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人家陈宇，211的研究生！再看看你，连个本科都考不上！"
父亲陈强红着脸，在一桌子亲戚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训话。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激动的喘息声。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堂哥陈宇坐在对面，低着头玩手机，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伯父伯母满面红光，一个劲儿地谦虚着"哪里哪里"。
爷爷奶奶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失望，其他亲戚要么低头吃饭，要么交头接耳。
"陈磊啊，你得好好跟你堂哥学学。"大姨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教训的意味，"人家现在就是研究生了，以后前途无量。"
我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样的场景，从小到大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
01
小时候，我其实是家里的骄傲。
那是十年前，我七岁的时候。期末考试我考了双百分，老师还在班上表扬了我。爸爸那天高兴得不得了，抱着我转了好几圈。
"我儿子就是聪明！"他逢人就夸，脸上的笑容比过年还灿烂。
那时候堂哥陈宇还在上初中，成绩只能算中等。每次家庭聚会，爸爸都会把我的奖状拿出来给大家看，一脸自豪地说："磊磊将来肯定有出息。"
伯父伯母那时候还会夸我聪明懂事，说陈宇要向我学习。堂哥总是不服气地撇嘴，但也拿我没办法。
爷爷奶奶更是把我当成掌上明珠，每次见面都要摸摸我的头，塞给我零花钱。奶奶总说："磊磊这孩子，一看就是读书的料。"
那些年，我确实是家里最亮的那颗星。
但是好景不长。
到了四年级，我开始对学习失去兴趣。可能是课程变难了，也可能是我开始贪玩了。成绩从班里前三名滑到了中等，再后来就是中下等。
爸爸的脸色开始变了。
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数学考试我只考了62分。爸爸看到卷子的时候，脸黑得像锅底。
"你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挺聪明的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失望和愤怒。
我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题目太难了，老师讲得太快了。但这些理由在爸爸看来都是借口。
"你堂哥现在初三了，每次考试都在班里前十名。人家是怎么学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爸爸拿我和堂哥比较。
从那以后，陈宇就成了我们家的标杆。每次我成绩不好，爸爸就会搬出堂哥来教育我。每次家庭聚会，话题都会不可避免地转到我们俩的学习上。
而我，从家里的骄傲，慢慢变成了让人失望的那一个。
02
真正的转折点是三年前。
那年夏天，陈宇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消息传来的那个晚上，我们家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哎呀，陈宇真争气啊！"
"老陈家出了个人才！"
"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爸爸接电话的时候满脸笑容，但每次挂了电话看向我的时候，脸色都会沉下来。
那天晚上，他把我叫到书房。
"磊磊，你看看人家陈宇，再看看你。"爸爸的语气很严肃，"你们俩就差5岁，人家现在考上重点高中了，你呢？初三了还是班里倒数第十。"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不是要你一定要比过他，但至少你得争口气吧？"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和你妈辛辛苦苦工作，就是希望你能有出息。"
那一刻，我其实是想努力的。我看到了爸爸眼中的期待，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焦虑。
但是努力哪有那么容易。
我开始每天晚上多学一个小时，周末也不再出去玩了。但是成绩的提升并不明显，有时候反而因为压力太大而下滑。
爸爸的失望越来越明显。
"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你堂哥当年可没这么笨！"
"我看你就是不用心！"
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家里的氛围都会变得很压抑。妈妈虽然不像爸爸那样直接批评我，但她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满是担忧。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亲戚聚会。
以前大家还会安慰我几句，说"磊磊还小，以后会好的"。但随着陈宇的成绩越来越优秀，大家对我的态度也在悄悄改变。
"陈宇这孩子就是有天赋。"
"磊磊可能不是读书的料。"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特点嘛。"
这些话听起来是在安慰，但我能感受到其中的含义。
我从天之骄子，变成了需要被安慰的那一个。
03
今天早上，爸爸就开始念叨了。
"一会儿到了你伯父家，你给我老实点。"他边整理衣服边说，"人家陈宇刚考上211的研究生，多争气。你呢？高三了还是这个样子。"
我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假装没听见。
"我跟你说话呢！"爸爸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就不能学学人家？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
妈妈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行了，孩子还小，以后会懂事的。"她试图缓解气氛。
"小什么小？都17岁了！"爸爸越说越激动，"人家陈宇22岁就要读研究生了，他17岁的时候已经是年级前十了！"
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那你怎么不去当他爸爸？"
"你说什么？"爸爸瞪大了眼睛，"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我顶嘴了？"
妈妈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一会儿要迟到了。磊磊，跟你爸道歉。"
我闷闷地说了声对不起，但心里的怨气却越积越深。
在去伯父家的路上，爸爸还在不停地念叨。
"一会儿见了你伯父伯母，要主动打招呼，要有礼貌。"
"别人问你成绩的时候，要老实回答，不要撒谎。"
"好好跟你堂哥聊聊，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
我戴着耳机，但还是能听到他的碎碎念。
"你听见了没有？"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
"听见了。"我不耐烦地回答。
"态度给我端正点！"爸爸的火气又上来了，"你以为我愿意说你？我这是为了你好！"
车子停在伯父家楼下的时候，爸爸又叮嘱了一遍："记住我说的话，别给我丢脸。"
我跟在爸妈后面上楼，心情沉重得像背着一座山。
04
一进门，就看到堂哥陈宇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被一群亲戚围着夸奖。
"宇宇真厉害，211的研究生啊！"
"以后前途无量！"
"老陈家的基因就是好！"
伯父伯母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谦虚着："哪里哪里，孩子还需要继续努力。"
爸爸一看到这场面，眼睛都亮了。他快步走过去，伸长脖子看录取通知书。
"哎呀，真的是211！"爸爸的声音里满是羡慕，"宇宇就是有出息！"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磊磊也来了！"大姨看到我，招手让我过去，"快来看看你堂哥的录取通知书！"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看了看。
"恭喜堂哥。"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陈宇淡淡地回应，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
"磊磊啊，你要好好跟你堂哥学学。"三舅开口了，"人家这学习方法肯定有独到之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爸爸在旁边越听越兴奋，不停地问陈宇学习经验。
"宇宇，你是怎么保持这么好的成绩的？"
"平时一天学几个小时？"
"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
陈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每个问题。他说得头头是道，什么时间管理啊，什么学习计划啊，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
爸爸听得直点头，时不时还看我一眼，眼神里写着"你看看人家"。
"磊磊，你记住了吗？"爸爸突然问我。
"记住了。"我敷衍地回答。
"那你说说，人家是怎么做的？"
我支支吾吾地重复了几句，爸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有没有认真听？"他的声音开始有些不耐烦，"人家好心教你，你这什么态度？"
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伯母赶紧出来打圆场："孩子还小嘛，慢慢来。"
但爸爸显然不满意我的表现。
吃饭的时候，话题又绕回了学习上。
"宇宇以后读完研究生，工作肯定好找。"爷爷夹菜的时候说道。
"是啊，现在211的研究生，进好单位没问题。"奶奶也附和着。
"起薪至少得一万吧？"大姨好奇地问。
陈宇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还不确定，得看具体的工作。"
"谦虚什么，肯定不会低的。"伯父很自豪，"我们宇宇从小就聪明，这学习天赋就是好。"
爸爸在旁边听着，脸色越来越沉。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宇，最后忍不住开了口。
05
"你看看人家陈宇，再看看你！"
爸爸突然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开始训话。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们。
"人家22岁就要读研究生了，你17岁连个本科都考不上！"
我的脸瞬间通红，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老陈，别这样。"伯父有些尴尬地劝道。
但爸爸已经收不住了："我不是要面子，我是为了孩子好！你看看这孩子，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陈宇低着头，但我能看到他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其他亲戚有的低头吃饭，有的交头接耳，没人敢直接劝阻。
"陈磊啊，你确实该好好学学。"大姨又开口了，"人家陈宇现在就是研究生了，以后前途无量啊。"
我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里。
"就是啊，磊磊你要努力。"三舅也插嘴，"现在竞争多激烈，没有学历真的很难找工作。"
"我们宇宇将来工作肯定稳定，收入也高。"伯母虽然嘴上谦虚，但眼神里的得意掩饰不住，"以后结婚买房都不用愁。"
爸爸越听越激动："你看看，人家父母多省心！再看看我，天天为你操心！"
我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你说话啊！哑巴了？"爸爸的声音更大了，"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这样混下去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那种被审判的感觉让我浑身发抖。
爷爷叹了口气："磊磊啊，你爸爸说得对。你看看你堂哥，多争气。"
奶奶也摇头："这孩子从小聪明，怎么越大越不用功了？"
"可能不是读书的料吧。"有个亲戚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什么叫不是读书的料？"爸爸更激动了，"他小时候不是挺聪明的吗？就是不用心！"
"老陈，消消气。"妈妈试图拉住爸爸。
"我消什么气？"爸爸甩开妈妈的手，"这孩子就是要好好教育！你看看人家陈宇，从小到大多自觉，多懂事！"
陈宇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优越感。
"磊磊，你真的该好好规划一下了。"大姨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没有学历真的寸步难行。"
"就是啊，你看现在找个工作都要本科学历。"三舅附和着，"人家陈宇以后研究生毕业，进什么单位都没问题。"
"宇宇以后肯定是家里的骄傲。"伯父得意地说，"这孩子从小就有出息，我们做父母的也省心。"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倒是说句话啊！"爸爸拍了拍桌子，"你是不是觉得无所谓？反正有我和你妈养着你？"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内心积攒了多年的愤怒。
我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所有人都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直视着爸爸的眼睛，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你既然觉得他这么好..."我的声音颤抖着，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06
"你既然觉得他这么好，他学历这么高，以后你养老就让他掏全款！"
我的话像炸雷一样在客厅里炸开，所有人都愣住了。
爸爸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伯父伯母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陈宇更是直接低下了头。
客厅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你...你说什么？"爸爸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带着震惊和愤怒。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全部爆发出来，"你不是天天夸他吗？不是觉得他比我强吗？那你以后就别指望我了！"
"陈磊！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妈妈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我转向在座的所有亲戚，"你们不是都觉得他优秀吗？那以后爸爸妈妈的养老问题就让他负责啊！反正他能力强，收入高！"
伯父的脸涨得通红："磊磊，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
"过分？"我冷笑一声，"从小到大，你们哪次聚会不是在夸他踩我？我哪句话说错了？他不是学历高收入高吗？那让他承担养老责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宇终于抬起了头，眼神里满是尴尬和愤怒："堂弟，你这样说不合适吧？"
"不合适？"我直视着他，"你刚才不是很得意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比我有出息吗？那证明给大家看看啊！"
爷爷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够了！磊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爷爷，我没说错啊！"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但声音依然坚定，"你们不是一直觉得我没用吗？那就别指望我了！让你们心目中优秀的孙子来承担这些责任吧！"
整个客厅陷入了死寂，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07
爸爸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铁青地走向我。
"你给我道歉！马上道歉！"他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我凭什么道歉？"我擦了擦眼泪，"我说的是事实啊！你们这些年不就是在告诉我，我不如他吗？"
"磊磊，你冷静一点。"大姨试图劝我，"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转向她，"你们哪句话是为了我好？从小到大，你们就没有真正鼓励过我一次！"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奶奶的眼里也有了泪水，"我们说你是希望你进步啊！"
"进步？"我苦笑着说，"奶奶，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努力吗？你知道每次考试我有多紧张吗？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们看到的永远只有我的不足！"
妈妈走过来想要抱住我，但我退了一步。
"妈，我知道你和爸爸辛苦。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很辛苦？"我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里很痛，"我也想让你们骄傲，但是我做不到像他那样优秀。"
"磊磊，你别这样。"陈宇终于开口了，声音里有些愧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比较。"
"是吗？"我看着他，"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在笑？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陈宇的脸红了，低下头不说话了。
伯父站了起来："陈磊，不管怎么样，你刚才的话太伤人了。我们宇宇也没有义务..."
"没有义务对吧？"我打断了他的话，"那我也没有义务承受你们这么多年的比较和贬低！"
"够了！"爸爸终于爆发了，"你给我闭嘴！马上向大家道歉！"
"我不！"我也吼了回去，"我受够了！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别管我了！你们不是有优秀的陈宇吗？"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你给我回来！"爸爸在后面喊。
但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留下身后一片混乱。
08
我在楼下的花园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妈妈找到我。
她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哭过了。她静静地坐在我旁边，没有说话。
"妈，对不起。"我先开了口，"我不应该说那些话。"
"磊磊，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妈妈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我点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
"妈妈也有错。"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些年，我们给了你太大的压力。"
我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真的很努力了，妈妈。但是我就是比不过他。"
"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妈妈轻抚着我的背，"你不需要变成另一个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们在花园里坐了很久，直到爸爸也下来了。
他的脸色缓和了很多，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
"磊磊，爸爸跟你道歉。"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爸爸给了你太多压力。"
我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愧疚和心疼。
"爸爸只是希望你有出息，但是忘记了你其实一直很努力。"他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对不起，儿子。"
那一刻，我心中多年的委屈和愤怒都化解了。
"爸，我也有错。我不应该说那些话。"
爸爸摇摇头："你说得对。每个孩子都应该被平等对待，都应该被理解和支持。"
一个月后的家庭聚会上，气氛完全变了。
爸爸不再拿我和陈宇比较，亲戚们也学会了欣赏我的其他优点。我发现，当没有了比较的压力后，我反而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特长。
陈宇主动跟我道歉，说他以前确实有些得意忘形。我们重新成为了真正的兄弟。
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不需要通过贬低别人来证明自己，也不需要通过模仿别人来获得认可。
家庭的温暖，不是建立在比较和竞争之上，而是建立在理解和支持之上。
热门跟贴