜引众围姚苌营放声哭诉。姚苌也命营中大哭以应之,苻登乃退。

建初四年(389)正月,姚苌因屡战屡败,以为是苻坚的神灵相助,便于军中立苻坚像进行祈祷:“臣兄襄敕臣复仇,新平之祸,臣行襄之命,非臣罪也。苻登,陛下疏属,犹欲复仇,况臣敢忘其兄乎?且陛下命臣以龙骧建业,臣敢违之?今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计臣过也。”秦主苻登升楼,遥对姚苌说:“为臣弑君,而立像求福,庸有益乎?”又大声说:“弑君贼姚苌何不自出?吾与汝决之”姚苌不应。过些日子,姚苌军作战不利,姚苌也每夜数惊,于是斩像首以送秦。

三月,前秦主苻登留辎重于大界,自率万余轻骑攻克安定羌密造堡。五月,苻登又发兵进攻后秦,后秦屡战屡败。姚苌为挽回败局,遣其子中军将军姚崇偷袭大界,但苻登预先察觉,遂将计就计,在安丘拦击,大败姚崇,俘获及斩首2.5万人。七月,苻登乘胜攻克平凉郡。八月,苻登又据苟头原进逼安定,诸将劝姚苌与其决战,姚苌欲以智谋取胜,说:“与穷寇竞胜,兵家之下。吾将以计取之”。于是留尚书令姚旻守安定,自率3万轻骑乘夜再袭前秦辎重地,攻克大界,杀毛皇后及苻登之子南安王苻弁、北海王苻尚,擒名将数十人,驱掠男女5万余人而还。诸将还欲乘乱而击,姚苌认为:“登众虽乱,怒气犹盛,未可轻也”。遂止。姚苌见安定地狭,且离苻登很近,便使姚硕德镇安定,迁安定千余家于阴密,遣其弟征南将军姚靖镇之。九月,后秦主姚苌委派姚硕德设置秦州守宰,以堂弟姚常戍守陇城,邢奴戍守冀城,姚详戍守略阳。仇池的杨定发兵攻克陇城、冀城,斩姚常,捉邢奴。姚详闻讯即弃略阳而逃往阴密。杨定遂自称秦州牧、陇西王。前秦王苻登依杨定自称而封之。十月,苻登收集余兵,退据胡空堡,派使者送诏书加窦冲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前锋大都督、都督陇东诸军事,杨定为左丞相、上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杨壁为大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派窦冲率现有之兵为先驱,从繁川奔赴长安。苻登率军从新平迳直往据新丰的千户固。派杨定率陇上诸军为后续,杨壁留守仇池。又令他的并州刺史杨政、冀州刺史杨楷率所部大举在长安会合。姚苌派遣他的将军王破虏到秦州攻占地方,杨定与王破虏在清水的格奴坂交战,大败王破虏。苻登在鸯泉堡进攻张龙世,姚苌去援救他,苻登率军退走。姚苌秘密派他的部将任瓫、宗度假装作内应,派使者招苻登,说要开城门接应他进来。苻登信以为真。雷恶地奔来对苻登说:“姚苌计谋多端,善于操纵人,必定设下奸计,希望深思熟虑。”苻登就停下来了。姚苌听说雷恶地到了苻登那里,对众将说:“这个羌人很有奸智,现在他到了苻登那里,事情必定不成了。”苻登听说姚苌悬起城门等他中计,大惊,对左右之人说:“雷征东大概是圣人吧!没有此公,朕几乎被小人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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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390)三月,后秦主姚苌发兵攻克前秦之新罗堡,前秦扶风太守齐益男逃走。前秦皇帝苻登迅即发兵进攻后秦之陇东,姚苌速往回救,苻登见目的已达到,引兵退去。

四月,前秦镇东将军魏揭飞自称大将军、冲天王。魏揭飞称王后迅即率氐、胡数万人马进攻后秦安北将军姚当成于杏城。镇军将军雷恶地也反叛后秦响应,进攻后秦镇东将军姚汉得于李润镇。姚苌欲亲自攻打魏揭飞,诸将都说:“陛下不忧六十里苻登,乃忧六百里褐飞?”姚苌说:“登非可卒殄,吾城亦非登所能卒图。恶地多智,非常人也。南引褐飞,东结董成,甘言美说以成奸谋,若得杏城、李润,恶地据之,控制远近,相为羽翼,长安东北非复吾有”。姚苌于是亲率1600精兵讨之。魏揭飞率氐、胡数万人来攻,姚苌每见一军至,不忧反喜,群臣不解其意,姚苌说:“今同恶相济,皆来会集,吾得乘胜席卷,一举而覆其巢穴,东北无复余也”。姚苌采取先固垒不战、示之以弱的战法,诱其来攻。揭飞果然中计,仗恃人多,率全部人马围攻后秦军。姚苌秘遣其子姚崇领数百轻骑偷袭其后,攻其无备。在魏揭飞军大乱之时,又命镇远将军王超正面纵兵攻之,大获全胜,阵斩魏揭飞及将士万余人。雷恶地战败,请降,姚苌待之如初,加以安抚,使雷恶地心悦诚服,以后常对人说:“吾自言智勇所施,足为一时之杰。校数诸雄,如吾之徒,皆应跨据一方,兽啸千里。遇姚公智力摧屈,是吾分也”。

六年(391)三月,苻登亲率精兵自雍(今陕西风翔西南)出发,进占泾水口战略要冲范氏堡,强渡渭河,进据曲牢。四月,秘密联络后秦长安外围守将苟曜为内应,抢占马头原,进逼长安。五月,后秦急遣右将军吴忠率军出城迎战,被苻登军射杀于阵前,余部溃退,逃归长安。姚苌收众再战,姚硕德说:“上慎于轻战,每欲以计取之。今战既失利,而更逼贼者,必有由也。”姚苌说:“登用兵迟缓,不识虚实,今轻兵直进,迳据吾东,必苟曜竖子与之连结也。事久变成,其祸难测。所以速战者,欲使竖子谋之未就,好之未深,散败其事耳”。于是姚苌再次率精锐出城与苻登激战竟日,苻登终因寡不敌众,给养难继,被迫撤围,退屯于郿城。后秦于是抽军北上争夺新平,苻登守将强金槌兵败,以城降。姚苌准备率数百骑入金槌大营,群臣劝阻,姚苌说:“槌既去苻登,复欲图我,将安所归!且怀德初附,推款委质,吾复以不信待之,何以御物乎”。强金槌部下果然要趁机袭击姚苌,被强金槌阻止。七月,苻登又率军围攻安定城,姚苌率军北上援救,苻登退去。

十二月,苻登攻安定,姚苌至阴密以拒之,对太子姚兴曰:“苟曜好奸变,将为国害,闻吾还北,必来见汝,汝便执之。”苟曜果然至长安见姚兴,姚兴派尹纬将其诛杀。姚苌于安定东打败苻登,置酒高会,诸将都讨好地说:“若值魏武王,不令此贼至此,陛下将牢太过耳。”姚苌笑着说:“吾不如亡兄有四:身长八尺五寸,臂垂过膝,人望而畏之,一也;当十万之众,与天下争衡,望麾而进,前无横阵,二也;温古知今,讲论道艺,驾驭英雄,收罗隽异,三也;董率大众,履险若夷,上下咸允,人尽死力,四也。所以得建立功业,策任群贤者,正望算略中一片耳”。

八年(393)七月,苻登闻姚苌染疾,即率兵进逼安定。八月,姚苌带病出拒,另遣将军姚熙隆率部袭苻登行营,苻登被迫退兵。姚苌趁夜率兵悄悄地跟在苻登军的后面。早晨前秦军候骑报告说:“贼诸营已空,不知所向。”苻登大惊道:“彼为何人,去令我不知,来令我不觉,谓其将死,忽然复来,朕与此羌同世,何其厄哉”。苻登遂还雍城,姚苌亦还安定。

(8)病重去世

建初九年七月,苻登攻后秦将军窦冲于野人堡,窦冲求救于姚苌。姚苌准备攻击,尹纬对姚苌说:“太子纯厚之称,著于遐迩,将领英略,未为远近所知。宜遣太子亲行,可以渐广威武,防窥窬之原。”姚苌从之,对姚兴说:“贼徒知汝转近,必相驱入堡,聚而掩之,无不克矣”。姚兴率兵攻胡空堡,苻登解围。姚兴转而奔袭苻登军大本营平凉城,大获而归,苻登则元气大伤。十月,姚苌病重,回到长安。

十二月,姚苌召太尉姚旻、尚书左仆射尹纬、右仆射姚晃、将军姚大目、尚书狄伯支入宫,受遗诏辅政。并对太子姚兴说:“有毁此诸人者,慎勿受之。汝抚骨肉以仁,接大臣以礼,待物以信,遇黔首以恩,四者既备,吾无忧矣。”姚晃又问取苻登之策,姚苌曰:“今大业垂成,兴才智足办,奚所复问。”庚子,姚苌去世,享年六十四岁。(姚苌去世的时间根据《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记载是建初九年十二月庚子,但这个日子好像不存在,但死于394年是肯定的,因为十一月庚子就已经是公元394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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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轶事典故

前秦帝国可以说是成也羌人,败也羌人。打败羌军,让前秦在关中站稳脚跟,继而构建起强盛的帝国大厦;而前秦政权频临崩溃时,又是羌人给了它致命的一击,让帝国最终走向灭亡。这其中一个关键人物便是姚苌。那么,姚苌为什么那么害怕苻坚呢?只要看看苻坚的做派,便会一目了然。苻坚堪称十六国时期的一位明君仁主,讲究“为政之体,德化为先”。比如对待慕容氏,慕容垂被排挤前来投奔时,苻坚力排众议、委以重任;灭掉前燕后,又妥善安置了慕容氏的皇族。充分体现出他心胸开阔、广结天下的处事风格。

苻坚对姚苌,则更是高看一眼,封他为龙骧将军便是最好的例证。龙骧将军本是苻坚曾经做过的官职,他当了皇帝后,“龙骧之号未曾假人”,这个封号便不再使用了,然而他却偏偏给了姚苌。苻坚此举,在路卫兵看来,不仅仅是因为姚苌“少聪哲,多权略”,是一位有头脑的人物;也不完全是要笼络羌族势力为己所用。最重要的,它体现了苻坚对姚苌的一种信任。事实上,也正是苻坚对姚苌的礼遇有加,才会让姚苌心存愧疚。

苻坚和姚苌,一样谱写了一段人所称道的君臣佳话。然而,历史有时就是这样残酷而现实:一个大的事件能够改写历史的走向,而一个不起眼的小事,也会改变历史中人物的命运。在路卫兵看来,如果不是后来苻坚淝水惨败,走到了帝王末路的绝境,他与姚苌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让人痛惜的故事。

确切的说,姚苌和苻坚的决裂,源于一件偶然的小事:前秦淝水兵败后,北地长史慕容泓在关中起兵,建立西燕。苻坚派姚苌和儿子苻睿前去围剿,结果苻睿不听姚苌劝告,孤军深入,遭遇伏兵,战死疆场。苻坚痛失爱子,要治姚苌的罪,姚苌一害怕,“奔于渭北,遂如马牧”,慌不择路的逃到渭北一带。附近一些豪族相继来投,“咸推苌为盟主”,后来又有“北地、新平、安定羌胡降者十余万户”。于是姚苌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万年秦王,背弃了苻坚。

当时的前秦,已处于四分五裂之中,帝国大厦也已很难维系。苻睿之死令苻坚痛上加痛,情急之下要治姚苌的罪,也能理解,但也不至于就杀了他,毕竟姚苌是跟随苻坚多年的爱将。况且,苻睿之死也不能说都是姚苌的错,一向宽厚仁义的苻坚未必就会为此失去理智。但是姚苌自己心虚,撇下苻坚就跑了,自己去拉队伍。在路卫兵看来,姚苌当时未必就没有看到前秦破败,想趁机称霸的野心。

杀死苻坚,成为姚苌的一块心病,也是他屡作噩梦的诱因。面对苻坚与慕容氏的火拼,姚苌“厉兵积粟,以观时变”,想得渔翁之利。在鲜卑人攻入长安后,苻坚逃到五将山,被姚苌俘获,姚苌向苻坚索要传国玉玺,苻坚大骂姚苌,说“五胡次序,无汝羌名。违天不祥,其能久乎”,你不过是个恩将仇报的叛贼而已,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姚苌一气之下,将苻坚吊死。

在五胡乱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不二法则。人人都想当皇帝,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姚苌杀苻坚自立,是政治的重新洗牌,倒也无可厚非,政治的争斗本就不能以人性论之。然而,说到姚苌后来的做法,则实在不敢恭维。他与前秦余部的对攻中连吃败仗,气急败坏之下,又“掘苻坚尸,鞭挞无数”,不但把苻坚的尸体挖出来鞭挞,还“裸剥衣裳,荐之以棘”。如此辱尸行为,做得就不怎么地道了。别说你姚苌曾经受过人家苻坚的恩惠,就是对待仇人,这也属于下三滥的勾当。做贼毕竟心虚。无怪乎后来姚苌屡做恶梦,梦见苻坚“将天官使者、鬼兵数百突入营中”,带领鬼兵来收拾他。姚苌惊惧到在皇宫内乱跑,宫人在帮他刺鬼时,不小心刺中了要害,“误中苌阴,出血石余”,不久,姚苌不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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