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1402年),朱棣坐在皇位上,让人割掉兵部尚书铁铉的耳朵和鼻子,烤熟后逼他吃掉,问他好不好吃。铁铉只说了一句:“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朱棣一气之下,下令把铁铉的妻子和两个女儿送进教坊司。《明史纪事本末》记载:“割其肉,纳铉口中,令啖之,问曰:‘甘否?’铉厉声曰:‘忠臣孝子肉有何不甘!’遂寸磔之,至死,犹喃喃骂不绝。”

靖难之役后,朱棣由藩王变成皇帝,手握大权,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始了清算建文遗臣。

除了方孝孺诛十族外,朱允炆倚重的两个臣子:黄子澄被砍去双腿,剁成豆腐脑,全家六十五口被斩首,三百八十名亲戚流放边疆。

齐泰死法不明,但肯定不会让他好过,九族或被诛,或被发配,仅仅剩下个六岁的儿子,免死都也被囚禁起来。

两人家里的女性全被扔进教坊司,有朱棣的首肯,这些人相当于被买入勾栏瓦舍,过得都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而朱棣南下时遇到的建文武将,除了李景隆、盛庸等识时务的外,其余人一个都没放过。

“铁铉,邓人。洪武中,由国子生授礼科给事中,调都督府断事。”铁铉是洪武年间进士,很受朱元璋器重,亲自赐予“鼎石”的字,建文朝时升任山东参政。“太祖喜,字之曰‘鼎石’。建文初,为山东参政。”《明史》说铁铉是河南邓州人,并未记载他的民族信息。据河南的地方志记载,铁铉是元代回族人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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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铉

明朝地方省级机关设置三个部门,合称“三司”,其中布政司主管地方民政、财政,铁铉所任的参政一职就是布政司手下。

靖难之役时,浙江、山东是朱棣南下的路线,铁铉被安排去济南一地,负责为李景隆督促粮草和后勤保障。

北平之战,李景隆率大军进攻朱高炽驻守的北平城,希望端掉燕军的根据地,可朱高炽守城有方,趁天冷往城墙浇水,一夜之间冻出一座滑溜无比的冰城来。

李景隆失去攻城的机会,后方又是回来救援的朱棣大军,前后失据,只能硬着头皮打,最后大败,李景隆星夜跑去德州。

朱棣痛打落水狗,把李景隆赶去济南,一路上明兵四散,冻死、淹死、失散不计其数,建文数十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两三万。

面对朱棣十万精锐之师的进攻,铁铉担任起济南防御战的指挥,收罗各地逃兵,修筑城池,专等朱棣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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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

铁铉出生于元朝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算起来,他只比朱棣小6岁。朱棣怎么都想不到,经验丰富的耿炳文、手握大军的李景隆都奈何不了自己,结果在济南这个小城,在文官出身的铁铉手里折了威风。

铁铉先以情动人,《明史纪事本末》记载:“燕王围济南久,令人射书城中促降。有儒生高贤宁在城中,乃作《周公辅成王论》,请罢兵,不报。”铁铉的意思很明确:除非你对建文帝效忠,否则免谈。然后派人去向朱棣诈降,结果就在朱棣率兵入城时,突然放下大铁闸,把朱棣困在城里,靠着勇将拼死保护,朱棣才逃出济南城。“又遣千人出城诈降。燕王大喜,军中皆欢呼。铉伏壮士城上,候王入,下铁板击之。别设伏、断桥。既而失约,王未入城板骤下。王惊走,伏发,桥仓卒不可断,王鞭马驰去。愤甚,百计进攻。”“燕王比入门,门中人呼千岁,铁板亟下,伤燕王马首。王惊,易马而驰。”

之后铁铉又制作了朱元璋的神位,挂在济南城上,这让朱棣不敢轻举妄动,下令不准用大炮攻城,只能靠木制机械,攻城力大大下降。《明史纪事本末》记载:“铉令守陴骂,燕王大怒,乃以驳击城。垂破,铉书高皇帝神牌悬城上,燕兵不敢击。铉每出不意,募壮士突击燕兵,破之。燕王愤甚,计无所出。”

面对铁铉守卫的济南城,朱棣是望城兴叹,攻又攻不得,铁铉反而无所忌惮,派人日夜突击朱棣军队,燕军死伤无数,最后在姚广孝的建议下,朱棣决定退兵,绕城南下。

朱棣自南下以来一路所向披靡,可是多次在平安、盛庸、铁铉三人手里,但平安是朱元璋养子,盛庸又战败投降了,剩下的铁铉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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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难之役示意图

当然平安和盛庸也没好结局,被朱棣逼迫自尽,只是家族保住了,不像铁铉那样惨。

朱棣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捉捕铁铉等人,“燕兵渡江,铉屯淮上,兵亦溃。燕王即皇帝位,执之至。反背坐廷中嫚骂,令其一回顾,终不可,遂磔于市。”

这人是真头铁,软硬不吃,朱棣也没办法,下令把没了耳朵和鼻子的铁铉车裂,他八十多岁的父母流放海南,处死两个儿子,妻子和两个女儿被送进教坊司做妓女。《南京法司所记》记载:“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教坊司于右顺门口奏:齐泰姊及外甥媳妇,又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余条汉子看守着,年少的都有身孕,除生子令做小龟子,又有三岁女子,奏请圣旨。奉钦依:由他。不的到长大便是个淫贱材儿!铉妻杨氏年三十五,送教坊司;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张氏病故,教坊司安政于奉天门奏。奉圣旨:吩咐上元县抬出门去,着狗吃了。钦此。”

铁铉死时年仅三十七岁,在对待朱棣的态度上,宁死不屈,犹如铁石一般忠义,所以深受民间敬重,树立“铁公祠”怀念。朱棣当上了皇帝。他虽然痛恨铁铉,但每每激赏他的忠义,还对群臣称赞他:“对群臣言,每称铉忠。”

明神宗初年,下诏“祀建文朝尽节诸臣与乡”,修铁铉等七位建文忠臣之庙。南明弘光帝时,有感于四镇桀骜,对明初誓死不从的铁铉愈加敬重,希望树立个好榜样给天下看看,共同抵御外敌,追赠其为太保,加谥号“忠襄”。清高宗追谥曰“忠定”。

铁铉的妻子杨氏,在被投入教坊司之后不久,就因忍受不了折磨而去世,两个女儿拼死抵抗,或许是因为有人暗中保护,所以两女没遭到什么摧残,就一直留在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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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

后来铁铉的同僚把这事告诉朱棣,他也惊讶两女的不屈精神,于是下令赦免她们,许配给士子,“妻杨氏并儿女发教坊司,杨氏病死,二女终不受辱,久之,铉同官以闻,文皇曰:‘渠竟不屈耶?’乃赦出,皆适士人。”铁铉之子铁福安被人暗中保护起来,直到仁宗时期被赦免。

据偃师铁村铁铉后裔讲述及铁氏祖茔碑文记载,铁铉遇害后,生前好友马、李二位,将他大儿子福安藏在马家更名易姓。明仁宗执政期间,降下赦文诏书,铁福安才迁居到偃师魏家寨(该村今已不存),娶周氏为妻,生子衍孙,后又居铁窑,但由于两姓纷争,又移居现在的铁村,并以铉祖临难,家人分散为戒,始称汉族。铁铉二儿子铁福书为避难逃至关外辽宁沈阳,繁衍子孙数代,仍以回族称呼。现查铁氏宗族,今居河南、陕西、安徽、山东、辽宁、湖南、青海、新疆、宁夏、云南、台湾等地分支者回、汉世家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